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Novel瘾君子】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天上掉下只小狐妖》作者:一叶白木   狐妖族唯一的九尾狐吴邪,去人间做功德时阴差阳错掉入了风花场所,遇见一个高冷面瘫上来就强吻的男人……   阅读提示:   ① 本文1V1,HE,不虐不坑。   ② CP设定:瓶邪、黑花、胖云。总裁瓶X九尾狐邪,架空文,OCC难免,如有不适请直接点击右上角“X”。吐槽神马的还请大侠饶命,咱玻璃心得不行【咬手帕~   ③ LZ小名白木,超级软萌【大雾。超喜勾搭,留言催更、点赞关注、只看楼主神马的,全部来吧~   ④ 文中的地名店名全是瞎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正经脸。   ⑤ 本文首发瓶邪吧,如需转载请留言~    标签:瓶邪,黑花,架空,HE ========== 第一章   妖界,狐妖族,吴家   远边暗红色的天空划过几道刺眼的闪电,一阵狂风吹卷起成堆的枯叶,压抑的空气无一不昭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青瓦白檐的吴家祠堂内,正跪着名白衣袂袂的少年。少年长得眉清目秀,银色长发衬得脸容俊美非凡,一双金黄色的眼眸百般无聊地看着前面闷哼声声的长者。   吴二白睨了眼哈欠连连、满脸显着无趣的自家侄子,心中顿生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吴邪跪坐在地上,面对愤怒的二叔以及祠堂上的神祇牌位,呶呶嘴,依旧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你……”吴二白实在气不过,大步一迈,瞪着人畜无害的少年,刻意压制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偷了王家祖先的遗骨!”   吴邪掏了掏耳朵,身子稍稍往旁边移了移,蹙着眉头抗议,“我说二叔,别用偷这么难听的字眼,我就是借来玩玩儿。”   “玩?!”吴二白真是要气炸了。自从大哥吴一穷——吴邪的父亲和母亲升仙之后,照顾吴家唯一命脉的重任就交到了自己手里。原本在一百年之前,吴二白就已功德积满,可以渡劫成仙,但吴邪那时还是个孩子,是吴家上下心系所在,怎么可能让他独自在妖界。更何况他还是万年以来唯一的一只九尾狐,是整个老吴家手心里的宝。所以吴二白一直伴着吴邪,迟迟未能升天。   但诸事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因为从小的宠溺,吴邪天性并非大恶,性情却很顽劣,上到放火烧别的小妖老窝,下到踩掉兔子精的蘑菇,恶迹斑斑,愣是处成妖界的混世小魔王。尤其在妖王忽然消失,狐妖族成为妖界最强家族之后,集万千宠爱合一身的九尾狐妖吴邪愈加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每每作恶之后,那张好像事不关己、天真无邪的俊脸总是让人恨不起来。   “对啊,我就是玩一会儿。”说着吴邪还从衣兜里掏出一把乳白色的大型肋骨,若无其事地在手里把玩。   亲眼得见被窃之物在吴邪手上,吴二白直叫七窍生烟,指着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你你你知道王家已经上告天庭,如果上头判下来,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吴邪瞥了眼脸色惨白的吴二白,毫无畏惧地说道,“二叔不用担心,上面有我父上母上,再不行还有最疼我的祖奶奶,她老位高权重,还保不了我吗?”   “你就是这样!”吴二白愤然地背手踱步,边走边教训道,“做事从来不计后果,捅了篓子便叫他们来补,自己就成天在妖界祸害。你说你这一千年来,可有修过一件功德?可有去过一趟人界?”   “谁说我没去过?”听到否认自己唯一做过的一件正经事,吴邪立马跪直身,大声反驳,“五百年前那次,不是去了吗?”   “是是是,你是去过人界,可那仅仅是去过而已啊。”不说还好,一说到那次攒功德的事情,吴二白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次连哄带骗地把吴邪带到人界,原本计划着暗地里帮他完成一件功德事便回来,可曾想他到好,刚进入人界就用妖法四处作弄凡人,不是临空提起路人,就是定住人身偷吃食物,最后只得由妖王出面,洗掉所有人的记忆才算完事。经过这件事之后,吴家当即作出决定,再也不放吴邪去人界。   可不去人界又怎能积攒功德,早日成仙呢?这事也难不到妖力深厚的吴家老太,作为狐妖族的族长,她大笔一挥,族谱上便出现了增加的族规——每位族人必须为吴邪积攒一千条功德,才可成仙。粗略算算,此时吴邪身上已有9999条功德,只要再有一条,再渡过雷劫,他就能上天汇合了。   吴二白眼角挂着一滴辛苦泪,回想自己和吴邪相处的这三百年,不是给人赔礼道歉就是去人界给他攒功德。更加气愤的是原本属于三弟的那一千条,硬是被吴三省塞给了自己,而他则跑路去人界私会。哎……提到吴三省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单单爱上凡人这条,他就吃不完兜着走。   胡思乱想了一阵,吴二白收起惨不忍睹的回忆,视着罪魁祸首,正言道,“吴邪,你现在还差一条功德就能成仙,这最后一条我们不能再为你攒了,得你自己去人界。”   吴邪把玩白色骨头起着劲,忽然听到二叔这么一说,歪歪脑袋,天真无邪地问道,“为什么?”   祠堂外的霞光打上那张犹如白瓷般的脸颊,金黄色的眼眸因为凝视而熠熠生辉,那席银色长发闪着点点光亮。纵然是从小看到大的吴二白也愣是怔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好吧,还是我替你去”。   “咳咳!”意识到中计的吴二白赶紧假咳几声,转过身去,脸色阴沉之极。在暗自施加法术稳定气息之后,叹口气,语重心长说道,“吴邪啊,别总是企图用自己的法术来控制人心达到目的,你这招对二叔我可没用。”   “哦?是吗?”吴邪瞧见吴二白怔了一下的表情,立刻弯起眼眸笑了起来,“那二叔怎么不敢正面对我?”   废话!谁能直视九尾狐的眼睛而不失去心智?失了意识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幸好吴邪自小不喜欢修炼,否则单凭这独一无二的妖术,必定天下大乱不可!吴二白愤愤然地瞪了眼笑得灿烂的小魔王,转身不再看那金黄色的眼眸。   “不再和你瞎扯,吴邪,这最后一条功德你必须自己去人界完成。”也不等吴邪习惯性的抗议,吴二白接着解释道,“你也知道,积攒一万条功德之后,雷劫就会马上出现。以你现在的法力,在妖界根本不能抵抗雷劫。”   听吴二白的话就是说吴邪除了能控制人心、捣乱妖界之外,法力可以忽略不计。吴邪撇撇嘴,想反驳却发现事实就是如此,之后便消了声。   “所以族长决定这最后一条功德由你自己在人界完成,而且我会封印住你所有的法力,抹去九尾狐的特性,这样就能减轻雷劫对你的伤害,让你顺利升仙。”吴二白细细说着,生怕吴邪一个不懂,要求自己再说一遍。末了,补上一句,“这也是你父母的意思。”   只见吴邪闭嘴不语,两只金色眼眸也不知道在看哪里。面对吴家宠溺的独苗,吴二白再次陷入无奈之中,他摇摇头,说着早就拟定好的计划,“花妖族长和黑熊王家长子等下会来和你汇合,你和他们两一起去。”   “什么?小花来就算了,怎么还算上了那个胖子?”吴邪手抓黑熊家的遗骨,瞪着眼睛不敢置信,“他来还不给我作死地捣乱啊!”   “你也会害怕?当初拿人家祖先东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我害怕?真是天大的笑话!”吴邪激怒地把手里的肋骨丢在一边,“谁不知道我是吴家小佛爷,惹我就是和我祖奶奶过不去,和整个狐妖族过不去!”   “是是,你最能耐了。”吴二白无力地扶额,心想着万一这次渡劫成功,那混世小魔王岂不是要冲到天上捣乱?想想都头疼,“解雨臣和王凯旋都只差一条,你们正好做个伴,最后一起功德圆满,我也算是完成了家族最重大的任务。”   所谓积攒功德,就是去人界帮助凡人完成一个意愿,这个意愿必须不违背天理、不伤天害理,才能算一条功德。以往妖们进入人界都是自带法力,只要行事小心,不被其他凡人看见施法,就能顺利积攒功德。但万一被凡人看见听见,那此妖以往的所有功德都将消除,而且惩罚是一百年不准踏进人界。   当然,吴邪除外。   “那为什么要封住我的法力,这样岂不是很难完成?”吴邪跪了有半个时辰,脚踝有些发麻,他挪了挪腿,眉头紧拧。   吴二白睨视紧锁的眉眼,心里立刻软趴下来,他一把捞起腿脚麻木的吴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封住你的法力是有原因的,其一,族长交代过,封住法力在人界就像凡人,这样雷劫的时候可以减轻伤害。其二,族长再三交代过,一定要封住你的法力。妖王已经失踪了二十六年,如果你再在人界乱用法术,我怕被天上知道,真的会用雷劈死你。”   吴邪跺了跺脚,麻木的感觉渐渐消退,“那我没有法术怎么办?万一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变态,我岂不是要丧命于此?”   妖界积攒功德,是由进入人界遇到的第一个人的意愿为目标,完成这个人的意愿再返回妖界后,继续进入人界,遇到第一个人,继续完成,如此循环,直到积攒完一万条。   “呸呸!能不能好好说话!”吴二白望了眼祠堂外的电闪雷鸣,不禁觉得今日并非去人界的最佳时机,但是吴邪祖奶奶再三叮嘱一定要在子时之前将他带入人界,那边吴三省已经安排妥当,只要吴邪进入人界,功德就会立刻完成。   “族长已经命令吴三省在人界接应你,你在人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亲信潘子,潘子的意愿是喝一口水,你照着做,然后就是雷劫,你三叔和解雨臣会帮你渡劫,计划就是这样。”   吴邪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本还想着渡不渡劫成不成仙都无所谓,可奈何在妖界实在是无趣,上了天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乐子,所以这次就乖乖依家里,随便去渡个劫玩玩儿。   玩玩儿?如果吴邪知道这次会把自己给“玩完”,他还会答应地如此爽快吗?   也许……还会。 第二章   吴三居   花妖族族长解雨臣是吴邪的竹马,竹马这事是最近三百年才知晓的,以往的七百年他吗的一直以为是青梅。把雄性当作了雌性,还义愤填膺地说满一千岁就娶他过门。天!真是狗屎糊了眼,性别都搞错。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吴邪情商低下,只因解雨臣诞生之年,花妖族出了叛变,为了掩饰解雨臣继承人的身份,拥护者只能将他男扮女装,先逃过叛军的耳目,待强大之后,再争夺族长之位。   “哎呦,这是哪家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敢如此调侃堂堂吴家小佛爷的人,就只有黑熊家王凯旋,又叫王月半,吴邪喊他王胖子。   黑熊王家是仅次于吴家的妖族,王胖子正是下任继承人。此人长得体态圆形却双目精明,做事果断为人仗义。算起来他和吴邪也是发小,从小就是不打不相识,见面就对掐的主。   吴邪端坐在木桌边,手里的茶水氤出袅袅烟气,阵阵清香萦绕在这不大却十分典雅的吴三居。他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温雅回道,“当然是你小爷我。”   胖子也不顾吴邪扫射过来的凛冽目光,一屁股坐在对面,伸手就要去拿茶壶,却在半道被人抢去。   吴邪宝贝地提着紫砂壶,这可是上次吴三省从人界带来的极品东西,经由这壶泡出来的茶水,那味道不是用清香可以形容的。   解雨臣见两人又要掐架,忙往后退了一步,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胖子,上次偷骨头打赌的事你输了我还没找你要报酬,现在你竟然想夺我所爱!”吴邪小心翼翼地抱着紫砂壶,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践踏。   就在吴邪口不遮拦说出两人秘密之后,王胖子一副倒了大霉才和智障打赌的表情。   “呦~我说吴邪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偷王家的遗骨,敢情是你们两在打赌?”解雨臣略微惊讶地落座在吴邪身边,虽然他知道这个竹马什么瞎事都会做,但这种毫无乐趣的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像他的本意,原来是被胖子教唆了。   意识到自己破了保密约定,吴邪尴尬地干笑一声,也不心疼宝贝了,赶忙给王胖子端茶递水。   王胖子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大口吞下。   解雨臣自顾自地品尝着上好的西湖龙井,味道还和以前在人界喝的一样,轻柔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缓声道,“罢了,我也不是多舌之人。不过王凯旋,你们黑熊家的家事不要把吴邪牵扯进去,否则……”   收到解雨臣威胁外加警告的眼神,王胖子连连点头,表示这是最后一次,算是自己欠了吴邪一个大人情。   吴邪云里雾里地看看一脸高深莫测的解雨臣,又瞅瞅笑得猥琐的胖子,困惑道,“你们在说什么?”   解雨臣好看的桃花眼视着单纯到蠢的某人,那双代表着高贵的金色眼眸总是让人不禁吸引其中,他伸手轻轻点了下吴邪的额头,微笑说道,“在说你被人卖了都还帮人数钱呢。”   说着,王胖子还很配合地点头赞同。   “好哇!你们两个!”吴邪瞪着忽然就一唱一和的两人,“什么时候开始狼狈为奸了?竟敢联手欺负小爷我!”   见吴邪瞪得滚圆的金色瞳眸,胖子立刻做出夸张的惊恐状,生怕爷一个不开森放大招,要知道那招可是没人能挡的,“谁……谁敢欺负吴小佛爷啊,躲都来不及呢,你说是不是啊解家族长?”   解雨臣笑着轻抿了口龙井,无视掉胖子的挤眉弄眼,直接回归正题,“吴邪,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人界?”   被解雨臣这么一问,吴邪倒是记起还有这件事要办,他收起作弄胖子的心思,想着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要控制胖子当街去跳脱衣舞。   “二叔好像说要在子时之前吧。”吴邪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是不是快要到了?”   解雨臣默算了下时辰,开口道,“可以出发了。”   “那我们就准备启程吧。”胖子站起身,开始摩拳擦掌,“到了人界我要先去玩一玩,等升仙之后就很难去人界了。”   吴邪瞥了眼两眼放光的黑熊妖,一脸鄙夷地说道,“人界有什么好玩的,你可别耽误我成仙,我可是要到天上去玩的。”   “是,吴小佛爷是高逼格的人物,要玩也是玩神仙,嘿嘿。”胖子又笑得一脸猥琐。   解雨臣慢慢站起身,这回很意外地和吴邪观点一致,“王凯旋,吴邪说得没错,我们这次去是确保吴邪升仙,我们两升不升都无所谓,反正还有下次,而吴邪不同,妖狐家为了他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别给耽搁了。”   “是是是,您说啥是啥。”胖子举双手为刚才的话投降。   吴邪鄙视地看着根本不像来帮忙的胖子,说道,“话说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胖子哈哈一笑,大声回道,“你二叔说是为了弥补某人偷了我家遗骨,顺道给我也安排了简单的功德,以便和你一起升仙。”   原来是这么回事。吴邪没好气地撇撇嘴,心想着这事自己没捞到一点好处,还被二叔罚跪训了一个时辰,倒是便宜了胖子,早知道就不打这个赌了。   解雨臣看了眼一脸懊悔的吴邪,好笑地摇摇头,“你们别聊了,先准备好去人界,我现在施法。”说完解雨臣便展开双臂临空画了一个大圈,口中默念着传送人界的暗语。   “诶?不等我二叔了吗?”吴邪不会这些暗语,他也没想过再去人界,看到小花随风飘起的乌黑长发,忙补上一句,“我要换衣服吗?”   “哈哈,当然不用。”胖子也出手助解雨臣一臂之力,还不忘调侃吴邪一番,“又不是去相亲,要那么漂亮干啥。”   吴邪白了眼胖子。   解雨臣完成了传送门,立刻松了口气,他拍拍吴邪的肩膀,说道,“吴二白已经对你下了封印,只要你传到人界,你就会发生变化,不再是狐妖,和凡人没有差异。你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吴三省的亲信,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管,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好。”   难得有些忐忑的心思经解雨臣这番话一说,得到了安定,吴邪视着从小一块长大的竹马,十分信任地点点头。   解雨臣握住吴邪暖暖的右手,温柔说道,“一会儿走进传送门之后,一定不要放手,我这个门是指定了吴三省在人界的位置,如果放了手,就不知道会被传到哪里去了。”   “恩。”吴邪死命点头。   “好了好了。”胖子打断两人的默默相视,“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不就是去趟人界,还能有什么意外。”   “你闭嘴!”解雨臣狠狠瞪了胖子一眼,“你属乌鸦的?”   “得得,我不说了。”胖子可不想惹毛花妖族长,那个族的妖法可是能让人生不如死,“赶紧把手搭过来,走啦!”   吴邪望着胖子肥嘟嘟的手掌,一脸嫌弃地把手伸了过去。   解雨臣和胖子一边一个,抓着吴邪跨进传送门,就在全身被刺眼白光包围之际,吴邪的左脚十分乌鸦嘴地被木桌绊了一下,就这一下,我们的混世小魔王整个人趴了进去。   天哪!真的是有乌鸦嘴啊!!!你个死胖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第三章 (上)   “嘭!”一计闷声。   一个雪白的身影毫无形象地趴在地板上。   “痛痛痛……”吴邪混身像散了架一样,尤其额头被撞了个厉害,他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缓慢地爬了起来。   这里是……   吴邪揉着眉心,眯眼打量着现处的环境——一间宽敞简单的房室,散发着粉红色光亮的发光体,一张大到离谱的床榻。这……这是三叔的地方?怎么没见小花和胖子?还有那个潘子呢?   周围很安静,也不见一个人。吴邪左看看右看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他往一个貌似书架的地方走去,看到上面有排小字:王府井天上人间。   啥?胖子的老家?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去人界吗?怎么跑到黑熊精窝里……不对……这也不像王家啊,上次偷骨头的时候,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这儿到底是哪里?他们人呢?   吴邪性子本来就急,十分没有耐心,这下更是莫名其妙的,愈加让他心烦意乱。   “小花!”吴邪找不到门,这里也没有窗,他大声喊道,“胖子!三叔!”气急,最后胡乱吼道,“二叔!潘子!”   没有任何答应,细细听起来,貌似还有回音。吴邪皱着眉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刚才被绊了一跤,然后就横着到了这里,难道是和三叔约定的时间还没到?   罢了罢了,反正他们很快会找到我的,我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等着吧。吴邪定下心,便在房间里好奇地乱看,木屐踩在地板上“哒哒哒”地响。   这床还真大呢。吴邪一屁股坐上Kingsize,柔软的床垫差点把人带倒。诶,不错,还蛮舒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寻思着,吴邪就很惬意地躺了下去,这一躺,他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张巨大的镜子,准确地说整个房顶就是一块清晰的镜子。吴邪仰着脑袋,看着镜子里的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看了一会儿,混沌的脑子终于正常运转了。   什么!这个人是谁!!怎么可能是小爷我!!!   吴邪惊悚地站了起来,瞪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人影——长及腰间的银发变成了枣栗色,金色眼眸成了乌黑。想运用法术,发现没有一点妖力。身上的白色纱衣倒是没变,可是要这衣服有什么用。万一……呸呸呸!没有什么万一,这次是祖奶奶安排的,我只要等着就好,一会儿三叔就会出现,还有小花、胖子,还有还有潘子。   “咔擦——”开门的声音。   吴邪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起一个激灵,他慢慢转过脸,对着声音的来源。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打开门,看到的便是这么一个人——怪异的栗色长发,滚圆的乌黑眼眸,在暖灯光下还略显苍白的脸,一脸的震惊。奇怪的白色长袍,像是古装电视的装扮。   这个人……似乎有点不同?   吴邪瞪着突然走进来的陌生人反手关上门,脑中瞬间回想起二叔交代的话:你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三叔的亲信潘子,潘子的意愿是喝口水。   对!潘子!喝水!   吴邪快步走上前,语气带着急切,询问道,“你是三叔派来的潘子吧?你的意愿是喝杯水吗?我这就给你倒。”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就赶紧寻找喝水的东西,不出三秒钟,便发现床柜边有两只水杯,他噌噌地快步走过去,拿着杯子的手指有些泛白。   是的,吴邪胆怯了。胆怯这个词在堂堂混世小魔王活过的一千年当中只出现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未知的环境,未知的事件,尤其在看到这个人之后,心中泛起不知为何的……害怕。   张起灵看着端了一杯水站在面前的人,那水还靠近自己的唇角。这是什么意思?新的招式?视着吴邪“赶快喝吧”的祈求表情,张起灵鬼使神差地低头抿了一口。   耶!“潘子”终于喝了水,吴邪的手都快举酸了,他赶忙放下水杯,往后头走了几步。   完成了意愿,完成了最后一条功德,接下来就是雷劫,雷劫……我得整理整理,雷劫过后就能升天了,不能让祖奶奶父上母上看到我乱七八糟的模样,得和以前一样才行。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视着一会儿捋捋头发一会儿整整衣服,最后微仰起头,闭上眼睛的人儿,那副模样就像……就像是等着情人的亲吻。   呵……有点意思。   吴邪闭着眼眸潜心安静地等待雷劫,一分钟过去了,雷劫没等来,却等来一个触感,嘴唇传来的触感。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张近在只咫的脸赫然贴近着自己。   “唰——”本能地、快速地一把抓向那张脸,再使出浑身解数一推,那人趔趄往后退了三步,脸上浮现出三道清晰的爪痕。   怎……怎么回事?这人……这人在做什么?!吴邪胡乱擦着嘴唇,死命瞪着面若冰霜的男人,双手紧紧握拳,摆出招架的姿势。   靠!什么玩意!竟敢亲小爷!竟敢夺去小爷的初吻!   “嚓——”门再次被打开。   齐墨进门,看到的便是这么诡异的场景。他原本是进来提醒张起灵,房门号搞错了,不是粉色这间是白色的。   刚才王八邱豪席宴请,为了得到这次竞标,何种关系手段他都使用过了,无奈自己这个禁欲系的合伙人软硬不吃。上次带来的是这里的新头牌,一个俄罗斯姑娘,那电眼那波霸。就在王八邱感觉志在必得的时候,不料想那姑娘哭着跑了过来,抽噎地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被人一脚踢出了门。回想起那姑娘的表情,齐墨笑得出声。   不过,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齐墨轻声走进房,他不傻,显而易见的超低气压都快让人喘不过气了。他端了端脸上的黑色墨镜,看着前面站着的那个人——棕发白衣,两眼冒火,全身警戒,这副陌生的脸孔不像是这里的MB,难道是新到的货?   齐墨上下打量着吴邪,却发现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合伙人,那种表情就像被人踩了尾巴要炸毛。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齐墨自然而然地侧过脸想询问张起灵,就开了口,“哑……”在瞥见那三道指痕之后,瞬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要知道特种兵出身的张起灵,从来没有受过伤,包括这微微破皮的抓痕。“哑……哑巴,你的脸。”   张起灵不耐烦地“啧”了声,伸手擦了把脸,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我说哑巴,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齐墨跟上张起灵也准备出门,却在道上被人拦住。   张起灵停在门边,越过齐墨的头望了眼还呆愣在原地的吴邪,只是轻轻一瞥,便转了身,留下一句低沉磁性的声音,“带他去我住处。” 第三章 (下)   “带他去我住处。”   齐墨这下是大跌眼镜,他根本搞不懂张起灵在想些什么?放着大波妹不要,要这奇形怪状的小子?   哎,算了,难得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哦……不,不是东西,是小东西。   齐墨大步流星走到吴邪面前,看着警惕的人儿,露出一个霸道总裁的笑容,“小鬼,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麒麟集团的齐董,知道这个名儿吧。现在你跟我走,我保证你这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吴邪这次真的确定自己是传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小花,没有胖子,更没有三叔潘子,他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遇到两个奇怪的凡人。   “我拒绝。”   十分意外地得到这个回答,齐墨一怔,透着眼镜直视那双乌黑眼眸的视线变得犀利。原以为只要是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就算再宅再与世隔绝的人都会对“麒麟”如雷贯耳,要知道我们可是覆盖了80%的行业。   不过这人是怎么回事?看那傻不拉几的样子也不像是奸细,而且这里是天上人间的V1,怎么会混进这么奇怪的生物?如果他是装的,那这演技可以拿到小金人了。   还是……欲情故纵?   “诶,齐爷我是直性子,咱们也不绕弯子了。”齐墨拉过来一张真皮座椅,翘着二郎腿坐在吴邪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只雪茄,点燃,“说吧,谁派你来的?你想要什么?”   谁派我来的?我可以说是太上老君吗?   吴邪白了眼风流劲十足的男人,心里狠狠腹诽。   见人不开尊口,齐墨的耐性快磨完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给自己面子的人。当然,他的禁欲系合伙人除外。   齐墨点了点手上的雪茄,灰色的烟灰飘落在地板上,“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见小花、见三叔、见胖子,我想要完成最后这条功德,我想要升仙……等等,如果说这里真的是人界,那我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刚才那个面瘫变态!!我要完成功德就必须完成他的意愿!而且我现在没有法力,又和大家失了联,如今和凡人没有区别的我,该怎么办?   齐墨有些搞不懂了,这人表情怎么这么丰富,一下子皱眉撇嘴,一下子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样子,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是人吗?”还是确认下这里究竟是不是人界再做打算吧。   果然这人脑子有病!   齐墨有点惋惜,原本觉得这人长得很不错,细细看有种别样的吸引力,但现在看来,估计精神有问题。   吴邪瞪着莫名其妙的墨镜男,他希望他说不是,他希望他说自己是只猪妖,他希望……   “如果是你,我可以不是人。”   一句暧昧的调戏话,在吴邪眼里没有任何调情的氛围,他只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人界,“什么意思?”   凝视着一脸疑惑的人儿,情场高手齐墨很难想象这个社会还有如此木讷之人,还是说自己的魅力减弱了?   不过,靠近些看这小子,真的觉得……和其他人不同,难怪哑巴会相中他。   “哎~”重重叹口气,齐墨很没形象地躺靠在座椅上,同时打消心里的小九九,他可不想和自己的合伙人为敌,尤其对象是张起灵,尤其还是情敌。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吴邪真是搞不灵清,这个问题有这么难?   齐墨吐出一个烟圈,墨镜下的眼神让人猜不透,“你觉得呢?”   觉得你妹!这人绝壁有病!绕来绕去说不到重点的!   算了,换个问题好了,“这是哪里?”   “哪里?”齐墨假装环顾四周,随着这小子的问话,他愈加觉得应该赶紧让云彩把这人彻底调查一下,毕竟是哑巴中意的人,别到最后真的是个奸细。   “北京的天上人间。”   北京……这个地名吴邪很熟悉,五百年前吴二白带他来的地方就是北京。   看来,这里真的是人界。   那天上人间是什么地方?吴邪看着装修风格怪异的房间,以及遇到的两个截然相反的凡人,不禁皱眉问道,“这里是……你家?”   “啊?我家?”齐墨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哈哈,你小子可真逗。麒麟集团再大,也不会涉及色情行业,违法乱纪的事情哑巴可不会允许。”   色情?单纯如吴邪,却也知道这是个不好的东西,一贯洁癖的他开始嫌弃地瞅着这个地方。   “你不会也不知道色情是什么吧?”齐墨好笑地盯着难耐的吴邪,“也对,你不知道麒麟集团,不知道天上人间。那我就来告诉你什么叫色情。”说着,齐墨站起身,慢慢走到吴邪面前。   吴邪搞不懂这人要做什么,只见他伸手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腰身,另只手扒开了白纱外衣。   我靠!纵然是恋爱为零的小雏鸟,傻瓜也知道这是在做啥。   吴邪牟足全力,一拳打向这张可恶的脸。   齐墨身手虽然比不过张起灵,却也是个厉害角色。他微微一侧,躲过了吴邪的袭击。悄然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离已经炸毛的小子远一点。   “滚开!”吴邪挥动着拳头,愤怒无比,“老子是男人,你们眼瞎啊!”   真……真他吗的是够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堂堂狐妖族九尾狐,混世妖界小魔王,竟然沦落到被凡人欺辱的地步。   成功惹毛吴邪,看着似乎还要冲过来厮打的人,齐墨赶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我不想和你打架。刚才没有任何意思,只是以身试法,给你解释什么是色情行业。所以说,这就是一个金钱和肉体交易的行业,你明白了?”   金钱?肉体?吴邪意识到什么,赶紧把外衣裹紧身体,极度洁癖的他只觉得这里很脏。   “如果你留在这儿,以你的样貌,最后就会和很多不同的男人或者女人发生关系。”善于攻击人心的齐墨终于感受到来自吴邪的一丝无措、无助,他勾起嘴角,赶紧抛来一支橄榄枝,“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哑巴,他会保护你。”   杭州,吴三省庭院   漆黑的院子内渐渐出现一个光圈,这是妖界传送门特有的光。吴三省和潘子早在此等候多时,见两个人影渐渐显现在圈里,赶忙走上前去。   “吴邪呢?”吴三省抓着一脸苍白的解雨臣,又望了望已经在消失的传送门,重复问道,“吴邪在哪里?”   “三爷。”胖子瞅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解雨臣,事情发生得太快,谁都没有防备,就在吴邪跌倒的那一刻,他们失散了。   吴三省顿感情况不妙,“胖子,发生了什么事?吴邪呢?”   面对脸色阴沉的狐妖族老三,胖子咽了咽口水,结巴说道,“三……三爷,吴邪他……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什么意思?!”   胖子硬着头皮,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吴邪进传送门的时候被桌子绊了一跤,然后他就……就被传到别的地方了。”   “什么!!”吴三省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纵使经历过无数大小事情的他也不敢想象吴邪不见的后果,而且还是在传送时失散,也就是说他现在可能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万一被传到热带雨林或者南极北极,他一个人怎么活!   第一次见到吴三省这副表情,潘子都有些懵了,“三……三爷,小三爷吉人自有天相。当务之急,我们先联系一下二叔,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有个屁法!”吴三省用指头都想得到,吴邪不见了,这不是要天上老娘的命吗!   “三爷。”一直缄默的解雨臣这时开了口,“吴邪是我弄丢的,我会把他找回来。”   吴三省知道解雨臣的想法,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别添乱。现在妖王不在,你要是发动地球上的植物寻找吴邪,万一被天兵知道,你会受天谴的。”   “没事,只要能找到吴邪,我灰飞烟灭也没关系。”   听着解雨臣大有舍生取义的架势,胖子怔了一下:看不出来,这个花妖还是真性情啊。胖子伸手想拍拍解雨臣的肩膀,被对方敏捷地躲了开,他干笑两声,说道,“大家也别绝望,按照我说就吴邪那样,到哪儿他都吃得开。”   “现在我们要先给出对策,我觉得首先要告知吴邪父母,他们毕竟是天上的神仙,和土地公公关系不错的话,可以拜托土地来找找。”   听胖子一席话,吴三省狂躁的心也稳定下来,“地球这么大,每个地方的土地公需要时间搜寻,还要来汇报,这么一来一往,不知道吴邪撑不撑得住。”   “三爷,你要相信吴邪啊,他那混世小魔王可不是浪得虚名,呵呵。”难得胖子还笑得出来。   “只能这样了。”吴三省想到要告诉吴二白吴邪不见了,他就头疼得厉害,“我现在去妖界通知二白。”说着,大手临空一挥,一个传送门出现在黑夜中。   看着吴三省和潘子消失在传送门中,胖子摇摇头,“啧啧,吴三省这个老狐狸,准是叫二爷去告知吴邪祖奶奶,可怜的二爷啊……诶?花妖,你去哪儿?”   解雨臣转身往大门走去,“找吴邪。”   “等我,我也去。” 第四章 (上)   张家别墅   吴邪懒散地依靠在豪华柔软的黑色沙发内,在两个小时前,他答应了齐墨后,便被带到了这里。这儿很大,像个城堡。人却很少,除了刚来那会儿见到一个叫管家的人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还真是安静啊,安静地就像一座坟墓。   好无聊。   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好困。子时来的人界,现在估计是寅时了。肚子好饿,下午一直被二叔训,都没来得及填饱肚子就闯了进来,现在又在别人的地盘,怎么办?   吴邪可怜巴巴地望了眼落地窗外的夜空,还是那样的漆黑,漫天繁星。不知父上母上知不知道自己不见了,还有祖奶奶,她老会不会着急……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过了没多久,就不听使唤地躺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夜很静谧,别墅外的草丛里传来阵阵虫鸣。   昏暗的灯光,笼罩着沉睡的容颜。张起灵站起沙发边,凝视着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取过一条薄毯轻轻盖上,手指不禁慢慢滑过白皙的脸颊,那细腻的触感叫人不舍离开。   ***   天刚蒙蒙亮,张府的佣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不过今天有点不同,一大早执行管家就来告诫大家,客厅的沙发上有位贵客在睡觉,千万不要吵醒他。   所以,当吴邪睁开朦胧双眼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到了屁股。   “啊~睡得真舒服~”刚睡醒的吴邪意识还处在混沌状态,他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眸,嗓子带着沙哑说道,“二叔,我饿了。”   没有得到以往的回应,吴邪又喊了声,“二叔!你宝贝侄子饿了!”   “噗——”一个女佣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什么情况?有人在笑?   吴邪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半刻,他机械地转过头,望着那红着脸强忍笑的女佣,一秒,两秒,三秒……什么情况!这是哪里啊!   吴邪无声地咆哮,在目光瞥到一个人时,瞬间定格。   张起灵上午没有会议,公司的事也交代给了齐墨。他坐在另一边的沙发内,看着报纸。本想等吴邪醒来一起吃早餐,却没料这人如此能睡,一觉睡到正午十二点。   是他!是那个变态面瘫!吴邪一个激灵赶紧爬起来,身上的薄毯掉在地上。   张起灵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身看了眼后面的老管家,之后,管家便带着佣人离开了客厅,走时还不忘关上大门。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人,吴邪有些急促,一来这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二来他是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完成功德的关键人物。不能惹只能顺着,现在只希望他的意愿是随便吃个饭散个步,可千万别是什么刁钻的事情。   “嗯嗯。”吴邪假声清清嗓子,他打算直接告诉这个男人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也不绕弯子,如果他的意愿简单,那就最好不过,如果实在是不能实现,那就走人,去找三叔。   吴邪坚定有力地走到张起灵身边,郑重其事地重重坐下来,身上的白纱飘了一下,“你好,我叫吴邪,请问你叫什么?”   有礼貌吧~吴邪都要被自己这么优雅的言语感动坏了。   可是有人不领情啊。   吴邪瞪着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自己的男人,心里已经狂奔了。好!你不说是吧,小爷我这么谦逊地问你叫啥名你不说是吧,好!那小爷我就告诉你我是九尾狐妖,看你还不吓死!   吴邪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想要骂街的冲动,强装平和地说道,“我不是凡人,我是只九尾狐妖哦~”尾音还特定婉转了一下。   一秒,两秒,三秒……靠!怎么没有反应的!这人是不是傻?   吴邪要抓狂了,怎么会有这么闷的人啊,一句话都不说的闷油瓶啊,那张面瘫的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真是无趣!   就在吴邪内心已经奔溃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声音。   “吴邪。”   “恩?”本能地吴邪答应了,他没想到这人样子闷,声音却极好听。   “你是狐妖。”张起灵没有任何波澜,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重复这件事,而且还是听上去特别智障的事。   “恩恩。”吴邪猛点头,就怕人不信,“是九尾狐妖。”   “为什么会在那里?”昨晚听瞎子说房间门号搞错了,这个人他也不认识,而且带出来的时候没有工作人员上来打招呼,貌似根本不是那里的MB。   吴邪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那里是哪里?后又一想,原来他是问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人界,“我从妖界到人界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本来我是来人界找我三叔,他要帮我渡劫成仙。但是我跌了一跤,就到了那个地方。我来人界是为了完成我最后一个功德,而这个功德的主人就是你,就是说我要完成你的一个心愿,这样我就能化妖成仙了。而且现在的我没有法力,又联系不到三叔,只有完成你的愿望,我才能回到妖界或者去天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吴邪喉咙都哑了,“所以说,你的愿望是什么?快快告诉我吧,我来帮你完成。”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视着手脚并用来讲述实情的人,那样的动作和神情,让人心里不由暖暖的。   诶?诶诶?什么脑回路?   吴邪瞪着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的人,即使那笑只是一闪而过,却实在是美好的不像话。   吴邪像中了蛊一样傻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看,如此细细一察,才发觉这人长得真是……英俊无暇,让人不能移目,纵然是九尾狐妖吴邪,也不禁看得痴了。   当然,除了那三道抓痕。   张起灵视着眼眸一眨不眨的吴邪,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发愣,心情忽然好得不得了,原来颜值还是有点用处。   “你要完成我的愿望?”   一道声音打破了吴邪的呆愣,反应过后便是满脸尴尬的通红,他赶忙撇过脸去,看看地上有没有洞,他要钻进去。   天!哪!堂堂妖界混世小魔王,堂堂万年一只九尾狐!为什么会盯着一个凡人看呆了,而且还是个男人!一只雄性!这要是传了出去,叫我吴小佛爷的名声往哪放啊!   睨视那连耳根都嫣红的人儿,张起灵不为察觉地再次勾起了薄唇,   不行,此人是妖孽,说不定是专门勾引人的妖孽,得赶快完成功德,然后离开他,否则会被迷惑。妄自腹诽的吴小佛爷此刻根本忘记谁才是九尾狐妖,谁才是被世人道的魅惑狐妖。   “那那那什么。”吴邪咽了咽口水,目光瞥向一边,“你的愿望是什么?” 第四章 (下)   “你的愿望是什么?”   张起灵看着不敢直视自己的可爱之人,淡淡说道,“没有。”   “什……什么没有?”吴邪这回是真傻眼了,“没有”是什么愿望,有“没有”这个愿望吗?   张起灵十分自然地拿起茶几上的黑色手机,上面显示十二点二十九分,“我没有愿望。”   诶?没有愿望?好像有些理解了,此次来人界遇到的这个人没有愿望,也就是说这个功德完成不了。那……只有离开了。   吴邪讪讪地站起身,说了句“打扰了”,就准备撤退。   “你没有法力。”张起灵淡定地依靠在沙发内。   本来要走的,却也不知道往哪儿走。吴邪停住脚步,点点头,“恩。”   “你失去联络。”   再次点头,“恩。”   “你无处可去。”   无力点头,肚子还跟着“咕噜噜”地叫唤。   张起灵站起身,平视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那席枣栗色的长发经过一晚上有些杂乱,还有这身衣服,应该带他换一套。   在吴邪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张起灵已经为他做了打算。   “你跟着我,等他们找到你。”张起灵走到餐桌边,上面的佳肴还是温热,“或者等我有了愿望。”   吴邪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了,何况咱两只是一面之交。   额!难道不是一吻之交?   吴邪往前迈了一步,实在不知向哪儿走。三叔、小花、胖子,他们肯定在找自己,如果乱走的话,岂不是更加难找到吗。算了,就待在这里吧,虽然这人有点冷冰冰的,但皮相真是好看的很,没事养养眼也没啥损失。   见人似乎已经笃定,张起灵暗自想着瞎子的攻心术其实对吴邪没多大用处,因为他太好蒙圈了。   “过来。”   吴邪瞟了眼一桌子的菜,距离上次吃凡人的食物已经有五百年了,虽说在妖界不愁一日三餐,但餐餐都是狩猎区的兔子啊鱼啊什么的,外加祖奶奶调制的妖力提升剂,每当嘴里没味时,就十分怀念在人界偷吃的东西。   “咕噜噜”,肚子很诚实地又叫唤声。吴邪慢慢挪着脚步,心里却激动地打鼓,闻着那味儿,就知道一定好吃。不过,表面上还是要保持冷静,不能让凡人把小爷看扁咯。   张起灵看着就差流口水的吴邪,不禁好笑,待人走近时,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先去洗漱。”   诶?吴邪刚要抗议,就被直径拉到了浴室,一下瞧见镜子里的自己,瞬间耷拉下脸。他拽拽乱七八糟的栗色长发,又看看乌黑乌黑的眼睛,想露只耳朵露条尾巴都不能办到。   “哎~”吴邪重重地叹口气,低头看着琉璃台上一排的瓶瓶罐罐,顿时傻了眼,啥玩意?没有铜盆怎么洗脸?   看着吴邪发愣的表情,靠在门边的张起灵一目了然,“狐妖不常来这个世界?”   吴邪无措地拉拉头发,这么长有点碍事,“他们常来,我不常来。”回过头,瞅着张起灵的短发接着说道,“有剪刀吗?”   张起灵拉开第一个抽屉,拿出一把金色的剪刀。   吴邪作势想接过,却被人绕了开。   “我来。”张起灵略长的食指和中指插/进枣栗色的发丝中,柔顺的触感让指尖十分舒服,他触碰到头皮,发现是真的头发,而非假发,目光不由深沉了几分。   “嚓嚓——”几刀下去,及腰的长发落了地。吴邪瞅着镜子中头发乱翘的毫无发型,不禁笑出了声,“哈哈,这个样子就像上次被我作弄的刺猬,好好笑。”   张起灵无视吴邪的嘲笑,放回剪刀,拍掉肩膀上残留的长发,说道,“一会儿带你去理发。”   “理发?”吴邪从小只剪过一次头发,就是在满八百岁那年。那日诞辰,母上早早地拿来一把桃木梳和一把剪刀,那剪刀也似这把,金色,龙凤梳。   成年日,剪掉过往,早日成仙。   张起灵拿起管家准备好的漱口水晶杯,接满水,再挤好牙膏,将牙刷递到吴邪面前。   吴邪瞪着不知为何物的奇怪东西,上面还有一条像鼻涕虫的透明物体。   “刷牙。”   吴邪摇头,他绝对拒绝把鼻涕虫放到自己的嘴巴里。   张起灵“啧”了声,一手从身后环住吴邪,另只手将牙刷塞进吴邪的口中。   “唔唔!”吴邪闭着嘴巴抗议,在尝了点薄荷口味的清香之后,腰处被人捏了一下。   “不准吞咽。”   不捏还好,一捏吴邪全身都瘫了,要知道吴小佛爷的腰可是碰不得,那是他的软肋,敏感的不行还巨痒。   张起灵当然不知道刚才的行为会引来严重后果,就在吴邪为了躲避腰部触碰而一阵乱扭之后,某个可耻的部位渐渐有了反应。   浑然不知的吴邪赶紧端起琉璃台上的水杯,漱掉口中的白色泡沫,他要立刻撤退,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弱点。   吴邪参照张起灵的动作,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把脸,刚弯下腰,就感觉后面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屁股。   哪来的木棍?他不会是要打我吧!清纯少年郎吴小佛爷伸手就想去抓,却反被人扼住手腕。   “别动。”   这声富有磁性夹杂着沙哑的话语在浴室里听起来格外地令人面红耳赤,吴邪望着镜子里粘了泡沫的嘴角,以及身后皱眉阴沉目光游离的男人,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就在明白的瞬间,吴邪白皙的脸颊顷刻嫣红一片,他尴尬地慢慢收回手,咽了咽口水,不再乱动。   开……开玩笑!身后的雄性传来危险信号,如今自己没有一点法力、手无傅鸡,万一他要干点啥,还真是打不过也跑不了。   张起灵深邃的目光凝视着镜子里战战兢兢的人儿,因为惊悚而瞪大的乌黑眼眸再加上唇角边的一点白色泡沫……   该死!反应加重了。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电话拯救了吴邪。   “铃铃铃——”张起灵整张脸都黑了,不仅因为这个电话,也是因为被轻易激起的欲/望。他打开手机,一边接通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见门关上,吴邪重重地深呼一口气,他双手撑在琉璃台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一些。我靠!这……这人是蛇精病吧!竟然对着小爷发情!小爷是雄性!雄性!他吗的简直有病!   吴邪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脸颊绯红、一副好像翻云覆雨之后的撩人模样,视线不由落在嫣红的唇上,昨晚那吻的触感像只小爪子慢慢挠着心窝。   感觉太奇怪了。   “唰——”吴邪捧了把凉水打在脸上,接着又捧了一把。   算了,这人肯定是个祸害,一会儿出去就和他道别吧。 第五章   大厅   齐墨老神在在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一脸不正经地瞄着二楼浴室方向,“我说哑巴,别有了情人就忘了兄弟啊。大白天的,怎么管家佣人都不在,还大门紧锁的。要不是打你电话,门我都进不了。”末了,还假笑两声。   张起灵坐在齐墨对面,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支烟,白色烟气袅袅燃起。   习惯了张起灵的沉闷,齐墨知道就算自己唠叨的再多,这个禁欲系合伙人也不会给你应一声。   哦,对了,也许现在己经不是禁欲系了。   又干笑两声,齐墨还是直奔主题,他拿出一密封袋,放在茶几上,推到张起灵面前。   张起灵瞥了眼上面的字,接了过去,拆开。   “我叫云彩加班加点査的。你别说,云彩这秘书还真是业务能力超群,跟着我们也有五年了。人品不错,长得漂亮,身材正点,和你又是老乡。”齐墨自顾自地叨叨念着,时不时瞥眼面无表情的某人,“她那点小心思全公司都知道,哑巴,你能不知道?”   张起灵看着机密文件,面瘫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得,哑巴,还是你够狠。”齐墨把手里的烟放在烟灰缸里戳啊戳,“你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有多可怕。昨天我叫她査下照片上这个人,你别这么看着我,这照片是我昨晚偷偷拿手机照的,你以为我会放过每个接近你的人?不査一査,谁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派来的奸细。”   张起灵本来就阴沉的脸,在看到文件上的内容之后,真是要阴得滴出水来了。   齐墨继续说道,“我刚给她看了照片,她就反问我这个人是张董的什么人。这话我哪会和她说啊,我总不能说是从天上人间拉来的MB吧。 我就问她你怎么知道是张董的不是我的。她说直觉。哑巴,你说说,女人的直觉多可怕。”   张起灵无视齐墨今天的反常,阴冷地把文件重新放在茶几上,修长的手指点了一点,“这就是你査的?”   齐墨瞥了眼文件,文件上写著一一姓名:不详。性别:男(暂定)。年龄:不详。国籍:不详,身份证号码:不详……   齐墨从果盘里摘了颗紫色葡萄,大笑两声,“你说也真是奇了怪了,云彩是什么人啊,连名字都査不到。哈哈!他不会是联邦调査局什 的吧。”   “瞎子。”张起灵弹了弹烟灰,“你有什么颐虑。”   齐墨咬了口剥好的晶莹葡萄,一口吞下,砸吧入肚,再用纸巾擦擦嘴,“哑巴,以往每个接近我们的人,我们都调査地一清二楚。只有这个人,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痕迹。你说我在顾忌什么。”   “而且,他是第一个被你带回家的人,以前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看不上眼。怎么这个就只见了一面……”   张起灵微微阖上眼目,后靠沙发闭目养神。   齐墨知道张起灵其实是在听的,他看了眼那己经模糊的三道抓痕,继续说道,“云彩是个好姑娘,她的背景我们也清楚,她喜欢你那么久,你是不是也应该……”   张起灵蓦地睁开双目,眼睛里透着阴冷,“你管太多。”   “是!我是管太多!”齐墨怒了,原本昨晚发现自己这个合伙人还会对人感兴趣,他是真的高兴,但是今早云彩却査了这么个结果,叫谁能没有顾虑。   齐墨“嚯”地站起身,怒斥道,“我他妈管你是不是会被人害死!管你是不是会被人玩弄感情!我他妈就是老妈子的命!就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我他妈还担心哪天会不会有你曝尸街头的头条。”   张起灵紧抿薄唇,闭嘴不语。   齐墨气到了顶,一脚踹在厚重的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哑巴,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有多少带着目的接近我们的人,不是想巴结就是想整垮麒麟,他们会有真心?就像那些整天围着我的女人、男人们,谁不是带着目的?有谁是真心实意的。”说着,齐墨拽过茶几上倾倒的红酒瓶,打开猛灌了几口,“你是瞧不上云彩,那丫头为了你放弃家族的产业跑来给你做秘书。她对你真心一片,凭这个就比任何人强。”   其实齐墨心里是郁闷的,他知道张起灵不喜欢云彩,准确地说在昨晚之前他谁都不喜欢。可抛开云彩的背景不说,但就那片心意,至少对张起灵不会造成伤害。   齐墨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瓶子里的红酒都见了底,他“咣当”一声把瓶子杵在张起灵面前的茶几上,直接靠着他坐下,语气也缓和下来,“哑巴,你我搭档这么多年,就算你再冷漠,我也把你当作我最好最重要的兄弟。你说他除了长相之外,你看上他哪点了?”   “吴邪。”   “恩?什么?”冷不丁听到个形容词,齐墨愣了一下。   张起灵转过头,目光平静而沉稳,“他叫吴邪。”   “吴……呵呵吴邪?天真无邪?”齐墨大笑,不仅是笑这个意外十分贴切的名字,还笑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张起灵出现这种表情,怎么说呢,一种俗称温柔的表情。   齐墨笑着,睨视那三道抓痕,终是无奈叹气,“你信?”   “信。”   “给我个理由。”齐墨觉得眉心开始疼了,他十分済楚这个合伙人 性格,非常固执,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是撞死在南墙上,他也不会回头。   张起灵吸了一口烟,再放到烟灰缸边点了点,“命运。”   “哈?啥?命运?”齐墨真的是要惊呆了,张大的嘴巴就像要把人一口吞下,“你你你说命运?destiny? ”   还真的点头了!   “Shit!”爆粗口的齐墨气愤、担忧更加无奈,“你你你别说你是一见钟情了。”   没有回答。   齐墨气急,忍不住又站起身,望了眼二楼的浴室,“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了解他吗?怎么就一见钟情了,还扯上命运。”   齐墨觉得他一生的惊吓都在今天,“你知道他几岁吗?家住何方?家里有几口人,做什么的?这些你都清楚?”   张起灵平静看着一副化身媒婆样式的墨镜男在面前手舞足蹈,皱皱眉头,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你!”齐墨算是说不动了,也没打算能说动。他端起水杯,大喝一口,刚才连灌一瓶红酒,现在酒劲上来,头痛。   突然,“咚一一”重物落地的声音,二楼浴室。   与此同时,张起灵蓦地站起身,盯着没撤的齐墨。   齐墨瞥了眼那明显的逐客令,无奈地叹口气,“哎,算了。我也不管他是谁了,只要他不是别有用心就成。”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齐墨推开大门,驻步,回过头认真说道,“希望你只是一时兴起,玩玩儿可以,别把自己给玩了。”   PS:绝对没有黑瓶,他俩只是非亲兄弟关系 第六章 (上)   吴邪在浴室冷静之后,便对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感起了兴趣,他拿起琉璃台上的瓶瓶罐罐,有些里面还有乳白色的液体,他倒了些出来放手上,哇!好香!然后他就开始洗手,越洗越多泡泡,洗得一地都是。   这还不算完,他瞅见有个小瓶子,瓶子上有个泵,好奇地盯着,结果一不小心把香水喷进了眼睛里。靠!刺眼睛!得用水冲冲。吴邪闭着眼睛,成功摸黑地打掉了洗发水、沐浴露、香水等等一系列东西,“稀里哗啦”地还跌了一跤。   所以,当张起灵打开浴室门时,里面乱七八糟、一塌糊涂,还有一只在地上抓瞎的小狐妖。张起灵“啧”了声,便一把握住临空乱舞的手腕,注意到吴邪紧闭双眸,皱眉问道,“眼睛怎么了?”   吴邪当然不敢睁开眼睛,香水里的酒精都快把眼睛给刺死了,“我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喷眼睛里了,好痛。”   张起灵闻了闻混合了各种香水的味道,连忙把人带到洗脸池,用水冲洗。冲了快十分钟,才慢慢把人扶稳站好。   收起回复举报|103楼2016-10-03 11:15   13910016235: 小笨蛋吴邪真可爱   2016-10-18 18:40回复   我也说一句   木叶の瓶邪   一叶白木   麒麟一笑11   吴邪咂吧咂吧已经充满血丝的眼眸,刚想用手擦擦水,就感觉到柔软的毛巾已经贴了上来。惬意地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给自己擦脸的男人。   张起灵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如此亲密,没由来的,似乎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没有多余的思考和停顿。就像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还没来得及想,便已经做了。   张起灵看着粘了泡沫的枣栗色发丝,白色纱衣也凌乱不堪,还挂着水滴,里面也应该湿透了。不等吴邪反应,一把握住微凉的右手,直径走出浴室,来到对面的房间,开门。   吴邪被拽着都不知道张起灵要去哪里,等看到门后的一切,他都傻眼了。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装饰,瓷砖、贴片、浴缸没有任何区别,就连琉璃台上的瓶瓶罐罐都摆列地相当一致。   吴邪瞥了眼拽着自己的男人,心中无限腹诽: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房间,竟然会有人把两个浴室搞得完全一样,可见这是一个多么无趣的人啊,无趣透顶了,还和闷油瓶一样闷,难道他叫老闷?   张起灵打开花洒,问道,“淋浴还是坐浴?”   “什么?”吴邪第一次在凡人的地界洗澡,一时不适应也是情有可原,“有什么区别?”   “站或坐。”   吴邪瞅瞅雪白浴缸,和自家那个木桶很相似,这让他回想起无数次洗着洗着就睡着的经历,他可不想在这里睡着,更不想被人笑死,“我站着。”   张起灵调好水温,“哗啦啦”的热水充溢着水汽,他指着旁边一大一小的瓶子,“这个洗头,这个洗澡。”   吴邪斜视着就像是在教小朋友识字般的闷油瓶,老大不情愿地点点头。   老闷见人答应,便侧身走出去关上门。   “嘁!有什么了不起,还这个洗头这个洗澡。”吴邪十分不愿意被人当做小幼孩,好歹自己也成年200年了,区区一个只有百年寿命的凡人,竟然指挥起九尾妖狐。他瞥了眼瓶子上的字,念道,“洗发水,沐浴露。”   凡人的文字和妖界的相差不大,确切地说妖界的文字和语言都是从人界传来的,因为吴二白经常奔波两界之间,对凡人的世界了解甚多。而吴三省更是为了一个女人留在了人界,所以吴邪从小耳濡目染,对凡人的文学也了解一二,日常生活不成问题。   张起灵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靠在浴室的门边,听着里面的水声渐渐消失,掐掉手里的烟,敲了敲门,“衣服。”   不一会儿,一只还沾染着水汽的手探了出来,接过衣服之后,又缩了回去。   一分钟过去,五分钟,十分钟……   张起灵终于觉得不对劲,里面怎么这么安静?他又敲了敲门,“吴邪?”   浴室里立刻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等等等……等一下……吗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穿不进去……”   原来是不会穿衣服。张起灵好笑地轻叹声,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吴邪还在和衬衫做最后的积极斗争,要是再穿不进去,他就决定毁尸灭迹。   一只手拎起卷在身上的白色衬衫,吴邪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张起灵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还一副面无表情地抖落抖落衣领,把衣服披上肩膀。   “右手。”   吴邪这下更加郁闷了,遥想最后一次需要母上帮忙穿衣还是在800年前,没想到现在1000岁还会重复那个场景。吴邪十分不想听从这个老闷的话,但又不得不从,他紧抿嘴角,愤愤说道,“你们凡人真是麻烦,衣服弄这么小,穿都不好穿。”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地在系纽扣。   吴邪低头俯视着胸前乌黑的短发,短发下是那张冰山却让人不讨厌的脸。   至少此刻吴邪不讨厌。   “脚。”   吴邪会穿内裤,这多少让他高傲的自尊心少受一点打击,所以当张起灵帮他穿牛仔裤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就迈了进去。   终于穿戴整齐,吴邪望着镜子里修身的白衬衫牛仔裤,不似妖界的白纱长袍。这样看着,竟也和凡人无异。   而且……似乎也很帅?   吴邪扒拉扒拉湿漉漉的头发,十分满意地弯起眼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过身随意问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   灿烂的笑容突然映满整个眼眶,那么真切、那么温暖,冰冷了二十六年的心渐渐开始融化,化成一滩水,氤起一圈圈的涟漪。   张起灵怔了一下,只是一下,便恢复正常。   也不待人回应,吴邪又自顾自地前后左右照了照,他对凡人的东西还是充满了好奇。   头发上的水珠沿着乌黑的发丝滴落在白皙的颈项间,一滴,两滴,滴入了某人的心里。   张起灵拉开抽屉拿出吹风机,把吴邪按坐在椅子上,开始给人吹头发。   温暖的风吹过缭乱的发丝,轻抚着白嫩的脸颊。吴邪舒服地眯起眼眸,任由指尖在发丝间游走。   一间浴室,两处闲情,一个沉醉,一个半醒。 第六章 (下)   待两人重新坐回餐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该饿的饿过了头,肚子竟也懒得叫唤。   “吃吧。”张起灵见吴邪瞪着眼睛,也不动手,便把碗白粥推到他面前。   吴邪打量着各种菜肴,数数起码有二十个,而且每个都是现做的,还冒着温热的气息。他拿起白瓷小勺,舀了口白糯糯的粥,放入口中。   好香!好好吃!接着一口两口,碗便见了底。   张起灵看着吴邪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为察觉地微微勾起。他拿了杯牛奶,继续推到人面前。   吴邪盯着玻璃杯中的乳白色液体,联想起刚才在浴室洗澡的沐浴乳,他摇摇头,表示拒绝。   张起灵当然不会同意吴邪的抗议,面无表情地把牛奶端起放到人手里,“快喝。”   吴邪一把放回桌上,“不喝。”整个表情就像不爱吃青菜的小孩在闹别扭。   张起灵有些无语,他不知道怎么哄小孩,更加不知道怎么哄吴邪,他抬头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说道,“加了糖,很甜。”   加了糖是什么东西?很甜的吗?和蜂蜜一样甜?吴邪就这样被一句话轻易地勾引了,他端起温热的牛奶,大义炳然地喝了大一口。   哇!真的好甜,味道好赞,比以往喝过的汁水都要好喝!   “咕咚咕咚”喝了一杯牛奶,吴邪觉得自己的胃算是填饱了,他摸了摸肚子,对着面前的张起灵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比我们的仙藤汁还好喝。”   “牛奶。”张起灵当然不会觉得一杯牛奶一碗粥就能吃饱,他又夹了一只水晶虾包放到碟子里,“仙藤汁?”   “仙藤汁啊,它是我们妖界最好喝的东西。用长了百年以上的仙花藤的果子,挤出里面的汁水,再加上蜂蜜,就是仙藤汁了。”末了,补上一句,“这是我独创的,呵呵。”   虽然胃暖和了,但吃货吴邪可不会放过任何美食,他咬了口碟子里的虾包,瞬间虾皇的鲜美侵占着味蕾。   好吃到爆啊!   张起灵看着吴邪一副满足的模样,好笑地又夹了一只芙蓉包,“有机会做给我尝。”   “啥有机会?”还沉醉在美味的吴邪,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哦哦,你说仙藤汁啊,等我回到妖界,我叫小花拿五百年的仙花藤来,亲自给你……”   小花……提及小花,吴邪愉快的心情开始郁闷起来,他放下筷子,喃喃说道,“也不知道小花现在在哪里?”   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从吴邪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从心底渐渐升起,“他是?”   “小花是我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吴邪望了眼下午明媚的阳光,“他是花妖族的族长,可能本体是植物的原因,小花最喜欢这种天气,一到这个时候,他就很开心。”   张起灵不再言语,只是看着谈论别人的吴邪,心里那股烦躁越来越强烈。   “那个……”吴邪回过头,平视着面前在人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想着自己还没问他的名字,便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小……小哥。”几乎是脱口而出,吴邪脑中只想到这个人界称呼。   “小哥”这个词儿,是吴邪五百年前在人界学到的。那时有个送货的小伙子,每个人见到他都会喊“快递小哥”,当时吴邪很好奇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名字,然后吴二白给他解释,“快递小哥”中的“快递”是一种行业,“小哥”是指年轻的雄性,这是凡人之间中规中矩的礼貌称呼。   第一次被吴邪唤着平民化“小哥”的张起灵,竟然毫无违和感地应了声,“恩。”   “小哥,我要走了。”吴邪还是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男人,趁所有的事情还在掌控之中,直觉告诉自己应该离开。   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张起灵平静看着那双有些恍惚的乌黑眼眸,那清澈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闪避。   “既然你没有愿望,那我还是决定去找三叔。”说着,吴邪便站起身,身后的红木椅发出沉闷的声音,“谢谢你的衣服和这么多好吃的食物,等我找到三叔,我会把衣服送回来的。”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渐渐倾身向前,仿佛蓄势待发的架势,看着吴邪的目光也渐渐变得阴沉。   吴邪有些被盯毛了,他从来没有被一个妖这么盯着看,更别说对方只是个凡人。周围的气压一下子降了下来,吴邪本能地想赶紧逃跑。   “有。”   “啊?什么?”还以为对方要冲出来打自己一拳,却突然听到这个低沉的声音,吴邪觉得喉咙一紧,“有什么?”   “有愿望。”   张起灵点燃一支香烟,他发觉自从遇见吴邪,在这还没到一天的时间里,自己抽烟的数量比以往的二十六年还要多。   “你有愿望?”这也变得太快了,一下有一下没有的。   张起灵轻呼一口,淡淡的烟草味逐渐充溢着两人狭隘的空间,“还没到时候。”   还没到时候?啥意思?吴邪傻傻瞪着,思前想后,脑中忽然明白一件事:这人的语言老师肯定早就死了,被他急死的。说话总是说一半,就不能好好说一句话吗?吴邪自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那要到什么时候?我不能一直待在人界的,等三叔和小花找到我,我就要回妖界,然后重新来一遍,直到升仙。”   沉默。   吴邪瞥了眼直直看着自己的男人,不得不承认,那双冰冷凌冽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深黑,仿佛里面闪着最耀眼的黑曜石,令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嘁!小爷我也超帅好吧。吴邪意识到自己又不由自主地盯着张起灵看,赶紧撇过头,脸颊透着微红,“你你你看什么看啊?”   “看如何把你留在这里。”   “啊?你说什么?”一下子没听清楚,他刚才说了什么?什么留在这里?   张起灵不打算重复,因为行动永远比语言来得更加直接有效。他又夹了几道菜放入吴邪碟中,说道,“你在我这儿,完成任务,等你三叔。”   吴邪站直的身子并未妥协,他皱皱眉头,看着碟中颜色金黄的芝士虾球,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见人没有动作,张起灵十分耐心地补充道,“我这里有很多美食,你还没尝过。”   我去!竟然拿食物引诱我!   吴邪内心无限挣扎,身体却很诚实地坐回了红木椅,手不听使唤地捏起金色虾尾,一口一个,腮帮子鼓鼓。   好好吃!   就这样,吴邪把自己给卖了。 第七章   京隍沙龙   “嗡嗡——”柔和的暖风轻抚着成型的枣栗色短发。   在餐尽人饱之后,张起灵便带吴邪来打理头发。京隍是北京城里最有名的美发护理场所,大大小小的高官商鳄、贵妇明星都会来此地保养头发和面部护理,每个人都有专属的设计师。   吴邪看着镜子中倒映的模样,弯了弯嘴角,情理当中地觉得自己又帅了几分。   “嚓——”细细剪掉一根多余的发丝,身材高挑、样貌出众的理发师精心为这款发型做最后的整理,他偷偷睨了眼门外打电话的张起灵,微微向前,轻声说,“以前没见过您,您是张董的……”   吴邪正沉醉在自己的帅中,忽然被人这么一问,再看看理发师脸上僵硬的笑容,完全不像对张起灵的那种笑,而且不远处几个人还时不时盯自己几眼,那种眼神他很熟悉,是一种势利的眼神。瞬间他就决定作弄一番。   吴邪捋了捋流海,弯起乌黑眼眸,笑得暧昧妩媚,刻意声音不大不小能传得过去,“他啊,我住他那儿。”   此话一出,理发师手一怔,精白的剪刀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理发师赶忙弯腰捡起剪刀,身后的几个人也同样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吴邪瞥了眼惊慌的年轻男人,还有那些由惊讶转为怒视的人们,心里不由好笑起来:原来人界这么好玩,雄性也可以喜欢雄性,而且喜欢的还很多。   “怎么了?”一句低沉磁性的声音。   见张起灵站起旁边,理发师愈加慌乱了,拿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对不起,张董,刚刚……”   吴邪打断年轻男人的话,自顾站起身,对着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就来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哥,他说剪好了。”   突然看到吴邪露出的美好笑容,那副模样配上细细的枣栗色流海,简直就是天真无邪。   “我们走吧。”不等人反应,吴邪一把挽住张起灵的手臂,好似撒娇地摇了摇。   这招是要亮瞎单身狗的狗眼啊!   京隍沙龙的老板是齐墨的朋友,当然对张起灵是毕恭毕敬。多年来,齐墨带来的男人女人可以绕故宫一圈,而麒麟另一董事张起灵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每个月固定时间来打理一次头发,每次都是一个人或者跟着个齐墨,只有几次来了一位美丽的女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秘书,而且仅仅是秘书。   京隍的设计师们对这位长相、身份、地位都无可挑剔的男人抱着各种幻想,女人想着接近亲近,男人也有这种目的,总觉得只要他还是单身一人,那自己便有机会。   可没想到,这位禁欲的麒麟董事,今天竟然真的带了伴儿来,还是一位男伴。   吴邪笑眯眯地挽着张起灵的手,边走还边回过头,对着脸色难看的那群人,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再见。”   只听,身后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坐上黑色劳斯莱斯,吴邪心情好得不止一丁点。   张起灵睨了眼好像偷了蜜的吴邪,完美的栗色短发衬得皮肤愈加白皙透嫩,增添了几分清新朝气。   吴邪趴在车窗户玻璃上,瞥了眼渐渐远离的沙龙场所,门口还站着那位理发师,那张复杂的脸犹如怨妇般让人忍俊不禁。   “笑什么?”   吴邪坐正身,眼角笑得弯弯的,“哈哈,我觉得你们凡人可真逗,雄性竟然喜欢雄性。”   张起灵,沉默。   “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啊,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快把你给吃了。”吴邪独自笑着说着,“也是,你长成这样,像朵花儿似的,周围肯定都是蜜蜂吧?”   说了这么多,也没见人吱一声,吴邪倒也没感觉多无趣,好像有点习惯了这样的少言寡语。   谁叫人家是自己完成功德的关键人物呢。   “诶,小哥,说真的,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诶。”吴邪正儿八经地侧身面对着张起灵,打算来个十八问,“你看你都知道我是狐妖了,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样多不公平啊。”   说到“狐妖”的时候,车子明显弯了一下。   张起灵敲了敲窗户,司机立刻摇上了会议隔离层,把自己隔离在外。   “你想知道什么?”   吴邪正在好奇这辆神奇的车子,不过他现在最好奇的还是身边的这个男人,“你的名字?”   “张起灵。”   “这么奇怪的名字。”吴邪想着便也说了出来,“那我还是叫你小哥吧,这样顺口。”   张起灵看着吴邪,那头枣栗色的短发在折射进窗户的阳光下,氤成一个光圈。   “你几岁了?”   “26。”   “26?这么丁点。”说到年龄,吴邪可是底气十足,立刻形成一股迷之自信,“你知道26年在我们妖界是什么概念吗?”   张起灵并不好奇这个概念,他想知道的是吴邪多大,“你的年纪。”   “你问我啊。”吴邪正了正身子,自豪满满地说道,“我今年刚好1000岁。”   怎么样?一千岁啊!这可是你们凡人转世十次还有可能达不到的岁数。凡人啊!颤抖吧!   “哦。”   啥?哦?哦是个啥意思?吴邪不敢置信地瞪着依旧面无表情的老闷,那样的镇定自若让他怀疑这人是不是凡人。   “妖界成年是几岁。”   不明白为何这么问,吴邪歪歪脑袋,如实回答,“800岁。”   沉默三秒,张起灵说了句吴邪想跳车的话,“我们18岁成年,你们800岁,也就是说你相当于我们的22岁半。”   2……22岁半,还半?22岁半是个什么鬼啊!哪里就22岁半了!怎么就22岁半了!   吴邪瞪着张起灵的眼睛就差冒火,根本没注意到刚刚那句话有多少个字。他身体不由慢慢往前倾,再过去点就要热情拥抱了。   拥抱就拥抱吧。   张起灵一把抱过极度愤怒的某炸毛狐妖,还很好心地轻抚着后背,帮着顺气。   吴邪整个脑子是瘫的,他在挤尽脑汁地回想吴二白平日里教自己的人界算数,他就不信什么22岁半,怎么可能就是22岁半!   静谧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柔和,张起灵闻着吴邪身上似有似无的一丝香气,那是一种从未闻过的香气,不是任何沐浴露的香味,是这个人独有的味道。   蓦地,吴邪猛然坐直,眼神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尊严,一脸义愤填膺地说道,“我管你人界怎么算的,我是妖,就要按照妖界的说法。我吴邪就是活了1000岁,我就是比你大得不止一星半点,我比你大977岁半。”   视着那双乌黑眼眸中倔强的神色,张起灵无奈地决定妥协,否则再继续,这就会变成一场奥林匹克竞赛。   “恩,你比我大。”   终于“战胜”了这个凡人,吴邪心情就立刻就好了。管他什么狗屁算数,我吴邪无论是妖界、人界和仙界,都是第一帅!   话说这和帅有一毛钱关系?   “对了,小哥。”恢复正常的吴邪想起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得抓紧机会,“你家里有谁?父上母上呢?”   “父母已逝,无兄弟姐们。”   “已……已逝。”吴邪心一怔,忽然能够理解他的沉默寡语、面无表情,不禁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原来,他只是一个人活着。   意外地没再等到下一个问题,张起灵疑惑地看着变得安静的人儿,顷刻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张起灵伸手,揉揉那柔顺的枣栗色流海,说道,“你呢?”   “我家啊……”吴邪是只容易情绪化的九尾狐,容易受人影响带跑偏,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怂恿,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就比如王胖子和他打赌偷遗骨的事,那本是黑熊家的家事,却因为一个赌,被胖子给利用。   其实,也就是说吴邪,好骗。   “我家有祖奶奶、父上、母上,还有二叔、三叔。祖奶奶是太上老君,父上母上也已成仙,二叔一直在妖界,三叔在人界。”吴邪瞥了眼目光深沉的张起灵,以为是勾起了他的悲伤往事,赶紧补充一句,“小哥,如果你愿意,以后你就是我兄弟,我祖奶奶就是你祖奶奶,我父上母上就是你父上母上,怎么样?”   意料之外吴邪会说这么一段,张起灵其实并没有太多悲伤的回忆,因为他的家人都在自己出生没多久就逝去,童年的记忆都是在孤儿院,有关的信息都是孤儿院长告诉自己的。   “我不愿意。”   诶?什么不愿意?   吴邪大义炳然的热情一下子被冷水浇灭,原本以为张起灵听到这些话多少会感动,至少会动容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拒绝。这就像一颗高贵的水晶,本应该被万人宠养,却突然被人狠狠放在脚下踩碎。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妖界高高在上的吴家小佛爷,会有被人看不起的一天。   出乎意料地吴邪露出这副表情,就像被深深伤害,张起灵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明白他现在还不懂他的心意。因为他是狐妖,他不是人类,不是喜欢男人的人类。   张起灵抱过温暖的身体,双手力道恰到好处地握着那纤细腰支,吴邪怕痒的弱点在浴室已经被他知晓。就这样,温柔抱着。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吴邪混身一怔,更加不能挣扎得是两只放在腰间的手,他一动,对方便轻轻一收,痒感就传了过来。   有些气急,吴邪还是愤愤说道,“既然不愿意,还抱着作甚?让我离开得了。”   张起灵愈加得寸进尺地在颈窝处蹭了蹭,又引得吴邪一阵颤栗,闷闷说道,“我不愿意做你兄弟。”   “不愿意做我兄弟?”吴邪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愿做我兄弟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有姐姐,你又做不了我的姐夫。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吴邪的双臂稍稍紧了些。   也许他是想家人了。   清纯如故的吴小佛爷脑洞还是这么大,还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他一下。最后,就这样让人抱了一路。   PS:注:第七章 有个小错误,“我吴邪就是活了1000岁,我就是比你大得不止一星半点,我比你大977岁半。”这里977岁半应该改成“我比你大974岁” 存稿笔记本上改了,发文的台式没改,真是郁闷,又不想删帖重发。   这里十分抱歉【鞠躬 第八章 (上)   三月的阳光总是明明媚媚,不似夏日的酷热,打在人的身上温暖得舒服。   以前,解雨臣最喜欢这样的太阳,可以幻化为原型——一株不可一世的粉色海棠花,静静舒展每一片枝叶,盛开每一朵花苞。而此时,他却有点狼狈,刚才动用了一点法术,竟然引起了天兵的注意,一道强光闪电从顶头劈来,差点击中要害。   “我说花妖……”王胖子气喘吁吁地扶着破旧的墙壁,满脸的汗水流进了眼睛,他擦了擦眼角,缓了口气,“别……别再用法术了,你这样还没找到天真,就会被雷劈死。”   解雨臣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头沁出的汗珠打湿了细细的流海,棕色长发毫无生气地耷拉在身后。昨晚,离开吴三省的住处,他便和胖子找了整整一夜,黎明破晓,他还是不死心地动用了一下法力,就这一下,瞬间被天兵发现,接着就是不停地躲避攻击。   胖子干燥的喉咙都要冒起烟,自从跟上解雨臣,他一口水没喝一粒食未进,然后又是高强度的逃跑,这回终于可以歇一歇,赶紧大手一挥,一个熟悉的光圈出现在狭窄的楼道里。   “花妖,此地咱们是不能待了。这里是吴三省的地盘,土地公应该很快就有消息。”胖子瞅了眼根本没有理自己的解雨臣,也不停顿,指指传送门继续说道,“我在北京琉璃厂有个落脚点,这个传送门能去那里,咱们先去北京避一避。”   解雨臣靠在墙边,目光望向墙头上一条碧绿色的藤蔓,那是一株野生的蔷薇花,没有花苞,只有几片嫩芽。   胖子还是第一次瞧见解雨臣这副神情,身为族长的他背负了太多责任,永远的全身警惕,永远的机警干练,不允许有一丝闪失。还只有千岁出头的花妖族长,竟也不比狐妖长辈来得稚嫩。从来都是端庄得体,从来都是带上面具,只要有了伪装,便也不必害怕。   但也有例外,比如吴邪,只有吴邪能让他还像株正常花妖样展现本体,只有吴邪能让他发自内心的微笑。吴邪……他和吴邪的情意并非兄弟之情,了解花妖族历史变迁的妖都知道,吴邪对于解雨臣来说,意味着什么。   也难怪,会失了理智。   胖子重重地叹口气,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料。他重装旗鼓,决定就是绑也要把解雨臣绑去北京,他可不相信吴邪会这么轻易挂掉,就算是被传到了荒郊野岭,凭那混世魔王的样,不把地球捣个窟窿就不错了。   “我说花妖,你也不想等吴三省找到吴邪,你又被天兵抓去吧。”胖子看了眼光圈已经开始渐渐变弱的传送门,想着事不宜迟,推他进去得了,“赶紧跟胖爷去北京,咱们到那里再从长计……诶诶,花妖你别一个人走啊,等等胖子我啊。”   解雨臣鄙夷地瞥了眼慌忙紧跟的王胖子,瞬间恢复高傲姿态,冷冷说了声,“话真多。”   “哎!是是,胖爷我啊,就是劳心劳力的命。”胖子走进传送门,心里想着总算是把花傲娇请进了北京,到了自己的地界,行事就方便多了,也可以找北京的小妖、土地公叙叙旧,看看有没有倒霉孩子吴邪的消息。   ***   “吴邪。”   别吵!眼瞎啊没看见小爷在睡觉。   “吴邪。”   怎么又是这个声音,谁啊!低低沉沉的,他吗的喊魂啊!   吴邪百般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瞄了眼面前的人正要开骂,只觉嘴角被人擦了擦。   我我我靠!我这是睡死了?吴邪顿时瞪圆乌黑眼眸,在看到张起灵黑色西装上的一滩口水之后,尴尬地脸颊微红。   张起灵却没在意这些,修长的手指抚掉殷红嘴角残留的水渍,顺势拉着吴邪下了车。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栋高楼大厦伫立在面前,他抬头望了望,“麒麟集团”四个大字十分霸气地立在楼顶。   “张董好!”   门卫整齐的敬语把吴邪吓一跳,紧接着所有进出的工作人员、来访者都很恭敬地行礼,而张董事本人却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出言一句,好像事不关己。   嘁!这逼装的,架势真大!   吴邪瞥了眼身边的高冷面瘫,寻思着以后回到妖界是不是也来这么一派头。   “呦~哑巴。”大厅内走出一个男人,不是齐墨还会是谁,“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在家陪……我说呢,原来是带着啊。”   吴邪白了眼齐墨的嬉皮笑脸,这种不正经的猥琐表情他在胖子脸上看得多了,敢直接打趣他吴小佛爷的人还不死得飞惨,“屋里也戴墨镜,你是不是瞎?”   瞎子这个称呼只有张起灵喊得出口,其他人瞎字还没出声,便会被打掉门牙。齐墨的左眼是在孤儿院和人群殴时被打瞎的,医生说力气再重点,右眼也会瞎,那样就真是名副其实的瞎子。为了防止右眼视力下降,只能戴专门配置的眼镜,不能遭到强烈光线的直射,连阳光都不能直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摘下。   当然,当年那些群殴的人,最后也都缺胳膊少腿。公司的员工并不知道齐墨的这段历史,他们只知道“瞎”这个字在齐董面前是禁忌,绝对的禁忌。   一边的门卫在听到吴邪说出“瞎”时,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还本能地后退一步。   齐墨的惯笑僵在脸上,盯着吴邪一脸“有种你打我啊”的赤/裸挑衅。就在大家都觉得这个白面小鲜肉要命丧齐董之手时,一句温和的女声传了过来。   “张董,您……您来了。”   这是一句表明了很多情绪的话语,带着温柔带着羞涩,无疑不全是浸透着爱恋。吴邪皱了皱眉,顺着声音看到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站到张起灵面前,微微笑着。   嘁!什么嘛,原来他不止吸引雄性,也有雌性喜欢啊。   吴邪撇撇嘴,不知为何,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虽然她长相美丽、身材高挑、两只大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一看就是花丛中最吸引的那朵。但,他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她这么笑着,不喜欢她笑得这么好看。   或许是,磁场不合吧。   “恩。”张起灵波澜不惊的脸上照常是毫无表情,他应了声,便拉起思绪跑火车的吴邪,直径走了进去。   云彩有些诧异,确切地说在刚才第一眼看到吴邪的时候,她很诧异,这个人……是照片上的那个人。望着张起灵牵着吴邪的手,云彩十分惊讶地侧过身,不敢置信地瞪着齐墨,像是要他解释点什么。   齐墨耸耸肩,摊手,“你都查不到,我哪里会知道。”   云彩瞪着不像说谎的齐墨,心里顿时慌了,她回过头,看见吴邪甩掉张起灵的手,还炸毛说着什么,而张起灵只是安静地听着,嘴角却微微扬起。   他是……云彩有些明白了,女人的第六感总是这么灵敏。这个人……这个没有任何信息的男人,得到了张起灵的所有信任,而张起灵对他……   齐墨感觉到云彩的情绪波动,原本鲜活的脸颊变得惨白,粉嫩的手指也紧紧握着,还带着颤抖。   “哎……”齐墨叹了口气,摇摇头,拍了拍云彩的肩膀,便也走了进去。 第八章 (下)   “叮——”   “张董,16层已到。”专属电梯里的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为张起灵开门,临门合上时,瞄了眼跟着的吴邪,却没料想被本人抓了个正着。   吴邪不经意地回头,却发现这个站在电梯里的小伙子偷看自己,清澈的眼神中没有那些人的偏见,只是单纯的疑惑。吴邪顿了顿,立刻露出一个绝杀完美笑容,在看到对方呆愣失神后,愉悦地快步跟上前面的面瘫。   这些凡人可真逗,反应真是好玩。   联想到京隍里的那些理发师,还有刚才门口的那只雌性,吴邪觉得人界比妖界好玩多了,在妖界,大家都畏惧着狐妖家族,更加惧怕吴家小佛爷。但是在人界就不一样了,没有一个凡人认识自己,没有人知道狐妖家吴邪。脱掉九尾狐的光环,现在的自己就是自由的,是无拘无束的!我想干啥就干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算我把天捅个窟窿,也不用被人告状,被二叔骂!   你捅个试试呗。   只是想想而已。义愤填膺的吴邪最后还是泄了气,玩消失之后,家族肯定急疯了,肯定在四处打听寻找,被找到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就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完成个小功德,顺利度雷劫位列仙班,上天玩一玩闹一闹,最后就真的成仙了。   好无聊。   “在想什么?”   好听的低沉声音充满磁性,吴邪坐在张起灵办公室的休息区,两腿一搁,窝进柔软的沙发内,听见问话,露出两只猫儿眼,望着不远处办公桌后的面瘫,讷讷说道,“诶,小哥,你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这倒是问住了无所不知的张起灵,他放下手中的银白色钢笔,若有所思地在公文上点了点,“工作。”   “工作?工作是什么?”吴邪来了兴致,爬起身趴在沙发靠背上,“工作好玩吗?”   张起灵看着问得一脸天真无邪的九尾狐妖,那不经世事却又调皮捣蛋、爱作弄人的倔强性格只能说明一点,他被保护的很好,好到不需要为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这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   意识到这点的张起灵没有丝毫羡慕嫉妒恨,相反,他更加决心要好好保护吴邪,让他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中,笑到天真无邪。   “你不需要。”说完,张起灵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批阅。银白色的钢笔在字里行间快速穿越,就像车水马龙、过眼云烟,一切皆枉然,“你有我。”   “哈?什么有你?”吴邪搞不灵清突然冒出这句话的意思,我有他?有他作甚?   理所当然没有得到回答。吴邪撇撇嘴,一脸呆逼地瞪着化身工作狂的老闷,你别说,这张原本就好看到不行的脸,再配上认真工作的神情,更是增加了几分男人魅力,纵然是迷之自信的吴邪,也不禁看得有些痴了。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托腮,讷讷问道,“小哥,你有配偶吗?”   张起灵抬起头,视着近在咫尺的枣栗色发丝,在那之下,是双倒映着自己的乌黑眼眸,“没有。”   “诶,好可惜。”吴邪歪歪脑袋,轻叹声,“长这么帅还单着,真是浪费。”   “你呢?”这个问题张起灵早就想问了,但心里一直没底。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在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充满希望,哪怕那是一个绝望的结果,也能自我安慰,这就是自欺欺人的功效。   所以,在张起灵听到吴邪说没有时,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三秒。   “你说你说,像我这么帅的九尾狐妖,孤身一人的岂不是暴殄天物。”吴邪自报不平地双手交叉,一屁股坐在紫檀木的办公桌上。   “恩。”   随口一说竟然得到老闷的附和,吴邪有些懵逼了,他坐在桌子上,俯下身靠近签着字的某男人,刚想问你是不是发烧了,就听见对方比自己先了一步。   “妖界对配偶有什么要求?”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吴邪差点没坐稳,“要求嘛……好像父上母上没有提过,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如果确定了关系,就终身不能改变。”他跳下桌子,望着落地窗外的白云皑皑,“祖爷爷在我出生时,犯了天规被关天牢,永生不得出来,祖奶奶不离不弃,千年独自一人。终身配偶这条族规只在狐妖家族,世人都说狐妖邪魅,殊不知他们口中的邪魅狐妖却比他们忠贞万倍。”   忠贞……张起灵看着吴邪映衬在蓝天白云下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如果狐妖能永生,那自己死了之后,他该怎么办?   “凡人死了是不是会转世?”   “恩?”吴邪还沉浸在对祖爷爷的思念中,被这么突兀地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回过身,茫然地点点头,“只要他在人界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会一直转世为人。”   “你能不能在每一世找到同一个人?”   “我?”吴邪莫名其妙地指指自己,而后立刻露出一个自豪神情,“当然能,我可是九尾狐妖,虽然平时不喜修炼,但我祖奶奶的妖力提升剂可不是瞎掰,我可是妖力十足哦,嘿嘿。”   张起灵视着得意洋洋的吴邪,一丝顾虑烟消云散。如果他能寻找到转世,那自己就能永生永世、永远和他在一起。   老张,难道你不应该先担心凡人和妖兽能在一起吗?难道你喜欢别人说你们人妖恋吗?当然,咱们无所不能的霸道总裁张起灵是不会考虑这点的,比起跨越种族的阻碍,他更在意吴邪怎么才能接受“雄性喜欢雄性”。   “扣扣!”一计敲门声打断了各自思量。   “进来。”   大门打开一条缝隙,长发挽起、一身职业装束的云彩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在瞥见又重新窝回沙发的吴邪之后,脸色沉了沉。但只消半秒,对上审批公文的张起灵之后,整个人又明亮起来。   “张董,您的咖啡。”云彩小心翼翼放下白瓷咖啡杯,杯中的蓝山晃都没晃一下。   “恩。”张起灵没有抬头,还是继续手里的工作。   云彩也不意外张董的反应,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少言寡语、沉默清冷,也就是这副神情,虏获了公司上下女人的心,当然这里还包括了自己。云彩默默站在张起灵身边,看着他修长手指下的钢笔写出一个个刚劲有力的字迹。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就是张起灵身后的女人,一个肯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诶?这是什么?”吴邪早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不似花香又有难以言喻的诱惑,他探出脑袋,发现了刚才在门口的那个女人,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桌子上那个白色杯子散发出来的香味。说着,便倾身闻了过去。   云彩瞪着伸手就来拿的无名小子,刚想出声斥止,就见吴邪端起了杯子,她气急,一下怒叱,“你!这是张董专属的咖……”   话还未说完,只见张起灵摆摆手,这个手势云彩很清楚,是命人离开的意思。瞬间,最后的一团火焰也被浇得彻底熄灭,云彩精致的小脸一下子就惨白了,没有一丝血色。她看着抿了口杯沿的吴邪,而后嫌弃地放下,再然后张起灵打开糖包、奶包,倒进又苦又酸涩的咖啡中,温柔地搅了搅,端到吴邪嘴边。   云彩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所有幻想都破灭了,这五年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还未得到就已经全部失去。她输了,输给一个不知姓名的男人,自己放弃了所有,换来的除了那颗冰冷的心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有心吗?也许,只有对那个人才有吧。   一滴泪水划过脸庞,却划不出心底。 第九章   夜晚的空气格外新鲜,吴邪伫立在窗台边,窗台沿长着一排紫色小花,微风袭来,花儿随风轻摆,犹如他的枣栗色流海。   吴邪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打算试试冲破身上的封印。事实证明二叔的功力极其深厚,这个封印……解不开。   怎么不说自己法力低?   “哎。”自怨自艾地叹口气,吴邪有些无助,虽说在此地等待家族的寻找是一种办法,但如此的坐以待毙真不符合他混世小魔王的性格。   远处漆黑的夜空打了几道闪电,格外刺眼的光让吴邪愣了一下,立刻,他瞪大眼睛反应过来——那不是普通的闪电,那是天兵的追风电,专门对付妖的。   小花!吴邪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解雨臣,但又一想,怎么可能那么巧,看见追风电就是对付小花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句怒吼,吴邪没有听清吼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是那个戴墨镜的奇怪男人。   齐墨是在晚八点来找的张起灵,离他进入书房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张起灵坐在书桌后,手中的银白色钢笔不停地写着什么。   “哑巴,你想好了。”齐墨点燃一根雪茄,烟烟袅袅的烟草气息消失在敞大的书房,“你为了一个刚见面才一天的人,准备放弃麒麟?”   张起灵没有出言,这问话他今晚已经回答了两次。他放下笔,拿着计划书递到齐墨面前,“这是股权转让和辞职文件。”   齐墨静静看着张起灵永远的冷漠无情,顿时一股愤怒喷了出来,他一把打掉可笑的几张白纸,怒吼道,“张起灵你他吗是不是有病!麒麟是你我花了十年打下的江山,你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   张起灵平静地视着暴怒的齐墨,那个黑色墨镜后是双杀人的眼睛,他拿出一支烟,修长的手指点燃,“吴邪。”   “吴……吴他吗的邪。”齐墨已经气到疯了,他本以为张起灵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丫的是不是给你下了蛊,还是给你下了咒?他吗的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就这么死心塌地?就这么以死相随?!”   张起灵靠上椅背,手指间的香烟已经烧出一段白灰。   “别和我说什么狗屁命运。”齐墨把雪茄往烟灰缸里掐灭,俯身撑在诺大的书桌前,居高临下的状态给人一种难以逾越的霸气,“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他手里?他威胁你了。”   张起灵抬起头,清冷凌冽的双目透着威严的气势,就是这种犹如帝王般的气势,说出一句让齐墨吐血的话来。   “我在哪里见过他。”   “额!”齐墨在听见这句耳熟能详的话时,嘴角猛烈地抽了抽。对于这句话他可是一点都不陌生,每次搭讪追求女人或者男人,他经常用这句,“我看你是真的病了。”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缄默。   齐墨最见不得和张起灵比闷,论起闷来,张起灵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好好,那我问你,吴邪是哪里人?”   张起灵看着齐墨又松散地靠坐在沙发上,淡淡说道,“他不是人,他是狐妖。”   “哦,是狐妖……狐啥?!狐妖是哪个国家的地理名词?”齐墨这回是蹦跳起来的,用一种看到傻/逼的语气说道,“他是妖?女字旁那个妖?”   张起灵阴沉着脸,掐掉手指间的香烟。   “我我我说哑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脑神经吧,好像病得越来越严重了。”齐墨说着,伸手想去探探张起灵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   张起灵越过齐墨直径走到落地窗边,干净的玻璃上落下了他的身影,“他是九尾狐,来人间完成任务。”   “然……然后呢?”齐墨这下真是眼镜都要跌破了,他看着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也从来不开玩笑的张起灵,嘴角抽搐,“你别和我说你爱上的是只狐狸,还是只乱闯到人间的九尾狐。”   还真他吗的点头了!   “哑巴,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不好的电视剧,怎么代入感这么强。”齐墨不敢置信地瞪着窗前的张起灵,往事就像走马灯一样,一片一片掀起回忆。当年刚创立麒麟的时候,因为被行业巨头排挤,处处受到打压,局势非常惨淡,差一点就直接破产。直到那日,张起灵孤身一人闯进对方的地头,利用那巨头十分狂热拳击的弱点,张起灵用断掉三根肋骨、打倒十名拳击员的代价,换回对方放手一年的时间。也就是在这一年内,麒麟不再被打压,迅速占领行业份额,最终形成新的行业格局。   齐墨永远都忘不了那天进医院时看到的那双眼睛,清清冷冷,毫无感情,但就是这么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单枪匹马闯入敌营,不惜一切代价挽救了麒麟。   张起灵……你还是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连自己性命都不在乎的张起灵吗?你现在为了一个叫吴邪的狐妖?竟然连唯一在乎过的麒麟都要放弃,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好好好,你说他是狐妖,那让他施展一下他的妖法,别和我说他只会狐媚术,媚了你这个哑巴。”说着这话齐墨都想哈哈大笑,狐妖?九尾狐?这都是他吗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屋外的漆黑又划过几道闪电,张起灵皱了皱眉头,只觉那闪电有点异常,却也说不上异常在哪里,“他现在没有法力。”   “没有法力?”齐墨真是下巴都要气掉了,没想到智商超高的张起灵,也会有被人蒙骗的时候,“他没有法力,那怎么证明他是狐妖。他没有证明,那他可以说他是任何人吧。”   张起灵转过身,看着齐墨打趣的眼神,怔怔说道,“我信。”   从来没有看到张起灵对一个人一件事这么认真过,齐墨只觉得这个叫吴邪的男人,可能真的是一只狐狸,魅惑张起灵的狐狸。他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就算是说破了天,也无济于事,那就索性先迂回一下,绝对不能让老闷就这么一个劲得栽进去。   捡起地上散乱的文件,齐墨瞄了眼几个正楷大字,说道,“哑巴,转让股权和辞职的事,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一下,虽然我是不会答应的。”撕了个粉碎,丢进垃圾桶,齐墨端了端黑色墨镜,打开书房大门,临了,转过头,说道,“我还是会继续查吴邪,这次我直接去查精神病院,可能会有信息。我齐墨可没你那么傻,傻成这样真不是我认识的张起灵。”   也许,你以后会更傻呢。 第十章 (上)   “嚓——”一道闪电直接劈在枯萎的柳树墩上,瞬间一分为二。   一个矫健却带着疲惫的身影躲进狭窄的过道,靠在墙上喘着大气。   解雨臣终于支撑不住,沿着凹凸不平的墙面缓缓蹲坐在地上,他微微仰头,凌乱的黑色长发披散着,映衬下的脸容愈发苍白,让人看着不免心疼。   踏进北京地界,解雨臣便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他能肯定这是吴邪独特的九尾狐妖气,吴邪一定在这里!胖子说他去找土地公打听一下,这一打听就是一整天。解雨臣在琉璃厂待得越来越烦躁,虽然胖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别再用法术,但这真是一种煎熬。   熬不过,那就不必再熬。   解雨臣暗自施法,琉璃厂周围的植物便听从主人的命令,满京城去寻找吴邪,没过多久便传回来一个喜讯——确实有植物见过吴邪,是在“京隍沙龙”的一株珍品红豆杉,她说她见过吴邪,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另外一个男人,那会是谁?是凡人,还是妖。   解雨臣盘腿坐在干燥的石子路上,自从被天兵发现、攻击到现在,已经快六个时辰,马上就要到正午子时,那是天兵法力最高的时候,如果再找不到躲避的地方,就真是糟糕了。   “哒哒哒!”幽暗的小道深处传来一个人的脚步,解雨臣无力地侧侧脸,却也看不清来者何人。无论是谁,就算是个凡人也罢,赶紧离开,一会儿追风电就会发现自己,别殃及池鱼才好。   “哒哒!”脚步声愈来愈近,解雨臣都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道,他微微阖上双目,不希望与人四目相对。   脚步声忽然戛然而止,解雨臣依旧闭着眼睛。他皱皱眉头,因为他感觉这个人并未离开,还离自己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人体的温度。   没有妖气,是个凡人。怎么还不走?   解雨臣强忍着不适,只想这人快点离开,然而事实却相反,此人不知为何靠得越来越近,近到呼吸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解雨臣终于忍无可忍,蓦地睁开双眼,一副黑色墨镜闯入眼帘。   这个人……有病!   解雨臣怔了一下,而后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对方闷哼一声,趔趄地跌坐在地上。   齐墨气愤地走出张起灵别墅之后,没有驱车回家,而是独自踱步。他也不知道走去哪里,去找何人,偌大的世界,仿佛除了那个面瘫合伙人之外,便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可以去找的人。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一条狭窄漆黑的小弄堂,这儿一看就是强/奸、杀人、抢劫的好地方。正好,要是碰到个倒霉蛋,心里无处发泄的愤怒正能用上地儿。   齐墨悠哉悠哉地走着,生怕遇不上行凶歹徒,特制的墨镜在黑暗中就像红外线,看得格外清楚。所以,当齐墨发现一个靠在墙角的人影之后,心情突然很高兴。他快步走上前去,想看看那位是不是在装死然后趁机来打劫自己,却没料到近了,那人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齐墨停在男人跟前,明亮的月光打在那张白皙的脸上,虽然略带苍白却丝毫掩盖不住绝世面容。他有些愣了,纵使是万花丛中过不留一丝香的齐墨,此刻也被这张难以抗拒的容颜深深震撼。他看过太多的男人、女人,各种各样的容貌阅历无数,而此人,既不像哑巴帅到无情,也不像云彩美到痴心。他就像世上最完美的存在,多一点或者少一点都显得画蛇添足,一切都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情不自禁地就想靠得近些,似乎这样也能靠近他的心。齐墨倾身向前,还沉浸在无限遐想之际,就被人猛地一推,跌坐在地,地上的石子搁得深疼。   奇怪,这要在以往任何人敢胆这么对高高在上的齐董,准会被大卸大块、生不如死,然而此时此刻,霸道总裁齐墨先生竟然觉得刚才的那一推,触感无比之好,就像小情人的打情骂俏,调情得不错。   解雨臣气喘嘘嘘地瞪着莫名其妙的男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就差冒出火来,他使尽最后一点力气,咬牙切齿说道,“走开!”   齐墨当然没有乖乖离开,也不可能离开。他学着解雨臣打坐的姿势双脚盘坐在冰凉的地上,露出皎洁的微笑,说道,“我叫齐墨,你叫什么?”   齐墨?神经病!   解雨臣没好气地白了眼自顾傻笑的男人,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推他一把,侧过脸,决定不再多说一句话。   齐墨看着闭嘴不语的解雨臣,那头乌黑凌乱的长发像极了在对自己的暧昧,毫无血色的脸和乱糟糟的粉色长袍,如此病态的诱惑。怎么办,好想把他拥入怀中,好好揉虐、好好疼惜。   您想多了……   “嚓——”一道闪电打在不远处的石砖上,砖裂石崩。   解雨臣一怔,他知道天兵已经发现了他,必须……必须让这个人赶紧离开!   齐墨还在傻笑,一下被刚才那道闪电劈了回神,“怎么回事?这么煞风景!”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这回离得更近了。   “快……快走……”解雨臣倾身向前,想推走齐墨,却不料扯开了身上被追风电击中的伤口,浓厚的血腥味顷刻在口腔中散开,一股鲜血滑落嘴角。   “你……”齐墨一把抱紧昏倒在怀里的美人,那落在粉色长袍上的星星点点无比触目惊心,“你怎么了?醒醒?”   苍白的脸上是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紧拧的柳叶眉。   齐墨愣了一下,便苦笑摇头:吗的,连昏迷都昏得这么迷人。   “嚓——”刺眼的闪电一下子劈在只有一米远的距离。齐墨看着地上黑焦的坑,抬头咒骂一声,“你他吗瞎啊!劈谁啊你!”   “嚓——”天兵可不管你是齐董还是齐里隆冬强。   “我靠!”齐墨这才反应过来得马上走,要不然等会儿来场暴雨就坏了。他抱起怀中的人儿,意外地没有坠重感,轻盈得就像一根羽毛。   只是,是一根沾了血的羽毛。 第十章 (中)   高级公寓   齐墨带解雨臣回来已经过了三天,这是他第一次带人回住处,以往都是在酒店或者其它什么地方解决,这遭还真是第一次。   齐墨收拾完张起灵丢给自己的烂摊子就匆匆回了住处,之所以习惯叫住处,是因为这里就只有一个人住。他不像张起灵,弄那么大个别墅,那么多个管家啊佣人,一个人住的地方就算人再多,也只是个住处,离家还远着呢。   其实,底子里都是惧着孤独吧。   齐墨轻轻打开房门,昏暗的光线下映着一个沉睡的人影。他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拉开厚重的窗帘。顷刻,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打上美好的睡颜。   昏迷了三天,这期间齐墨找了京城医术最高的专家来检查解雨臣。身上烧焦的伤口没有感染,打了维持生命的点滴,医生说这几天就会醒。齐墨按照医嘱,每天都会定时拉开窗帘,这样能刺激昏迷的人,让他早点醒来。   白皙的手指稍稍动了一下,这微不可闻的动作都被齐墨捕捉了去,他一把坐在床沿,握起冰凉纤细的手指,轻柔说道,“醒一醒,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解雨臣在这饶人的叨唠声中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从一副黑墨镜到自己被抓着的手,打小就不喜触碰的花儿像触电一样甩开某个无耻之人。他蓦地撑起身子,意外地感觉到被追风电劈到的伤口已经愈合,他握了握拳,发现自己的妖力失去一半,只有五成。   “你醒了。”齐墨也不介意解雨臣毫不留情地甩开手,他看着眼前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抿唇的人儿,那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让他无比愉悦。   解雨臣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快速恢复全身的关节,他瞥了眼一脸微笑的男人,回想起那晚被天兵追击,在昏倒之前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他抬起头,环顾简单整齐的凡人居所,没有感觉到一丝妖气和结界,那为何……他是如何带着自己逃过天兵的?   收到解雨臣瞪着自己的疑惑视线,那双桃花眼看得齐墨心情更加好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喝点粥?”   解雨臣皱眉,盯着齐墨的目光一动不动,他知道凡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凡人……他有什么目的?   不行,得赶紧回琉璃厂把吴邪的消息告诉胖子,北京是胖子的地界,他应该知道“京隍沙龙”是哪里。   不再打算把时间耗在这儿,解雨臣一把掀开轻柔的羽绒被,双脚点地,准备起身离开。   “啪!”纤细的手腕被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所钳制。   解雨臣站在床边,手被齐墨牢牢抓着,他慢慢回过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想走?是不是应该先感谢我?”齐墨嘴角上扬,眼神却充满冷意——这个毫不领情的绝情男人,话都不说一句就想走?也不看看我齐墨是谁?想走也得我答应才行。   解雨臣眯了眯双眸,看着缓缓站起身的齐墨,愣是被人比下了一个头。他微仰起脸,冷冷说道,“放开。”   齐墨这人永远都是吃软不吃硬,尤其是在床上关系中。他从来没和人谈过感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有关感情的冲突。当他无法解决遇到的难题时,他就会借鉴床上关系。   “咚!”一计闷声。   齐墨和张起灵同是特种兵退役,虽然身手比张起灵差一点,但对付普通人简直绰绰有余。不过,解雨臣并非普通人,他是花妖族长,是一个带着五成法力的花妖族长。   解雨臣被强势地推倒在柔软大床上,刚才的一愣神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力量,此刻他的双手被钳制,双腿被重重压着,上面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轻而易举地反扑倒美人,齐墨得意地笑容加深,声音带着调戏说道,“我不放,我要把你绑在床上,我要让你永远离不开我。”   如果说那晚的相救对解雨臣来说还有一丝丝感激,但上面那句话一出,他只想立刻杀了这个凡人,“变态。”   凌乱的乌黑长发,刚才争斗中敞开的领襟,暴露在空气中的诱人锁骨,齐墨全身的原始欲/望被这香艳画面撩拨地沸腾,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声音带着沙哑,“我会让你深刻了解什么是变态。”说完,他埋下头,想来个霸道深吻。   “唔!”一条常春藤缠住了齐墨的脖子,拽着人从床上拖到窗边。   解雨臣站起身,不紧不慢地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又合起领衣襟口,慢慢走到脸色已经憋青的男人面前,就这么不经意地笑了出声,“呵,凡人,就你也想轻薄花儿爷我,真是找死。”   齐墨抓着绕在脖子上的藤蔓,忽然的窒息没有把他吓蒙,他看着面前轻笑的解雨臣,比起被植物袭击,解雨臣的笑更让他震惊。   他……笑了,他对着我笑了,笑得真好看啊,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笑……   他是在笑你傻呢。   “啪!”藤蔓松开了快断气的男人,从窗口迅速抽离回去。   齐墨瘫坐在地上,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让胸腔有股厚厚的沉重感,他喘了喘,濒临死亡的感觉渐渐从身上消失。还真是好久都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自从退役回国创了麒麟,他安生安逸地过了这多年,早就忘了死亡是什么感觉。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又带来了这种感觉,还是一个美人。   解雨臣没想杀死齐墨,毕竟这个凡人救过自己一次,刚才动了法术,也不知道天兵会不会发现。不行,还是得赶快离开。解雨臣转身,想打开门,手刚握住门把时,一只大手扣住了手腕。   “你!”解雨臣这次真是被纠缠烦了,他瞪着身边脸色紫青还未恢复的齐墨,脖子上的勒痕历历在目,“放开!”   齐墨喉咙干燥的冒烟,他咽了咽口水,低沉说道,“不!”   直接拒绝引得更加烦躁,解雨臣怒了,他抬起左手,作势就往齐墨脸上劈去。   齐墨也不反抗,只是静静站着,不退不避。   “你!你他吗有病啊!”解雨臣还是收住了手,在离鼻尖一毫米的地方刹住,他怒视着有些得意、一脸“你舍不得打我”的恶心男人,心中暴涨的火焰就快冲破理智。他深呼吸,阻止自己一掌打死的冲动,深呼吸。   三秒过去,解雨臣有了对策。他动了动手腕,示意对方放开,他则自行坐回床边。   “说吧,你想要什么?”   齐墨站在解雨臣面前,听着这句十分耳熟的话,怎么?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吴邪说过的?   “我叫齐墨,你叫什么?”还是问了这句,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姓名。   解雨臣端坐在床沿边,那架势就像在花妖族开族长会议,“解雨臣。”   解雨臣,解雨臣,解雨臣。齐墨在心中默默念了这三个字一百遍。   好笑看着面前这个变态男人碎碎念的样子,解雨臣决定把自家身份和盘托出,还不把他吓得屁滚尿流,“我本名解雨臣,族人们尊称一声花儿爷。我不是凡人,我是妖,花妖族的族长。我有超越你们凡人的法力,就像刚才勒你的常春藤。我如果想要你死,只需动动手指,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第十章 (下)   “我如果想要你死,只需动动手指,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说真的,齐墨听到这段话时的第一反应是——人和妖怎么做?第二反应是——吴邪不是神经病。当然,如果不是刚才遭遇过被常春藤勒脖子的现实,他只会可惜那张绝世面容下的精神错乱。   其实,细细看来,这人和吴邪还真有几分相似,不是指长相,而是装扮。同样是及腰长发,一个栗色一个黑色,同样是长衣长袍,一个白色一个粉色,这粉色还印染着娇艳海棠,乍一看就像戏服,美得一塌糊涂,美得就像一只“妖孽”。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吴邪的?”强于攻击对方内心的齐墨,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决定性问题,这是关系到他能不能留住这只“妖孽”的最后赌注。   很显然,齐墨赌赢了。   “吴……吴邪?”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解雨臣全身的防备顿时烟消云散,他不敢相信地重复问道,“你说吴邪?你认识吴邪?”   如果说在这之前解雨臣是加了冰块的苦咖啡,又冷又难喝,那此刻他就是加了蜂蜜的抹茶蛋糕,又甜又美味。   万分意外解雨臣的360度大转变,齐墨的心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强忍住想大笑的冲动,假装镇定地点点头,“他和你一样,长发长衣。”   “和我一样,长发长衣,和我一样。”就像是中了咒语重复,解雨臣内心的澎湃已经翻江倒海,一向镇定自若的他也会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站起身,微仰着脸盯着黑眼镜,急切问道,“他现在哪儿?是不是也在这里?”   欣喜地看着面前不再拒人千里之外的解雨臣,虽然全部都是因为吴邪,但齐墨还是要感谢吴邪,如果不是有吴邪这个弱点,他肯定留不住美人。   但是,不能说出人在哑巴那里。万一让他见到吴邪,他肯定会离开,而且还会带着吴邪一起离开,如果是去地球任何一个角落都没关系,但要不是在这个世界……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齐墨摇摇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根本不会让人怀疑。   竟然得到这个结果,解雨臣皱皱眉头,没有了刚才的熠熠生辉,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你是在哪里遇到吴邪的?”   齐墨抿抿薄唇,假装一副思索的表情,“是在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这地儿解雨臣是知道的,他在人界待过的时间很长,这么有名的烟花之地,他去过一次。当然,是为了完成功德。   “吴邪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刚才还激动的心情现在瞬间化为担心和惧怕,解雨臣一把抓住齐墨的手臂,指甲就要陷阱肉里,“那他现在还在那里吗?”   齐墨有些吃痛,看着解雨臣为吴邪担忧的感情,心里不郁闷是不可能的,但这只是第一步,“应该不在,我离开的时候见有个男人把他带走了。”   有个男人?是……是红豆杉说的那个男人?   解雨臣有些了然,他慢慢放开齐墨的手臂,坐回床沿边,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遮挡了脸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墨偷偷瞥了眼一动不动的解雨臣,粉色长袍包裹着纤细的腰身,他伸了伸手,想抱一下,又强忍着缩回来,他可不想把人吓跑。看着些许羸弱无助的美人,齐墨觉得这个高冷美人的性子其实很好把握,只要抓住关键的吴邪,就能轻而易举地牵引他的心思。   可是,他和吴邪是什么关系。   “吴邪。”解雨臣喃呢一声,便站起身,准备推门离开。   见人又要走,齐墨可不能坐视不管,他老神在在地坐到刚才解雨臣的位置上,那里还带有点点温度。   原来,妖也是温血生物啊。   “那个男人,我认识。”   解雨臣这回可没那么好忽悠,瞪着一脸悠哉的齐墨,瞬间就明白刚刚被人给耍了,还耍得团团转。他一把揪住黑眼镜的衣领,敛起眼角,阴冷说道,“你别想耍花招,如果再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最后五个字说得很慢,透着绝情,要是再被激怒,他真的会控制不住,杀了这个凡人。   可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花痴看着靠得很近的那张美人脸,呼出的气都暖洋洋的,齐墨满脑子都是这双娇艳美丽的桃花眼,哪里还会管什么性命堪忧。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痞笑,“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咚!”   齐墨双手护头,挡住力量极大的正面一拳,修长的双腿搁在床上,背靠墙壁,有些闷疼。   解雨臣笔直站在床边,刚才的一击虽然只有五成体力,但普通的凡人是承受不住的,他不想用严刑逼供,只希望这个凡人能有自知之明,不要让他范天规,范杀戒。   不过对于某人来说——自知之明是啥?好吃吗?   齐墨放下估计已经骨裂的右手,脸上却依旧笑得邪性,他视着全身散发危险信号的解雨臣,索性头靠上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花儿爷好身手,要不是我练过几年,这会儿肯定趴在床上了。”说完,还嘿嘿了几声。   解雨臣可不吃溜须拍马这套,况且此人如此厚颜无耻,哪里像会奉承的人,他白了眼那垂在一侧的左手,冰冷说道,“知道就老实交代,别再自找苦吃。”   齐墨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嫣红薄唇,想着如果吻上去那感觉该是……很美妙吧。   见齐墨没有回答,还痴笑盯着自己,解雨臣终于忍无可忍,他转过身,打开房门,决定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变态男人。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解雨臣当然没再停住脚步,谁再相信这个白痴,谁就比白痴还白痴。   见人已经走出房门,齐墨愣了一下,而后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迅速起身,快步挡在过道处,用简单粗暴的方式不让人走。   解雨臣气愤地瞪着像只八爪鱼的齐墨挡住去路,眼神瞬间变得阴沉。   齐墨端了端黑色墨镜,经过刚才短暂的思考,他忽然发现一个有利的地方,如果抓着这点再加上吴邪的话,肯定能留住美人,“你身上的伤是不是被电击?”   解雨臣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冰冷、毫无情绪地盯着面前的眼镜。   “你是不是在被人追杀?”回想起医生说解雨臣身上的伤就像被雷击时,齐墨一下子联想到那晚四处乱劈的闪电,“还是说在被神仙天兵、妖魔鬼怪追杀?”   抿嘴不语。   没有回答就是有戏。齐墨这下就摸了底,他收起挡住过道的四肢,脸上也少了嬉笑多了份沉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人界也是有规定的,如果犯规,就会被比你厉害的神仙或者其他什么的逮捕。”说完,出现在解雨臣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让齐墨美滋滋了一番,“在地球上,你要找吴邪,当然是由我这个人类出面会更快。而且,那个男人我认识,是我公司的合伙人,我可以去问他吴邪去了哪里,然后再一步步地去找。你说这样是否可行?花儿爷。”   一个油嘴滑舌的变态男人,一段天方夜谭却带点道理的说服,解雨臣蹙了蹙眉头,或许他说得没错,回去告诉胖子也要通过别的小妖或者土地公来找,如果再大张旗鼓地动用法术,可能吴邪没找到自己就已经灰飞烟灭。   不行,得留着性命见吴邪。   齐墨正儿八经地说了这么一段,他认为可以以此留住美人的概率是60%,因为保不齐就有什么他不了解遗漏的地方,万一人还是要走,他就一棍子打昏他,先绑住再说。   就在齐墨内心确实有点忐忑的时候,解雨臣一个转身,走回房间。   我靠!成功!   齐墨无比狂喜地跟上粉红海棠,那娇艳的花朵就像此刻他的心情。   “给我准备一套干净的凡人衣服。”解雨臣瞥了眼浴室,“我要洗澡。”   洗……洗澡?   多么勾引人的一个词语,在听到的那一瞬间,齐墨的脑海里已经意/淫出八十部动作片,他鼻子一痒,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X,怎么还和十八岁小毛头一样,这都会流鼻血?如果以后真见了那什么,岂不是要死在他身上。   齐墨胡乱地擦了把,赶紧出门去拿衣服,他可不想被美人看见,显得自己如此幼稚。   把“显得”去掉吧。 第十一章 (上)   吴邪这些天都待在张家别墅,别墅里有个神奇的老管家,每天监督厨师做出各种各样的美食,有大的小的、甜的咸的、花的素的,但全部都是极好的。吴邪整天腻在这些回味无穷之中,开始还会问“小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愿望了吧。”到后来,就变成,“小哥,今天吃什么?”“小哥,我还想吃昨天那款冰激凌。”   是的,吴邪已经知道“冰激凌”了,不仅仅知道“冰激凌”,他还知道了很多妖界没有的东西。   比如——   “小哥,这个好好喝,比上次的奶茶还好喝!”吴邪满足地又大喝一口杯中暖褐色的液体,带着丝滑、柔绵,弯着的眼眸闪闪发亮,嘴角还挂着一滴未入口的奶渍。   张起灵坐在吴邪对面,摊开的报纸上面印着昨日的经济概况,一副痞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墨镜男占据了半个版面。他放下报纸,在视线触及到吴邪大大笑容的时候,心还是没能控制住,猛跳了一下。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嘴角的奶茶,离开时,还不舍地又蹭了蹭白嫩脸颊。   “诶?是有什么东西?”吴邪看着张起灵倾身的一系列动作,这要是在以前,他肯定一把抓住连人带椅一起甩出去,至少也会撇开脸大骂。但此一时彼一时,尤其是在张起灵给自己尝了这么多好吃的之后,他都不敢想象要是以后回了妖界,那些狩猎区干巴巴的兔子肉、蛇肉该如何入口。   怎么办,不想回妖界了。   吴邪的变化对于“老谋深算”的张起灵来说,是在意料之中掌控之内的事,一切都是这么顺其自然——先投其所好绑住他的身,再来日方长捆住他的心。这些,都是齐墨教的。   昨天,齐墨的电话让张起灵知道更多关于吴邪的事情,确切地说是这个黑瞎子独自一人滔滔不绝地诉说某段缠绵悱恻、凄美绝伦的爱情遇见。他承认之前否认吴邪是一个错误,因为他也爱上了一只妖,一只名叫解雨臣的花妖。齐墨口中的花儿爷,张起灵的第一个认知就是吴邪口中的小花。   不能让他们见面,至少在他们爱上自己之前。   就这样,老张和瞎子这两个凡人对天真和小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达成了统一战线——无论如何,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们留在人界,留在各自的身边。   这是自信还是自负?也许,都参半吧。   张起灵看着喝完奶茶在沙发里窝着的吴邪,灿烂的阳光披散进来,洋洋洒洒,映在他的身上就像镀了一层金,美得不可亵渎。   张起灵决定不放弃麒麟,因为齐墨的一句话点醒了被爱情冲昏的头脑,他说,“哑巴,如果你是一个穷困潦倒、连进米其林餐厅都要思前想后的普通人,你觉得吴邪会喜欢上你吗?”以往,这种毫无根据的假设问题,张起灵是不屑一顾的,但现在,他会认真想,他不敢保证吴邪是不是会爱上他,虽然吴邪是妖,而且是一只地位高贵的九尾狐,他没有人类的金钱欲/望,但他担心如果连最基本的食欲都不能满足,那他该拿什么来靠近吴邪,他有什么资本去爱上一只狐。   这是张起灵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的作用,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叫吴邪的九尾狐妖。   “啊~”吴邪懒洋洋地窝在沙发角,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柔柔软软,十分舒服,每次“酒”足饭饱,他就会来窝一会儿,打个盹晒晒太阳,如果现在有尾巴,他还会摇摇尾巴。   自从上次带吴邪去了一趟麒麟,在齐墨调查监控发现吴邪对着电梯员莞尔一笑之后,张起灵就后悔了。他决定不再让吴邪见这里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不再让他对着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笑得那么好看。   “哑巴,你这样是错误的。”这是齐墨在电话中语重心长的劝诫,“你这像软禁似得怎么追求人啊,尤其是吴邪,一看就是讨厌无聊喜欢新奇的小朋友,你说他不常来人间,这不正是个机会?你应该投其所好,带他出去使劲地玩使劲地疯,说不定一下他就离不开你了。”   讨厌无聊?那吴邪是不是讨厌自己?   张起灵走到闭眼小憩的人儿身边,轻轻坐下,看着那副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脑中闪过一个词——宠物。   “吴邪。”   忽然听到低沉磁性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吴邪一下子睁开眼眸,疑惑道,“诶?你怎么还不走?”往日,张起灵陪吴邪用完早餐之后,都会去公司半天中午回来,这段时间吴邪就会窝在沙发里休憩,或者去花园里和园丁、佣人玩一会儿,再或者会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虽然不是很无聊,但他也快到极限了。本来吴邪打算今天张起灵离开之后,他就自个儿翻墙去别墅外玩儿,可没想到今天他却不走了,这让计划完美的吴邪有点不知所措。   “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张起灵伸出手。   吴邪愣愣看着面前修长的手指,反应过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已经抓住了这只拥有力量的手掌,一个起身,稳稳站在张起灵身边。   张起灵轻轻握着手中的柔软和温暖,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扬起,“走吧。” 第十一章 (中)   停靠在游乐园前的黑色劳斯莱斯引来频频注目,司机再三确认齐董给的地址无误之后,小心翼翼地观察后面老板的脸色。   张起灵瞥了眼窗外的人来人往,不是三口之家就是结伴而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喂,哑巴,我就估摸着你现在到门口了。”张起灵还未开口,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齐墨愉快的声音,“我给你推荐的地方绝对能事倍……哦不,是事半功倍,特别适合吴邪小朋友。”   张起灵看着旁边呼呼大睡的吴邪,又瞅了眼“XX游乐园”。   “对了,哑巴。”齐墨赶紧抢在老闷挂电话之前说道,“司机那儿我还放了个东西,你千万记得拿。今天就好好带吴邪去玩儿,公司交给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最终关了机,他按下隔离玻璃,说道,“老李,齐墨。”   老李是张起灵的专属司机,自麒麟创建以来就一直在担当这个职位,多年的相处和交流,他已经习惯和领悟了自家老板的语言特点。   “张董,这是齐董交代给我的文件。”   张起灵接过一个牛皮密封袋,打开,里面装了一张A4纸,上面印了密密麻麻百余行的宋体,“游园攻略”四个大字在正中央躺着。   这时,吴邪睡饱了,睡眼惺忪地慢慢爬起来,他扫了眼窗外的熙熙攘攘,顿时被人群热闹激了个清醒,“诶诶?这里是哪里?好多凡人,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张起灵匆匆看了眼攻略的第一条,然后折好放进口袋,拉起充满好奇心的小狐狸,“玩。”   “玩儿?”吴邪瞪大眼眸,心情简直不能用高兴激动来形容,对于玩儿来说,是和吃一样重要的存在,“你们凡人可真会玩儿,还专门搞个地儿,玩什么?里面都有什么好玩的?”   张起灵握着吴邪的手下了车,望着人山人海的购票窗口,不禁皱起眉头,因为攻略第一条就是:买通票。但现在人这么多,要买上票起码要一个小时,如何能节约时间就成了一个问题。看着吴邪两眼闪烁的光芒,张起灵想到一个办法,“老李。”   “张董,有事交代?”老李刚才一直在偷偷打量老板身边的这个陌生男子,实在不是他爱八卦,自从上次老板带着他到公司,现在上下全员都在猜想这是何方神圣,竟然比下了秘书云彩,直接住进董事长的家里。他整天都被张董的忠实拥护者逼问有没有关于这个男生的信息,但结果可想而知,怎么可能打听得到。   “联系XX游乐园的直属公司。”   “啊?”老李有些莫名其妙了,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莫名其妙,第一次是开劳斯莱斯开到了这里,“张董是需要和他们洽谈?”   “不。”张起灵望着跑到卖光头强、喜羊羊氢气球小贩前的吴邪,看着那张微仰起的白皙脸颊上全是笑,微敛眼角说道,“买票。”   XX游乐园是北京城最大的儿童游乐场,三十年来不断修建和扩大,虽然标定的是儿童,但发展到最后却成为情侣胜地。无论是恋人未满处于暧昧期的少男少女,还是腻腻歪歪分都分不开的热恋恋人,当然也有三口、四口之家合着小朋友来玩儿的。张起灵看着在人堆里东窜西窜的吴邪,他觉得自己属于最后一种。   “小哥!小哥!”吴邪停在一个小摊前,摊子旁边竖了快木板当招牌,上面写着——十颜十色。   张起灵睨了眼看上去就甜掉牙的东西,付钱。   吴邪拿着摊贩递过来的七彩棉花糖,蓬松的糖丝遮挡住了整张脸,他探出脑袋,瞪着滚圆的乌黑眼眸,兴奋问道,“小哥,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园内人很多,时不时一个小孩在人群中乱跑,张起灵拉着吴邪的手,把人往休息区的木椅上带,安顿好之后,说道,“棉花糖。”   “诶?棉花糖?”吴邪弯起闪亮的眼睛,嘴角就要翘上天了,他伸出舌头舔上一口,我靠!好甜!好好吃!   张起灵看着身边高兴得不得了的小狐妖,那满脸的笑意就要把人腻死了,他弯起嘴角,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枣栗色的发丝。   吴邪全身心都沉浸在美食的愉悦中,哪里还会注意某老闷的表情变化,他把棉花糖往张起灵面前一放,仗着分享就是快乐的心情,笑眯眯地说道,“小哥,你吃。”   张起灵瞥了眼面前五颜六色的玩意儿,选择沉默。   意外发现竟然还会有人不喜欢吃甜食!这真的不是暴殄天物?不是浪费万物的倾情奉献?不是错过一种绝美的味蕾?   只是棉花糖而已……   吴邪慢慢放下被嫌弃的棉花糖,看着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某老闷,回想起这些天张起灵似乎真的没有怎么吃过带甜味的东西,就连咖啡都不加糖。他歪歪脑袋撇撇嘴,还是不死心地说道,“小哥,偶尔吃一吃甜食对心情很好。就像我,以前在仙界,我高兴就喝仙藤汁,不高兴也喝仙藤汁,加很多很多蜂蜜,一口下去,坏心情也会变得很甜了。”   张起灵静静看着吴邪嫣红水嫩的双唇,他觉得这唇最甜。   “诶?小哥,你真的不想尝尝?”吴邪尽最后的努力,寻思着再说不动就自己吃掉,浪费美食什么的他可干不出来。   蓦地,一个黑影倾身袭来,吴邪还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嘴唇传来一阵触感。他僵直地坐在长椅上,呆愣看着面前的男人张合了薄唇,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来,“甜。”   甜……甜甜甜你妹!你你你又对小爷我……我我我……   半天,狂奔的内心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吴邪怔怔瞪着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的罪魁祸首,被舔过的双唇还微微发烫。   张起灵没有刻意去看吴邪的反应,因为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表面上平静没有波澜,其实心里已经在渴望更多,只是一个单纯的亲吻,就已勾引出层层遐想。   “飒——”微风吹过密密的树叶,留下阳光中的点点斑斓。游乐场的人们继续玩闹,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潜移默化。无比喧闹的声音,此刻却变得安静无常。   “哎。”几近不可闻地张起灵在心里叹了声气,看着已经石化的人儿,打破沉默,淡淡说道,“棉花糖会化。”   “啊?!”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吴邪像被电击跳了一下,混沌的大脑开始强拧着往棉花糖上跑。是的,刚才吴邪愣神了,就在被忽然第二次亲吻后,他愣了好久。他没有想什么,因为脑子一片空白,就连愤怒的冲动都没有。他侧过身,赶紧拿起棉花糖遮挡住殷红一片的脸颊,轻轻咬了口丝绵柔软的糖花,还是一样的甜蜜,可心情却变得不一样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有些躲闪的目光,刚才冒着打架风险偷来的一个吻看来是十分值当。他伸手摸了下第一次被吴邪抓伤的脸颊,那三道痕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刹那间,心情变得无比之好。   吴邪三下五除二快速消灭手中的棉花糖,有些还粘到了手上,他刚想像在妖界一样舔爪子,就被人阻拦了去。   张起灵握着吴邪脏兮兮的右手,带着人走到一摊贩前,买了包湿巾,打开。   吴邪站在张起灵身边,看着他拿出一张纸巾,看着他把自己的双手擦得干净白皙,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从来没见过的神情,那冰冷漆黑的眼目,引得人陷浸进去,无法自拔。   好奇怪……自己变得好奇怪。   张起灵温柔地帮吴邪擦干净手,脑中回想着齐墨给的游园攻略第三条——去玩儿极限挑战,趁机抱抱亲亲占便宜。   占便宜?好像已经占了。那接下来……继续占?   腹黑闷骚如张起灵望了眼不远处的一个项目入口,问道,“玩?”。   吴邪虽然被刚才偷吻一事搞得拎不清楚,但一听到“玩”这个字眼,瞬间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在脑后,他激灵地盯着“云霄飞车”四个大字,弯起嘴角就义愤填膺地点头,“好!去玩儿!”   所以说,最后老闷还是错过了吴邪的踌躇,不过没关系,以后还多着呢。 第十一章 (下)   轮到吴邪上阵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吴邪可劲儿地期盼着这是个什么游戏,为什么这么多凡人乐此不疲,尤其是那些雄性,一副玩过就是英雄的样子,有这么能耐?   “诶?小哥。”吴邪边踏上台阶,边小声说道,“你以前玩过吗?”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五排座的过山车,淡淡说道,“没。”拉着吴邪选了中间的位置,虽然从来没进过游乐场,但过山车的原理他十分清楚,可他不清楚吴邪能不能经得住这个,尤其他还是一只妖,九尾狐妖。   吴邪和张起灵刚入座,就引得一阵惊呼。后排清一色的女生全部在窃窃私语,时不时传来一句“好帅”“好可爱”。开始吴邪听着还是美滋滋的,因为今天他穿了张起灵带他去商场买的连帽白卫衣,前面还有对狐狸小爪印,下面是牛仔裤蓝色球鞋,怎么着也对得起那句“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   但后来的话,吴邪怎么越听越奇怪。“你看他们两个穿情侣衫。”情侣衫?吴邪瞥了眼张起灵,蓝色连帽卫衣,牛仔裤,黑球鞋,额……好像是有点。   “他们肯定是一对。”“两个都好帅!谁攻谁受?”“蓝色那个是攻,我赌一包辣条。”“白色那个很可爱,肯定是受。”“两个都好养眼。”“怎么好男人都成一对了!让我们美女怎么活啊!”   “我……”吴邪终于按耐不住,刚要转过身讨个说法,怎么他们就一对了?怎么雄性和雄性还能被扯到一对?你们凡人是不是就喜欢两个男人在一起啊?攻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是个受了?当然,这些吴邪都没有吼出口,因为某人一把搂住全身炸毛的小狐妖,让人不得回头。   “哇!你看,小受害羞了。”“攻太帅了!”“好可耐的一对啊。”   吴邪一脸黑线地被张起灵牢牢搂住,他抬起头,瞪着阖上双目,嘴角微微扬起的某冰山老闷,讷讷说道,“我就知道你在笑我,是不是?”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心情很好地摇了摇头。   “嘟——”吴邪刚想挣脱禁锢来个声嘶力竭的争辩,就听一声鸣笛,过山车开始缓缓移动。新奇地看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凡人玩意儿,吴邪也就忘却了刚才的小插曲,而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的噩梦。   “呕——”   张起灵心疼地拍着已经吐到反酸水的某弱官人,赶紧抚顺背脊,让人好过一些,他皱起眉头,十分后悔遵照了齐墨的安排,看着脸色惨白的吴邪,愈加后悔不已,“去医院。”   刚吐完,喉咙里火烧一般疼,吴邪虚脱地撑在护栏边,他怕一个抓不住人都会瘫在地上。   “吴邪。”张起灵挽过此刻羸弱无比的纤细胳膊,左手一个环绕,把人紧紧抱在怀中,看着依靠在胸前的枣栗色发丝,紧锁的眉头丝毫没有放松,“去医院。”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   以为吴邪不知道医院是什么,张起灵便耐心地解释道,“去医院拿点药,吃了就不难受了。”   怀里的人依旧摇了摇头。   张起灵有些没辙,他不明白吴邪为什么吐到虚弱还是不愿意上医院,难道他怕打针?伸手轻轻抚上柔软的发丝,张起灵决定生平第一次哄人,他刻意压低声音,靠着耳根温柔说道,“乖,去医院。”   吴邪依旧倔强地坚定地摇了摇头,这回他有了反应,仰起脑袋,脸色虽然还是惨白,但是双眸恢复了一点点光亮,“小哥,我不想去医院。我是早晨吃多了,这回吐完,就好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潋滟的乌黑眼眸,有刹那的失神,竟然以为他在对自己撒娇,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吴邪就知道这招对任何人都管用,只要自己卖个萌,事儿肯定能成。去医院?废话!谁爱去谁去!反正小爷我不去。放着这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去那么一个听上去就无聊透顶的地儿,我吴小佛爷可不会上当。   当然,只要别在坐什么狗屁云霄飞车就行。   张起灵温柔地抱着软趴趴的小狐妖,三月的阳光十分耀眼地覆盖在两人身上,引起阵阵暖意,让人从心底感受到无比惬意。   感觉真好。   环抱腰际的手臂又收了收紧,就像永远不舍得放开,就像要抱到天荒地老,抱着抱着,直到白了头,转了世,你我依旧相拥为爱。   “咕噜噜。”再美的意境也扛不住肚子的呼唤,尤其是某吃货肚子的咆哮。   吴邪略带羞涩地仰起脑袋,小手指在脸颊挠啊挠的,笑着说道,“小哥,刚才吐完肚子空空,现在它发起抗议了。”   难得如此顺从的亲密接触就这样被突兀地打破,张起灵虽然很想一直抱着怀里的人儿,但还是先把他喂饱,饿着也很难受。这时,脑中闪过“游园攻略”的第七条——午餐地点:御龙海底餐厅。张起灵看了眼不远处的园内地图,立刻锁定了餐厅的位置,“走吧。” 第十二章 (上)   御龙海底餐厅,顾名思义就是在海洋馆内的大型高档餐厅,透明几净的厚重玻璃外是碧蓝的海水,海水里游荡着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发光的水母、成群的小丑鱼、凶猛白牙的大鲨鱼,还有最神奇的美人鱼——当然,这是餐厅刻意的安排,由美丽的潜水员穿着华丽的蓝纱鱼尾,在水中荡漾,别有风情。   现在是中午11点半,御龙海底餐厅的人还不是很多。张起灵带着东张西望、好奇心暴涨的吴邪走到没人打扰的VIP侧厅。   身穿正装的侍者一见到张起灵便立刻迎了上来,脸上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您好,请问您是齐董的朋友吗?”   张起灵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斜视侍者一眼。   “咯噔。”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毫无感情的视线,纵然是专门服务贵宾的侍者也不由地内心崩溃,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停住了?”吴邪趴在玻璃上兴奋地盯着水里游来游去的孔雀鱼,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新奇。在妖界,分为天界、地界、水界。天界的首领是鹰族,地界是狐妖族,水界是龙族,而妖王则是三界的最高统治者。作为陆地的领头狐,吴邪不曾下过海,他不会游泳,自然也不可能见过海洋生物。所以,这次来到人界,来到凡人的海洋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从未见过的神奇物种。他眼睛瞪得滚圆,同时肚子饿得空瘪。   张起灵知道吴邪是真饿了,瞥了眼呆愣的侍者,他点点头,顺便走到最近的座位。   “额。”力不从心的侍者见人入座,机敏地反应过来此人便是齐董的朋友,他赶忙走上前弯腰行礼,“请问现在点餐吗?”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回过头,看着还趴在玻璃上的某只栗色小狐狸,“吴邪。”   听到唤声,吴邪收起四处乱游的目光,兴奋地蹦跳到张起灵身边,说道,“小哥小哥,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鱼?那个样子长得好好笑!两只眼睛像蛤蟆,还有好几条须须,哈哈!”   顺着吴邪的视线,张起灵看见一只大王乌贼在海底优哉游哉,他沉了沉眼目,拉着人坐下身。   见两人坐定,侍者激灵地拿出菜单,轻轻放在桌子上,脸上是职业笑容,“您好,这是菜单。”   张起灵睨了眼中英法三译的豪华菜单,侧过身柔沉说道,“想吃什么?”   吴邪好奇地拽过看似书本的东西,翻了翻,上面有些字是看得懂的,但绝大部分是完全不认识,他呶呶嘴,又把菜单推回到老闷面前,“你来。”   张起灵接过菜单并没打开,修长的手指在华丽丽的封面上点了一点,接着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全部。”   “您说什么?”侍者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便问了,自然没有得到更多一个字的解释,只有冰冷的眼神,他哆嗦了一抖,拿着的厚重菜单差点掉到地上,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一步,最后还是以防万一地补问了一句,“您是要全部的菜式、甜品、饮品吗?”   “恩。”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不大的雅间响彻,张起灵看着又跑到巨大海洋玻璃前的吴邪,皱皱眉头,说道,“含酒精除外。”   “额,好的,您稍等。”侍者飞快地在掌上小电脑记录,一边往后厨报着菜单,一边偷偷瞄了眼面若冰山的男人,心里狠狠腹诽道:上帝真是不公平,说好的外貌和财富成反比呢?这叫我等的价值世界观往哪里放?   侍者心里极度不平衡地记录完毕,内心波澜壮阔表面还是职业道德的微笑礼貌,他弯腰行礼便也退了出去。   张起灵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旁人的想法和眼神,也从来没有想过注意。他现在唯一的心系只有一个人,一个活蹦乱跳、随时随地都吸引自己目光的狐妖。   吴邪傻愣愣地把脸贴在厚玻璃上,望着游来游去的海洋生物转着那双乌黑的眼眸,时不时来只鲨鱼与他四眼相对,或张血盆大口,他也不害怕,还乐呵呵地傻笑。   御龙海洋馆内的水是从太平洋运输过来的,是货真价实的海水,里面几乎囊括所有的海洋物种,除了生活在极限环境下的生命,当然也除了妖界的龙族。   “Hi~你好啊。”   吴邪还处在好奇兴奋的观看,只听身边传来一句陌生的声音,他侧了侧头,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慢慢放下贴着玻璃的四肢,站直身,“你是?”   男人十分绅士地微微一笑,充满雄性魅力的荷尔蒙瞬间溢了出来,他伸出手,笑着说道,“想和你认识一下,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吴邪一脸懵逼地瞪圆眼眸,混沌的大脑第一反应不是“这人真傻,连我吴小佛爷也敢来搭讪”,也不是“这人是不是有病,小爷我可是男人”,而是——小哥快来,这里有只奇怪的凡人。   怎么会这样?   PS:另:出场的这个男人是原创人物,一个路人甲~ 第十二章 (下)   怎么会这样?   陌生男人伸出的右手尴尬地在风中摇摆,他扯了扯嘴角收回手,凝视着笼罩在蔚蓝海水下的可爱人儿,依旧不死心地温柔说道,“你是不是第一次来御龙?”看到吴邪疑惑的眼神,陌生男人赶紧解释,“我是这里的总经理,霍冉义。第一次见到你,所以……”说到自己职位的时候,男人脸上显露出骄傲自豪的神情。   也是,御龙海底餐厅的总经理霍冉义可是位高权重,再加上本人背景强大、身材高挑、外貌俊朗,每个御龙熟客都对这位年纪轻轻的高帅富刮目相看,自然追求的人也很多,一些小女生特地跑来御龙,专门为见见这位帅哥,御龙一半的名气也是由他造就。   所以,在第一眼看上吴邪的时候,霍冉义觉得势在必得。   见人只是歪歪脑袋、愣愣地盯着自己,一双乌黑的眼眸透着淡淡的蓝光,那是海水的颜色。霍冉义不禁看得有些痴了,他再次伸出手,这回他直接朝那张白皙的脸颊伸去。   蓦地,一阵微风拂过,霍冉义眯了眯眼睛,一个男人出现在吴邪身边。   自从霍冉义出现,张起灵就发现了情况不对,虽然对方西装革履,但他知道在那正经的外表下藏着一身多么龌龊的思想。   霍冉义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冰冷男人,那股随之而来的强大气场一下就把自己的气势打垮,他注意到搂住吴邪肩膀的修长手指,刹那间,有种名叫男人尊严的东西呼之欲出。   理了理思绪重整旗鼓,霍冉义决定誓死一搏,这回他要搬出自己的身家背景,他就不信还会有人对霍家不理不睬。   “恩恩!”假装清了清嗓子,职业性的笑容重新挂上脸膛,这回他直接对上了张起灵,“你好,我是御龙的总经理,霍家三少爷。”   张起灵面若冰霜,抿嘴不语。   见人没有反应,霍冉义自以为对方胆怯了害怕了。霍家啊,数一数二的霍家,谁敢和霍家相抗?谁敢不给霍家面子?霍家三少爷,多少人争相巴结。我就不信这样还抢不走一个男人。   “滚。”   “你……”霍冉义再次震惊了,如果说张起灵第一次无视是因为他和吴邪本就认识,仗着朋友关系阴冷相对也情之有理,但在说出霍家还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恶语相加,那是凭着什么?就凭摆着一张扑克脸耍帅?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一触迸发的时候,某人已经趴回了玻璃,正兴奋地盯着两条神奇生物,他瞪大眼眸,惊讶地张大嘴巴,一手拽过身边的冰山,大声说道,“小哥,快看,那是什么?好漂亮啊。”   张起灵和霍冉义都顺着吴邪的视线侧过头,只见两条亮蓝色的美人鱼在海洋里优雅美丽地畅游,那是御龙独有的潜水表演,以往都是由训练有素的美女潜水员进行,然而今天却有点不同。   张起灵看了眼,便毫无感情地收回目光,他不准备再和这个不识趣的霍家少爷相争,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争。对于吴邪,从头到尾和自己相争的不是眼前这个路人甲,也不是妖界天界的那些妖仙神佛,自始至终,他张起灵要争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吴邪本人。只要吴邪爱上了,那即便是与天斗,他都一定要赢。   他,吴邪,只能是张起灵的吴邪。   霍冉义在看到美人鱼之后,整个神情立刻精神起来,刚才垮瘪的气势瞬间恢复高昂。他瞥了眼被张起灵带回桌边的吴邪,又看了看那两条美人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笑得更加自信有底气。   “诶诶?小哥,你带我回来作甚?”一切都排除在外的吴小佛爷被人拉回餐桌边坐好,他回头望了眼已经渐渐游走的美人鱼,撇撇嘴说道,“鱼都游走了,那么好看的鱼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末了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挠挠腮帮子,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水界的鱼。”   张起灵端过一杯蓝山放到吴邪面前,撕开糖包奶包,一共六包倒入咖啡内。自从知道他爱吃甜食之后,张起灵总是给他加很多糖很多奶,这样吴邪只喝一口,便笑得甜蜜。   萦萦绕绕的独特香气吸引住了某狐的视线,他惊喜地闻着似曾相识的味道,浅浅抿了口,却也真得笑靥如花,“小哥小哥,这个和上次在你公司喝的一样诶。”又喝了一大口,丝滑的奶伴着糖甜遍了全身。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扬,心情很好地看着像偷了蜜的吴邪。   一杯咖啡入肚,餐桌上陆陆续续出现更多的美食,吴邪每尝一口都觉得自己以前活的一千年都是白活了,他插了口深海鳕鱼,嗯~好鲜好鲜。举着银色叉子,递到某老闷面前,两只充满期待的乌黑眼眸一闪一闪。   张起灵睨了眼乳白色的鱼肉,十分自然地咬了一口,果然很鲜甜,和那唇一样美味。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吴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刚才张起灵咬过的鳕鱼也放入了自己口中,神经大条的某狐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是“间接接吻”。   张起灵看着吴邪细嚼吞下,白皙滑嫩的颈部呈现出一条优美的曲线,一直延伸到领口,还要往下。   “啪!”白瓷小杯倾倒在餐桌上,褐色咖啡慢慢在桌上蔓延。   是的,张起灵失神了,看着一只名叫吴邪的小狐狸失了神,乱了方寸,这对于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失神”二字的老张来说,真是天方夜谭,却也真实无误。   擦了桌子,重新放上一杯沏好的蓝山,侍者礼貌又职业地退据一边,自从观摩了刚才总经理和张起灵的交锋之后,御龙所有的服务生都更加确定这位顾客是惹不起的主。   “小哥?”吴邪嘴里嚼着海参,手里拿着鳗鱼条,他瞅着目光瞥向一边的张起灵,怎么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打翻了杯子?   不高兴?那张面瘫的脸还有高兴和不高兴之分? 第十三章 (上)   张起灵听出吴邪的疑问,便也转过视线,看见某狐嘴角的酱汁后,顿了顿,还是伸手过去擦拭。   “诶?又粘上了啊?”吴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寻思着都1000年的妖了还要被26岁的凡人以小孩对待,这要是放在以前,他准暴跳起来臭骂一顿,但此时此刻,他却忘记了以前。   张起灵收回粘了酱汁的手,轻轻放入口中,品了一下,好甜。   “小哥,这些都是什么啊?”吴邪的注意力始终保持在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海鲜,虽然一个都没见过,但真的好好吃。   张起灵抿了口重新换上的蓝山,看着吴邪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没见过海。”   这是一句疑问句,却又是肯定语气。吴邪用餐巾擦了擦手,就是那肯定语气让他有点不爽,“是啊,我没见过。我们地界的妖很少闯入天界和水界。”   听到吴邪谈及有关妖界的事情,张起灵有了兴趣,方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某老闷可不会放过这个深入了解的大好机会,“说。”   “哈?说啥?”吴邪停住朝鱼翅进军的手,盯着似乎饶有兴趣的张起灵,一脸疑惑问道,“你想知道我们那边的事?”   张起灵微微点头。   “诶?那得说好多天才能说完。”吴邪也被勾起了兴趣,毕竟在妖界他吴小佛爷可是妖见妖怕、花见花败,名声响彻整个天、地、水,海陆空的,怎么着也得给人个非常震惊吧。   “那就说好多天。”   “啊?好哇好哇!”吴邪天真无邪地放下手里的活儿,准备来个八十回桥底快板,“我们妖界分天、地、水,天上的老大是鹰族,水里是龙族,地上是狐妖族。”说道狐妖族,吴邪立刻坐直身体,说得一本正经、自豪荣誉。   但某人却大有疑问,“狮虎挡道,狐狸称霸。”   “怎么?你不信啊!”张起灵提到的狮妖、虎妖让吴邪气不打一处来,当年天、地、水争老大的时候,他们竟然背叛地界,想勾结龙族,让地界成为水界的傀儡,多亏吴邪祖爷爷精明聪慧,这才免去被其他妖族控制的危险。   张起灵见吴邪脸色极其难看,知道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不过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吴邪,“信。”   吴邪没好气地瞥了眼信服无疑的老闷,这才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都是在妖王出现之前,妖王出现之后,妖界就统一归妖王管了。”   “妖王?”   “恩恩,说到这个妖王,可是大有来头。”就像说到什么重大机密的事情,吴邪倾身靠前,声音都刻意压低,“据说他是上古之神,在妖界互相厮杀、纷争不断的时候,自愿来管理妖界的。你说一个神,竟然来妖界,他是不是傻?”末了,吴邪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补充道,“上古之神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放着清闲不要,偏偏跑来最麻烦的妖界,他肯定脑子抽抽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神秘兮兮的模样,没有出言。   “妖王为什么来妖界没人知道,他的本体是什么也无从得知,就连他的脸都没人见过呢。”吴邪向玻璃内的海水瞟了一眼,忽然想到什么,语气略带紧张地说道,“对了,我记得有一次,大概是在五百年前,我去找小花玩儿,路上看见一只巨大的黑色妖体,当时我莫名就很害怕,那种恐惧就像与生俱来、出自本能。我赶紧跑走,却跌了一跤,在脸着地的那一刻我就感觉自己要完蛋了,但没想到那个黑色妖体竟然幻化出人形。他走到我面前,我以为他要杀我,用尽力气‘噌’就跑了,后来我回过头,看见他头戴斗笠、一席黑衣。咿~~现在想想我真命大,妖王要是想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幸好我跑得快,嘿嘿。”   吴邪又猛灌了一口咖啡,好似当时的恐惧重现一般,他瞥了眼依旧看不出表情的面瘫脸,以为张起灵也被震惊了,他凑过脸,小声说道,“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此事,我的祖奶奶、父上母上、小花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压我心里五百年了,今天总算是说了出来,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看样子憋着事还真不符合我吴小佛爷的性子,嘿嘿。”   说完,吴邪眨了眨眼睛,又道,“你别告诉别人,这是咱两的秘密。”   张起灵看着吴邪无意间流露出的俏皮模样,拿着白瓷小杯的手顿了一顿,方才听到有关妖王的奇怪感觉瞬间烟消云散,他轻轻点头,低沉应道,“好。”   得到承诺,吴邪又重新回到美食战斗中去,满满一餐桌的食物,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更别提还有一个不动筷叉、只喝咖啡的老闷。   “哒哒哒!”一阵高跟鞋的响声由远而近。   吴邪享受着鲜甜的味蕾,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直到桌边出现三个人,才懒懒地抬起眼,接着就瞪大眼睛,指着其中的一名女人说道,“她刚刚不是在水里?她不是鱼吗?”   “噗嗤——”另外一名个子娇小,长相乖巧的女子掩嘴轻笑。   “Hi~我们又见面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刚才的霍冉义,他向吴邪招招手,礼貌地开始介绍,“这是我大姐霍玲,这是小妹霍秀秀。” 第十三章 (下)   “这是我大姐霍玲,这是小妹霍秀秀。”   霍玲是霍家的协助掌门,真正的当家霍仙姑已有90岁高龄,在下一任的继承人中,她选择了霍玲。霍玲天资聪颖,办事心思缜密,而且十分有毅力,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牺牲一切代价,为人老练心狠手辣,与她娇艳的外貌形成鲜明对比。   但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在一次日常酒会上,遇到了张起灵。   “张董。”霍玲乌黑的秀发还带着点点水渍,刚才和霍秀秀在海水中扮了一次美人鱼,喜欢潜水的霍秀秀自然是心无旁骛,而霍玲则是目的明确。   自从上午接到游乐场直属公司的报告,说麒麟集团的张董出现在园内,霍玲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在调了三个小时的监控之后,终于在御龙海洋馆找到了他。   盯着屏幕前依旧面无表情的冰冷男人,那只修长的手指竟然牵着别人。日前,安插在麒麟集团的眼线提过这个叫吴邪的人,霍玲一直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更何况还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成为自己的情敌。但,在看见张起灵触及吴邪的时候,那双绝情的眼睛竟然透出另外的情感。   那是温柔。   原来,他也有温柔。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赶在事发之前让这个叫吴邪的人自动消失,而且还要叫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和张起灵门当户对,谁才能配得上麒麟集团的执行董事。   在霍玲喊出“张董”之后,吴邪察觉到一丝异样,这语气中带着许多情绪,虽然繁杂,但还是能体会到一点,那就是爱慕。   原来又是一只钟情老闷的雌性啊,这次相比上次那只,竟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吴邪瞥了眼冰山脸,心中自顾腹诽:帅是很帅,就是性格差了点,靠近点都能冻死。   张起灵扫了眼忽然出现的三人,在听到某个厌恶的声音时,脸色不禁阴下几分。   霍冉义很意外张起灵会对霍家大姐视而不见,就连最基本的起身礼仪都没有,虽然刚才霍玲警告他别去招惹张起灵,但此时此刻他顿觉颜面扫地,堂堂霍家三姐弟,岂能受如此侮辱。   霍玲唤了声,见人一如既往地没有反应,便看向吴邪,在触及那双乌黑清凉的眼眸时,心里冒出的嫉妒之火燃烧了全身。久经沙场的老将,纵使碰到再难应对的事都要稳住心绪,不能自乱阵脚。霍玲抿了抿嫣红如血的唇角,对着身边的霍秀秀使了个眼色。   霍秀秀是霍家最小的女儿,从小生活在宠溺当中,因为上面有大姐,自己不用继承这些头疼的家族事业,所以她性格温柔活泼,再加上长相甜美,生活自由自在,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在得知大姐爱上张起灵的时候,霍秀秀就很期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对方还是麒麟集团的董事,是大姐能够依靠的男人。   可没想到第一次见张起灵,霍秀秀就胆怯了。虽然外面传言他帅到天边,但如此冷漠的性子,大姐怎么能受得了。   但所谓恋爱中的女人最可怕。霍秀秀睨了眼盯着自己的霍玲,当即决定从另外那个人入手,她看到吴邪面前一盅金黄色的海鲜千层面,立刻蹦跶过去,不请自来地坐到空椅上,说道,“我有点饿了,这个能不能给我吃?”   吴邪一下没反应过来,还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三个人和小哥是什么关系。刚才听那只雌性喊了声张董,那应该是公事,而旁边这位又是怎么回事,上来就和人抢吃的?   抢?吴邪用“抢”这个字眼,是因为那盅千层面本是他下一次目标,然而现在却……   “恩~好好吃!味道还和以前一样。”霍秀秀毫不留情地用叉子叉了一大坨放进嘴里,吃得毫无淑女形象,腮帮子还鼓鼓。不过这招声东击西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给霍玲挽回一些场面。   “张董来霍家的游乐场怎么不和我提声,我可以闭园一天,专门为张董一人。”霍玲说着这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明显将矛头指向了还在惋惜千层面的某邪。   吴邪也不是傻子,就算再怎么爱吃,但被人拎着耳朵就差指名道姓地骂,往日只有给人气受,如今哪有受人气的道理,而且也咽不下啊。   也好,今个儿我就要让你们气到吐血!   吴邪弯了弯嘴角,露出最优美的笑容,他看着霍玲一副居高临下、轻蔑鄙视的脸,缓缓站起身,面带微笑、温文尔雅,“霍玲,霍小姐是吗?闭园什么的就不劳你费心了,如果我想一个人玩儿的话……”说到这里,吴邪特意停顿一下,走到张起灵身后,把手搭上他的肩膀,“他会为我建造一个游乐园,一个我独属的地方。”说完,手还十分暧昧地在张起灵脸颊上抚摸了几把。   吴邪这一计无疑对霍玲来说就好比原子弹爆炸,她瞪大双眼,盯着那只触碰张起灵的手,嫣红的口红都掩盖不了唇角的苍白。她握紧双拳,全身微微颤抖。如果现在可以杀人的话,她要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噢耶!完胜!   吴邪看着霍玲越来越阴冷的目光,他知道已经成功惹毛了这个女人。都说陷入爱情的女人是老虎,只要夺走她的爱情,她便会撕碎你的血肉。嘁!撕就撕呗,谁叫你先来惹我的,我吴小佛爷也是你一介凡人能惹的?   “你!”霍玲真是气急了,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从小到大她就像一个女王,所有人都必须臣服于脚下。被人公然挑衅,而且对象还是张起灵,她唯一爱上的男人,怎么能输得一败涂地,怎么能输给一个毫无地位背景的无名小卒。   霍玲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吴邪的那双眼睛就像最狠毒的毒蛇,如血的嘴唇紧抿,阴狠的话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我的地方撒野,你……”   “啪!”白瓷小杯碎成一片,顺着流开的蓝山滴落在餐桌上。   张起灵慢慢站起身,阴沉冰冷的神情让在场的三人不禁怔了怔,他牵过吴邪搭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捏碎瓷杯的手指还粘有些许咖啡,他直直站在霍玲面前,视线中除了阴冷之外,再无其它。   你终于还是看我了,你终于还是不得不和我说话,你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黄毛小子,放弃霍家未来的当家,要知道我能为麒麟做什么,我对麒麟来说意味什么。   霍玲生由骨子里的自信渐渐占据了刚才的受挫,她微敛双眸,重新露出高贵、唯我独尊的姿态,她在等,等着张起灵丢掉这个小鬼,投入自己的怀抱。   “吱——”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   张起灵牵着吴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什……霍玲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那影就像一个巴掌,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留下永远不会消退的印记。   耻辱,这是霍玲此刻唯一想到的词。霍家大姐,霍家霍玲,怎么能容得下这么一个耻辱,如果不消灭这个耻辱,如何能担当霍家掌门,如何能在这个世界立足。   嫉妒,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剑,插/进霍玲心底最深处。她望着张起灵身边的吴邪,嘴角渐渐勾起,露出一丝狠毒、阴险的笑意。   PS:另:下章有糖 第十四章 (上)   张起灵牵着吴邪直径出了游乐园的大门,直到坐上劳斯莱斯,还是一句话未说。   吴邪有些莫名其妙,侧目瞄了眼脸色极其阴沉的老闷,心里嘟囔着是不是刚才对那个女人做的太过分?还是那个女人对小哥来说很重要?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   张起灵知道吴邪在注意自己,那只白皙柔软的手掌在脸颊上还留下了余温,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动作、那些只是用来打击霍玲的神情,虽然都是假的,但……是多么美好,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是爱上,那该是……至少和自己在一起时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至少被人问起他是谁时能理直气壮地说——是我的爱人。有时候想干脆直接表明心意,把一切都说清楚,也许他会被吓住,也许他会逃跑,但别想离开半步,就算是绑,也要牢牢绑在自己身边。   但,唯一不想的,就是让他受到伤害。   彷徨、犹豫、顾虑、担忧,这些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词语现在全部都冒了出来。张起灵阖上双目,心中不禁苦笑一声:原来自己也有认栽的一天,栽在一个叫吴邪的狐妖手中。   “小哥?”瞅着好似闭眼小憩的张起灵,吴邪更加莫名其妙了,“小哥,我们是不是回去了?”   车子没启动,因为没有张起灵的指令老李哪里都不能去。虽然作为专属司机,老李的眼力劲也极好,但刚才老板上车时的神情,他还是第一次见,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却又不属于他的表情。   吴邪问了声,却没有得到反应,瞪着依旧闭眼装死的男人,耐心一下子就磨灭完了。他伸出手,在张起灵脸上轻轻拍了拍,“喂,小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啊?游乐场没玩完,午饭也没吃完,我才刚吃了几口食物,桌子上还有很多我没吃到的。”   ……   “诶!你不说话是吧?是不是我刚才对那只雌性说得过分你不高兴了?她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不能呛她几句啊!还是你嫌弃我假装你的配偶让你恶心了?那女的明明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你说你怎么就不和她说句话还得我来上阵,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你说……唔……”   叨不叨的嘴终于停了下来,不过,是被人吻住了。   张起灵一手抓住脸颊边的手掌,把人往怀里带,一手扣住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吴邪十分震惊地瞪着滚圆的眼眸,双手都被牢牢钳住使不上劲,也推不开,脑袋还被定住根本撇不开头,没有法力力气也比过,只能如小羊羔般任人宰割。   不过作为雄性最后的尊严,吴邪紧闭牙关,时不时发出“唔唔”闷哼以示抗议和挣扎。   如果说前两次的亲吻犹如蜻蜓点水,是一种初开情窦带着试探和未知,那这次的强吻就如洪水猛兽,带着霸道和坚定。张起灵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去亲吻吴邪,因为他不确定他等会儿是不是会给自己一拳,是不是会拉开车门就跑,但他不想再等了,冲动的时候是不会考虑后果的,如果真有什么后果,那就找个借口,反正某傻狐很好蒙圈。   吴邪有些懵逼了,本想着亲就亲下呗,又不是没亲过。但这次好像不对劲啊,不是只亲一下下吗?怎么还没完?这还亲上瘾了还?   这时,四唇之间有了一点空隙,就在吴邪以为终于结束之时,只听见一句低沉磁性的声音。   “张嘴。”   啊?张嘴?张什么嘴?吴邪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那深邃黝黑仿佛容下了整个夜空,静谧充满诱惑魅力,只要一对上,便失去自我沉沦深陷。   凝视着一动不动傻掉的小狐狸,张起灵“啧”了声,又重重吻了上去,扣住后脑勺的手慢慢往下移到腰间,轻轻一挠。   “唔……”原本就沉浸在惊讶、呆愣无法自拔的吴邪,突如其来地被袭击了弱点,身体本能地往旁边一躲,嘴巴张开刚想吼骂,只感觉脑袋后面又重新被摁住,不得动弹,而且……   闷骚如狡诈的老张趁机撬开了小狐狸的贝齿,迅速又霸道地侵占每一寸地方,就像标记着所有权,标记着吴邪只能是他的。   从来没有接过吻的吴小佛爷此刻正是他妖生当中完全的第一次,当然,若要说前面两次只能算是小儿科,他还能应付还能挥挥爪子挠人脸,但这次……他完败了,别说给他一拳,就连推搡的力气都没有。   吴邪被吻晕乎了。   封闭的车内空间静谧暧昧,偶有亲吻的水渍声让人脸红心跳。从一开始的钳制霸道,到后来的温柔深入,张起灵环抱着怀中渐渐不再抵抗、渐渐安静下来的吴邪,吻着柔软甜蜜的双唇,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心,开始满了,有东西开始慢慢溢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原来,这就是心安的感觉,这就是实实在在活着的滋味。   被人吻着,深深吻着,吻得没有一丝保留,吻了很长时间,吴邪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不挣扎了,身为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九尾狐妖,被凡人一次又一次地亲吻,为什么被吻了一次还要待在他的身边,为什么第二次竟然会完全呆掉,为什么这次……吴邪有些不明白了,其实从第一次开始,他就很不明白,明明很讨厌和雄性有过分的亲密接触,明明觉得这个闷油瓶性格冷的要死还耍帅,明明两人从相识到现在只有几天时间。应该推开的,但心里却又有一丝异感,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从来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自己制造过,他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感,张起灵这个凡人对自己而言究竟是一种什么存在。   真的舍不得放开,但失去的理智还是渐渐地回来。   张起灵慢慢放开怀里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吴邪,那张被揉虐的双唇已经微微红肿,乌黑的眼眸透着一层水雾,潋滟非常。嘴角挂着一丝水渍,张起灵敛了敛眼目,强压制的欲/望又重重撞击着心脏,他缓缓靠近,舔了舔微红的唇角,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第十四章 (下)   张起灵慢慢放开怀里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吴邪,那张被揉虐的双唇已经微微红肿,乌黑的眼眸透着一层水雾,潋滟非常。嘴角挂着一丝水渍,张起灵敛了敛眼目,强压制的欲/望又重重撞击着心脏,他缓缓靠近,舔了舔微红的唇角,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吴邪当机的大脑瘫痪得彻底,一切都变得混沌不堪,无法思考。他安静地依靠在张起灵结实的胸膛,任由人温柔地抱着。   “嘀嘀!”劳斯莱斯终于启动了,缓缓驶出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子平稳安静地行驶着,车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吴邪已经十分钟没有说话没有反应了,这让张起灵多少有些在意,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讨厌自己,想要逃离自己身边,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还是会这么做,而且会做得更多。   “吴邪。”修长的手指温柔地在枣栗色发丝间轻抚,张起灵独有的磁性声音此刻显得无比魅惑,他扶住吴邪的腰身,慢慢把人仰躺在自己的双腿之上,俯下视线,正好对上那双乌黑的眼眸。   激吻过后的两人,都还留存着残余的温情。   “吴邪。”过长的手指轻柔地抚上嫣红的脸颊,就像染上一层晚霞的白玉,似洁似靥。不经意触碰到才离开的唇角,手指就像被吸引住,离不开、舍不得。   乌黑的眼眸最终动了一动,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瘫痪的脑袋开始恢复运转,在看清正上方的那张冰山脸之后,微微蹙眉。   我……我这是……被传说中的舌吻给吻晕了?我……我我我…我竟然…等等!现在脑子有点乱,有点乱哈,等我来场景回放一下——在游乐场遇见一个恶女人,那女人喜欢小哥,然后欺负我,我稍稍发了点功就完胜她,再然后小哥拉我出来坐上了车,小哥好像不高兴,我就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再再然后就……就……   张起灵!你个王八蛋!竟然敢强吻小爷我!还把舌头舔进来!   当然这些咆哮只存在某狐澎湃的内心当中,此时的他除了用滚圆的眼眸狠狠瞪着老闷之外,再无其它力气。   察觉到吴邪有些缓过了劲,张起灵毫无意外地接受到强烈的、赤裸的、愤恨的眼神,他睨了眼某人越来越红的脸颊,连两只小耳垂都红了个透。   蓦地,张起灵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温柔的只属于吴邪的笑容。   额!突然就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吴邪只感觉天旋地转,原本狂暴的心脏骤然地停顿了一下,紊乱的呼吸变得更加紊乱。   笑……笑什么笑……   吴邪撇过头,枣栗色的发丝滑落耳畔,露出涨红的小耳朵。   嘁!笑就笑,笑那么好看做什么,又没小爷我帅。   吴邪别扭的模样在张起灵眼里却是别番风味,他轻轻抚上暴露羞涩的耳垂,果不其然引得某狐一阵颤栗,他慢慢倾身,靠近耳际柔声唤道,“吴邪。”   温暖的气息打在耳朵内,立刻引得一阵酥麻,似痒似麻的感觉从脸颊开始迅速往腹部流去,源源不断。纵然是情爱为零的吴小佛爷,也知道这会引来什么强烈的后果,他瞪大眼眸,蓦地一把把身上的罪魁祸首推开,自己则气喘吁吁地挪到座位的另一边。   吗……吗的!差点就有了生理冲动!差点就对一只雄性发了情!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怎么就……就对他……   吴邪羞愧得都不敢想象刚才自己有多狼狈不堪,某个部位竟然真的起了反应,如果不是及时推开,他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变得很奇怪。   吴邪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的感觉,深呼吸,再深呼吸,身体内燥热的欲/望渐渐消退,直至完全消失。他轻呼一口气,总算是压制得彻底,没有损害九尾狐的尊贵颜面。   “呼——”小爷我的自制力是不是很强,嘿嘿。某神经大条的小狐狸沾沾自喜地自我表扬。   难道不应该先算算强吻的账吗?   车子还在平稳行驶,张起灵靠在座椅上,侧过脸看着车窗上倒映的点点影像,看着吴邪那模糊的倒影。他有些乱,心很乱,尤其在发觉吴邪对自己有了反应之后,他更加乱了。这是一种狂喜后的不知所措,是一种得到之后的不敢置信。   吴邪……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   张起灵不敢问,不敢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下问这句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怕吴邪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积攒到能肯定回答的程度,他怕他会一不小心把新长出的嫩芽掐坏。这种本能地害怕让无所畏惧的张起灵沾染上点点人情味。   怎么没声了?车内太过安静,吴邪瞥了眼隔离玻璃,十分庆幸前面开车的那位没有看到车后面发生的事,要不然岂不是要被笑死。被一个男人吻,还被他挑逗出欲/望,哎……难道我竟然如此饥渴吗?不……不对,一定是这个老闷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他就是要让我出丑,因为我刚才让那个女人下不了台,所以他这是在惩罚我,让我无地自容。恩!一定就是这样!他就是在作弄我!他就是在气我!   所以说,吴邪不用张起灵来蒙圈,他自己就把自己给蒙了。   哼!你以为小爷我是你能作弄的吗?吴邪自个儿地在一边义愤填膺,还脑补了很多智障的场景,他愤愤然地瞥了眼张起灵,本想冲过去算账,却突然戛然而止,在视线触及那张完美侧脸时,心脏很没出息地又狂跳起来。   张起灵修长的手指撑在额头上,柔顺的发丝倾泻在指间,阖着的眼目下是睫毛留下的淡淡阴影,坚挺的鼻梁、激吻过后泛着淡红的薄唇,白皙的颈项间凸起的喉结……   我靠!   吴邪“噌”地脸又红了,他慌忙地赶紧撇过头,剧烈的心跳声在静谧的空间内都能听见,他强忍住大口喘气的冲动,闭上眼睛决定不再看不再想。   一秒两秒三秒。   吴邪猛地瞪大眼眸,悲催地发现刚刚才安抚好的某部位又可耻地渐渐抬了头。   我去!说好的自制力很强呢?   吴邪拽紧拳头,对着车顶无声地咆哮——去你娘的自制力! 第十五章 (上)   张家别墅   张起灵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简直是好到了极致。刚才吴邪所有的反应,从头到尾他都看在眼里,他很高兴,无法比拟的高兴。   拉起一脸憋屈的吴小佛爷下了车,张起灵感觉今天的阳光特别灿烂,特别暖和。   “老爷。”   张家的老管家人称王叔,原先是张起灵和齐墨所在孤儿院的后厨,当年对两人照顾有佳,每次齐墨打架连带张起灵一起罚禁闭都是他偷偷来送的饭。后来两人离开孤儿院参军去了特种部队,退役后下海打拼,直到麒麟集团有了立足之地,张起灵便把他接了来,打理自己诺大的别墅。   老管家这一当就是五年,王叔无儿无女无老伴,唯一挂念的就是张起灵和齐墨,他的年纪越来越大,白发也渐苍苍。眼看一年又一年,却始终不见张起灵带个媳妇回来。齐墨倒是三两天换一个,但那也不是个事啊。哎~王叔总是暗自唉声叹气,他清楚两人的性子,都是个好孩子,只是没有遇到有缘人。   王叔站在门口守候多时,自从一个小时前接到张起灵的电话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到厨房,吩咐厨师们赶紧起火烹饪,亲自把关每一道菜式后,才离开去大门。   最近王叔察觉到张起灵有一丝丝的变化,不再像从前那般冷冰冰、面无表情,好像变得……变得有点柔和。对!就是柔和,目光、神情、举手投足,尤其是当那个小男生在场的时候,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而且这些天每一餐的饮食都有很大改变,甜食做的越来越多,张起灵不喜甜食,厨房都知道,所以近日大家也都在窃窃私语,这个小男生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万年冰山化冰成水。   “老爷,齐董在大厅。”   “恩。”   张起灵牵着一脸沮丧的吴邪往客厅走去,路过餐厅时,看见上面已经摆置了很多精美的盘子,他停下脚步,回过身对着垂头丧气的某狐,说道,“用餐。”   吴邪耷拉着脑袋,刚才在车内的行为让他萎靡不振,一向严苛守己、清心寡欲、高高在上的吴小佛爷竟然……竟然对一只雄性起了欲念,这真是……真是无地自容了。   吴邪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嘟囔道,“我不想吃了,我要回房间睡觉。”   张起灵知道吴邪在踌躇什么,他不急,今日的那些反应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他可以等,等到吴邪自己想明白的那刻,等到他理顺思绪承认感情的那一天。   吴邪抽出被握紧的手,低着头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道,“别管我了,去找那个黑眼镜吧。”   张起灵看着吴邪走上楼,看着他打开房门,然后轻轻关上,他沉了沉眼目,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深邃。   “哐当!”酒瓶子打倒的声响,张起灵转过身,恢复了面无表情。   大厅   “呦~哑巴,回来了,今天玩得怎么样?”齐墨嘴里叼着一支雪茄,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三个空红酒瓶,还有一个盛满的高脚杯。   张起灵睨了眼半醉半醒的齐墨,微皱眉头,坐到他的对面,拿起红酒给自己倒了杯,品了口,很醇。   齐墨看着张起灵一系列的连贯动作,包括最后那不为察觉的嘴角上扬,他掐灭雪茄,盯着那双看似冰冷的眼目,说道,“你心情很好。”   张起灵品着酒,漆黑的眼睛映衬着酒红色,他瞥了眼一本正经的齐墨,没有说话。   齐墨盯着对面的张起灵,死死盯着,一下子安静下来的空间只有落地钟摇摆的声音。   “嘀嗒,嘀嗒。”   蓦地,齐墨忽然领悟到什么,猛地站起身,一把坐到张起灵身边,神色激动地说道,“哑巴,你……你是不是把小狐狸搞定了?”   张起灵斜视一眼,那黑色墨镜下透着一双期盼的眼睛,放下手中的红酒杯,依靠上柔软的沙发,开了口,“去XX游乐园,是你故意安排的。”   “额!”齐墨没想到张起灵首先会提这件事,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酒也醒了大半,本想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但哑巴张是谁,在他面前岂有“糊弄”二字。   齐墨决定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受人几计眼刀,他稳了稳气息,说道,“哑巴,是!今天我是特意让你带吴邪去霍玲的地方,我就估计着那女人肯定会发现你,然后再风情万种地跑来。只要她一出现,不就正好成为你和小吴邪的催化剂!让吴邪炸毛比让他开窍可容易多了。”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老张的脸色,发现那唇角竟然又微微扬起,像是在回忆什么好事。   宾果!看来今天有戏啊!   摸清了张起灵此刻的情绪这就好办多了,为解决自己的困境增加了很大的胜算。齐墨难得端正坐好,脸上的痞气也消失不见,往老张的酒杯里又添了些许红酒,“哑巴,你这边就快成事了,可我这边……”   张起灵还沉浸在和吴邪短暂的三两往事中,听出瞎子这语气中的疲软,不禁抬了抬眼,想起齐墨那里还有一个叫解雨臣的花妖。   PS:撒糖之后就走走剧情,剧情走完继续撒糖哈~ 第十五章 (下)   张起灵还沉浸在和吴邪短暂的三两往事中,听出瞎子这语气中的疲软,不禁抬了抬眼,想起齐墨那里还有一个叫解雨臣的花妖。   “吴邪特单纯,也容易左右情感。但花儿爷就……”齐墨回想起解雨臣醒来后在家里的这一天,简直就是血泪史,他动了动骨裂还没痊愈的左手,以及出门前的那场打斗,哎~一言难尽啊。   张起灵视着满脸无助的齐墨,眉头微微一皱。无助?齐墨也会有无助的一天,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这多么不符合他花心大少爷的形象。   “喂喂,别这么瞅我,好像看尸体一样。”齐墨捡起掉在茶几下的空酒瓶,又端起刚才自个儿倒的就快溢出来的高脚杯,大闷一口,“我也是没辙了,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倔,软硬都不吃,就是要来找吴邪。你说万一真给他见到,还不直接带吴邪回妖界!”   张起灵阖上眼目,靠在沙发上,缄默不语。   齐墨视了眼脸色有些变化的张起灵,他知道他在想对策,而这就是齐墨今天在张家等张起灵的目的,他急需这个多年的老伙伴和自己并肩作战,去和一只狐、一朵花做最后的争夺。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精致霸气的落地钟毫不留情地敲下浑厚的钟声。   “咣——咣——咣——”   张起灵睁开双眼,眼中透着一股让人不由生畏的阴冷目光。倾身向前,盯着一愣的齐墨,低沉说道,“我不会让吴邪离开。”   齐墨有些发愣,确切地说他是被张起灵刚才的眼神所震住,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坚定的眼神,仿佛有种强大的魄力,让人见了,便真信了。   “哑……哑巴。”齐墨怔了片刻,回过神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放走吴邪的,但问题是花儿爷找到吴邪是迟早的事,他有法力,他会用植物来找吴邪。而且他还有个同伙,叫王胖子,是北京琉璃厂的,那家伙也是个妖,对我们的世界了如指掌。我就怕到时候他们来抢人,我们拦不住。”   张起灵阴冷地瞥了眼明显有些自乱阵脚的齐墨,这很不像他的风格,一向放荡不羁、玩转男女情爱的麒麟齐董,竟然也会有在乎一个人在乎到害怕失去的地步,这哪儿还是从前的那个齐墨,简直就是一个痴情胚子。   “你不是玩。”   “玩儿?”听到这话,齐墨大跌眼镜,敢情说了这么多老张竟然以为自己是在玩玩儿,呵!玩儿,那也要玩得起啊,英雄不都得有认栽的一天。   “哑巴,这回我真没玩儿,我是很认真的,第一次这么认真,以后也不会再这么认真了。”   一本正经又略带苦涩的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多少让人有些信服,反光的墨镜抵挡着此刻的神情,但大概也差不多吧——苦恋、求而不得、无助又不能放弃,挣扎在万丈深渊边的一个男人。   “哑巴,说实话我现在很后悔,多年来都沉溺在纸醉金迷,我怕我配不上花儿爷。”一句形式忏悔的话,齐墨又喝了口红酒,“本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玩够了累了,随便找个人潦草地过完一生,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优秀的基因要留在世上。”   “可还是被我遇见了。一个妖,一朵娇艳的海棠花。我犹豫过,万一他不喜欢男的,万一他不喜欢凡人,万一他心有所属,那我该怎么办。好不容易碰到了,难道就要这么轻言放弃?”齐墨重新点燃一根雪茄,星星点点的火光更加衬得憔悴,“我不想就这么放弃,虽然他是妖,他比我强大,但如果不争取一下,我想我以后会死不瞑目。”   张起灵端起酒杯浅抿一口,香醇的红酒席卷着浓厚的葡萄清香滑入咽喉,直至心脏。   我,又岂止不是如此。   “哎……”齐墨一声深叹,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痞笑,“哑巴,你说咱两在孤儿院的时候兵来将挡,在特种部队时并肩作战,如今又同样爱上了妖,你说说咱两这是什么时运。妖诶!如果不是遇见了,谁他吗敢说这世上有妖!妖……好一个花妖,好一朵桀骜不驯的海棠,好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解雨臣!你他吗的快点爱上我!我齐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所有的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你他吗的听到了吗!”   张起灵鄙夷地睨了眼失去理智、开始风言风语的某黑瞎,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张起灵出谋划策,都能顺利渡过难关,就算是天要塌下来,也得先问问张起灵同不同意。而这次,更是关乎到吴邪,他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好所有的假设,怎么可能让吴邪离开自己。   “花妖在哪?”   齐墨发泄出内心的苦闷之后,心情也就好多了,听到张起灵问起解雨臣,抹了把脸,说道,“在公寓。”   “没跑?”   “呵。”齐墨笑出声,声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无奈,“我把他绑在床上,四个十斤重的铁圈箍住手脚。幸好他们妖没有什么隐身术、闪现术,要不然真是绑不住。”   张起灵皱皱眉头,一副看到变态的神情。   “你别这么看着我,他现在可是有法力的,我亲身被他勒得快断气,你看看我的脖子,印子都还在。”说着,齐墨掀开衣领,露出深红色的勒痕,又举举左手,“手也骨裂了,今早还去医院照了X光。”   “哎,也不知道花儿爷为什么这么着急找吴邪,也没来得及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一只狐和一朵花,难道还会是亲戚?”齐墨偷偷察了下张起灵的脸色,其实这话他是特意说的,因为现在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齐进齐退才能完美收官。   张起灵拿出一支烟,点燃,每当他遇到棘手的问题或者心情烦躁的时候,他就会借此来理清思路。   二楼的卧室没有动静,大厅内也只有他们两人,平静的气氛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张起灵微微敛目,他必须找到一条万无一失的办法,确保不会出现一点闪失。   只因是吴邪,任何闪失都会让他崩溃。   “你明天带花妖来。”   “啊?”齐墨还在茶几上用手沾红酒在画着什么,好似一朵花,突兀地听到这句他惊讶地张大嘴巴,瞪着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张起灵,郑重问道,“我明天带花儿爷来这里,见吴邪?”   张起灵修长的手指将刚点燃的烟掐灭在水晶烟灰缸内,低沉磁性的声音透着不容异议,“对。”   PS:下章撒糖~ 第十六章 (上)   敞亮的浴室还飘散着水汽,吴邪每晚洗完澡,张起灵都会来给他吹头发,自从第一次把浴室砸了之后,吹头发这事就像是约定俗成。   “嗡嗡”。   暖洋洋的风吹散在潮湿的发丝上,手指时不时划过头皮,吴邪坐在木凳上,舒服地眯起眼眸,由于刚刚洗完澡,脸颊泛着淡淡的嫣红,煞是好看。   蓦地,开关被关掉,吹风的声音一下子停住,浴室瞬间安静下来。   “吴邪。”低沉的声音在封闭的浴室内显得愈加好听。   吴邪睁开眼睛,歪歪脑袋看着慢慢蹲下/身的老闷。   张起灵蹲在吴邪面前,目光平视着乌黑眸子,伸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双白皙透嫩的手指,柔声说道,“吴邪,你看过白雪皑皑吗?”   “什么?”吴邪瞪着此刻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张起灵,头发吹到一半都还没完全干,这就在问莫名其妙的问题,白雪皑皑?是冰激凌吗?   “你是说下雪?”   张起灵微微点头。   “没有,妖界四季如春,没有你们凡人的春夏秋冬。”   吴邪回忆起几年前吴三省从人界带回来的一捧白雪,好冰,好凉,却也好神奇。放着,看着,也就化了。   “吴邪,你看过悬崖瀑布吗?”   吴邪更加莫名其妙了,撇撇嘴,没好气地答道,“没有,不仅没看过,听都没听过。”   “吴邪,你看过万重花海吗?”   这下吴邪真是怒了,他反手大力扣着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一脸憋愤地说道,“没有!没有!你说的这些我都没看过。怎么?在这给小爷我炫耀是不是?别以为你……”   炸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打断去。   “吴邪,如果你愿意,我会陪你去看华灯初上、日落星辰,品尝千帆过尽、沧海桑田。”   执子之手,虽不能共白头,但石烂海枯,至死不渝。   微讶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片倒映自己容颜的深海,那么深邃仿佛包容了所有,那么真诚就像最珍贵的誓言。   吴邪有些慌了,出乎意料地十分心慌。心脏跳得很快,不仅是因为那段朦胧暧昧的话,更因为……这个人,这双眼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让自己慌乱不已。   听不懂,却能感受到。   “噗通,噗通。”   静谧的浴室传来狂跳的心声,吴邪自然是听到了,那是他自己的心跳,想压制想镇定,但根本办不到。   心,好乱,好奇怪。   本就泛红的脸颊此刻愈加嫣红,吴邪撇过头,不去看那吸引的目光,假装平静声音却出卖了自己,“说……说什么玩意儿,我我我听不懂。”   略微冰凉的手指轻轻掰过躲避的脸庞,强迫他四目相对。   “答应我。”   “答……答应什么啊?”吴邪装傻充愣,乌黑的眸子闪烁不定。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吴邪。   “看……看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敷衍的话根本起不了作用,这也不是张起灵想要听的,他不许吴邪再逃避,他必须得到这个最重要的回答,这是关系到明日吴邪会不会离开的关键答案。   而张起灵对这个答案的把握是——百分之百。   吴邪一脸天真地瞪着薄唇紧抿的冰山男人,微皱的眉头、黯淡的目光,怎么看怎么像受了重伤,还是严重内伤那种。   第一次见到张起灵这副神情,某狐有些不淡定了,尤其在听到一声淡淡的叹气之后。   张起灵慢慢站起身,不等吴邪反应,便“伤心落寞”地朝门口走去。   吴邪一见人要走,而且好像还是因为自己,可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到他的啊,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难道非要我说出什么狗屁答应吗?不答应能怎么着?还能把我赶走?还能不给我东西吃?   诶?他还真的能赶我走诶!   “喂!小哥。”吴邪终究是憋不住,他最不能忍受别人因他而难过,更不能忍受……不能吃到那么多好吃的。   张起灵已经握在门把手上,在听到吴邪喊住他时,嘴角顿然微微扬起。   “好,我答应你,在完成你的心愿前,我不会回妖界。”吴邪呶呶嘴,见人停住脚步,便赶紧说道,“我头发都没干呢,你走哪里去。”   张起灵放开手,阖上眼目,唇角间渐渐露出一个胜者的笑意。   所以说吴小狐狸,你终究是斗不过腹黑闷骚的闷油瓶啊。   ***   高级公寓   齐墨从张家出来,便绕了个弯去“恒记”打包了两碗海鲜粥,只放虾仁不放葱,这是激烈战斗后得出的成果。   拎着白色的华丽包装袋,站在一直独居处的大门前,齐墨有些小激动,虽然才半天没见到,但小别胜新婚啊,几个钟头也有好多好多秒了,也不知道花儿爷绑在床上会不会难受。   废话,你绑个试试。   “咔擦——”钥匙开了门,还未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形,只感觉耳边一阵急风,“啪!”一支小飞镖离脸三毫米的距离钉在墙上。   齐墨抽了抽嘴角,手一抖差点把粥打翻在地。   昏暗的客厅内,解雨臣优雅地端坐在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支飞镖,对面飞盘的红心处插了个千疮百孔。他抬抬眼,把人看得一哆嗦。   “我我说花儿爷,您这是……”齐墨干咳一声,趁着解雨臣还未发飙,迅捷地用脚关上门,然后直直站在门边,一步都不敢往前,他拿起手中的袋子,献媚地讨好“小媳妇”,“花儿爷,你看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海鲜粥,要不……您吃了再打?”   PS:撒糖了~~~~酷爱来啊~ 第十六章 (下)   高级公寓   齐墨从张家出来,便绕了个弯去“恒记”打包了两碗海鲜粥,只放虾仁不放葱,这是激烈战斗后得出的成果。   拎着白色的华丽包装袋,站在一直独居处的大门前,齐墨有些小激动,虽然才半天没见到,但小别胜新婚啊,几个钟头也有好多好多秒了,也不知道花儿爷绑在床上会不会难受。   废话,你绑个试试。   “咔擦——”钥匙开了门,还未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形,只感觉耳边一阵急风,“啪!”一支小飞镖离脸三毫米的距离钉在墙上。   齐墨抽了抽嘴角,手一抖差点把粥打翻在地。   昏暗的客厅内,解雨臣优雅地端坐在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支飞镖,对面飞盘的红心处插了个千疮百孔。他抬抬眼,把人看得一哆嗦。   “我我说花儿爷,您这是……”齐墨干咳一声,趁着解雨臣还未发飙,迅捷地用脚关上门,然后直直站在门边,一步都不敢往前,他拿起手中的袋子,献媚地讨好“小媳妇”,“花儿爷,你看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海鲜粥,要不……您吃了再打?”   解雨臣睨了眼一脸痞笑的黑瞎子,纵然是百般聊赖却也流光溢彩,充满风情。他站起身,揉了揉手腕,好看的眸子轻轻一瞥,却也透着怒意。   见人已经准备动手,齐墨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想再和解雨臣打架了,再这么打下去人就要跑了!   双手举过头顶,挂在手指间的包装袋没晃一下,面对慢慢走过来的花儿,齐墨做投降状。   解雨臣敛起双目,脸色冰冷地走到齐墨面前,抬起锋利的飞镖,对着那双墨镜后的眼睛,狠狠扎了下去。   “咔嚓——”镜片出现了裂纹。   解雨臣微微倾身,单薄的唇角紧紧抿起,睨了面不改色的男人,冷冷说道,“为什么不躲。”   嗅着靠近自己的人儿,纵然是换了凡人的服饰,依旧是妖艳美孽的海棠花妖,齐墨看着那双黑眸,以及插在镜面上的那支利器,怔怔说道,“不必。”   “信不信我杀了你。”   齐墨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靠的近了才发现,那双眼睛从来就没有温情,只有深深的厌恶和防备——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妄想,妄想着绑住他的身,妄想着留住他的心。无论是用什么手段,以为困住他就能得到他。都是虚假,是自己给自己设下的虚假。如果没有真心,何来实意。   “呵。”一下就想明白了,便也笑出了声。   以前总嘲笑哑巴是禁欲系,是无情无义的唐僧转世,殊不知他才是最专情之人,对吴邪用情之深,自愧不如。   现在想想最应该嘲笑的是自己吧,如何对一个人好,如何用心去爱一个人,果然,还是比不上张起灵。   “笑什么?”突然见人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解雨臣的第一感觉就是神经病又想耍什么花招。   看见解雨臣果不其然的警戒神情,齐墨举酸的双手微微颤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明天带你去见吴邪。”   三番两次的承诺已经让解雨臣受够了,他再也不会去信一个变态的话,手里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如果再用力一分,墨镜后面的眼睛就会血肉迸溅。   “相信我。”齐墨知道自己还有很多路要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这名男子,他愿意放弃所有。   看着不似痞笑的一本正经,最后说出的那三个字听上去带点诚意,解雨臣瞥了眼“恒记”,那是他第一次来人界吃的第一口凡人食物,很鲜,很糯,一下子就让他想到吴邪的那张白嫩脸颊……   吴邪,等我。   解雨臣慢慢放下手中的飞镖,好看的桃花眼有那么一丝无助,他转过身,说了句,“笑得真难看。”   “额!”这是瞎子头一遭对人报以“痞笑”之外的笑,太久的虚伪让他已经忘记自己还会笑了,即便这笑在某花眼里是如此的不堪入目,但,毕竟那才是真的。   见人终于放开了剑拔弩张,齐墨心里开心得不得了。他赶忙走到餐桌前,开了白炽餐灯,打开包装袋取出两碗海鲜粥,掀开碗盖,海鲜独有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   “花儿爷,饿了吧,快来还热着呢。”齐墨顾不上墨镜裂了屏,当下不能让“媳妇”饿着才是正事,“我靠!说了不要放葱,怎么还放了这么多!竟然两碗都有!”   简直是活见鬼,明明再三叮嘱不要放葱,“恒记”是不想开了吧!这他吗都是什么事!   解雨臣坐回沙发上,视了眼手忙脚乱的男人,带着无趣。   “花儿爷,你等会儿,等我把这些葱花挑出来。”齐墨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挑拣碗里的葱葱绿绿,细细地翻搅,挑走每一片葱花。   暖白的灯光洋洋洒洒地打在齐墨刚毅的侧脸上,认真寻找的表情和手里迅捷的动作,让解雨臣不禁多看了几眼,镜片还是裂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细小的葱花。   一时间不大的客厅静谧下来,刚才的激烈气愤随之烟消云散,换来的只是两厢不语。   “花儿爷,挑好了,保证你吃不到一个。”齐墨长呼一口气,别说这细工慢活还蛮累的,看得眼睛酸。   解雨臣缓缓站起身,优雅地走到餐桌边坐下,看着被推倒面前的那碗白瓷小粥,里面全部是粉嫩的虾仁,真的没有一点葱花。他拿起小勺舀了口放进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很鲜,很糯,口齿留香。   没有拒绝让齐墨心里更加乐开了花,他坐在解雨臣对面,也不吃,只是傻傻看着,笑得和每一个热恋中的人一样,呆呆痴痴。   窗外月上柳梢、灯火阑珊,今夕何夕,翘首期盼只为你一人。   ***   日上三竿,大厅的落地钟刚敲下正午十二点的钟声,吴邪站在窗台边,那排紫色小花开得烂漫。   昨晚,吴邪失眠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二次失眠,第一次是在遇见妖王的那个夜晚。转辗反侧,难以入眠,翻个身,满脑子都是张起灵看着自己的眼睛,说着那句话“答应我。”   “啊!疯了!”吴邪巴拉着头发,枣栗色发丝立马翘得乱七八糟,他挥打着手,愤愤说道,“出去!从我脑子里出去!你个死闷油瓶子,快点消失。”   张起灵今早在吴邪还没起床之前就离开了别墅,听王叔说是公司有事,估计要处理很长时间,午餐也不一定有空回来。   “嘁!有什么了不起。”吴邪瞥了眼远处缓缓驶来的车辆,自言自语说道,“等小爷我吃饱,就翻墙出去,你不回来难道我有腿还跑不掉吗?哼!”   望着远方一望无垠的蔚蓝色天空,吴邪一下就想到了解雨臣,“也不知道小花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多天找不到我是不是很着急。”   遥想当空,蓝天白云,一席粉色的海棠华服,一朵妖艳的绝美花儿,回眸一笑,万千倾倒。   “飒——飒”,起风了。   微风吹乱了枣栗色发丝,却吹不动窗台沿边的那排紫色小花。   诶?怎么回事?这些花怎么突然都朝向门的方向。   “咔擦——”卧室的门被开打。   吴邪疑惑地回过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那身粉白,瞪大了眼眸——短发红颜、粉色衬衫、一脸的不可一世。   乌黑的眼眸由惊讶渐渐转化为惊喜,吴邪咧开嘴,笑得无比开心。三步并着两步朝人走去,声音也透着愉悦地喊道,“解大花!” 第十七章 (上)   日上三竿,大厅的落地钟刚敲下正午十二点的钟声,吴邪站在窗台边,那排紫色小花开得烂漫。   昨晚,吴邪失眠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二次失眠,第一次是在遇见妖王的那个夜晚。转辗反侧,难以入眠,翻个身,满脑子都是张起灵看着自己的眼睛,说着那句话“答应我。”   “啊!疯了!”吴邪巴拉着头发,枣栗色发丝立马翘得乱七八糟,他挥打着手,愤愤说道,“出去!从我脑子里出去!你个死闷油瓶子,快点消失。”   张起灵今早在吴邪还没起床之前就离开了别墅,听王叔说是公司有事,估计要处理很长时间,午餐也不一定有空回来。   “嘁!有什么了不起。”吴邪瞥了眼远处缓缓驶来的车辆,自言自语说道,“等小爷我吃饱,就翻墙出去,你不回来难道我有腿还跑不掉吗?哼!”   望着远方一望无垠的蔚蓝色天空,吴邪一下就想到了解雨臣,“也不知道小花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多天找不到我是不是很着急。”   遥想当空,蓝天白云,一席粉色的海棠华服,一朵妖艳的绝美花儿,回眸一笑,万千倾倒。   “飒——飒”,起风了。   微风吹乱了枣栗色发丝,却吹不动窗台沿边的那排紫色小花。   诶?怎么回事?这些花怎么突然都朝向门的方向。   “咔擦——”卧室的门被开打。   吴邪疑惑地回过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那身粉白,瞪大了眼眸——短发红颜、粉色衬衫、一脸的不可一世。   乌黑的眼眸由惊讶渐渐转化为惊喜,吴邪咧开嘴,笑得无比开心。三步并着两步朝人走去,声音也透着愉悦地喊道,“解大花!”   展开双臂本想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没想到却被人抢先一步轻轻敲了下脑袋,“你个小家伙,叫你进传送门的时候小心一点,怎么偏偏就摔跤了!害得我和胖子天天找你,差点都被追风电劈死了!”   吴邪委屈地揉揉脑门,刚想诅咒胖子变成乌鸦,但在听到追风电的时候,神情一下紧张起来,他上下打量完好无损的花儿,说道,“怎么样?没伤着吧。”   瞅着吴邪担心的可爱模样,金色眼睛成为黑色,白色长发也变成栗色,没有妖力又不认识任何人,一定吃了很多苦。看这短发和衣服,一定很不习惯凡人的生活,真是令人疼惜的吴小狐妖。   吃苦?不习惯?可能不?   几日来的心力交瘁一下子化为深深的心疼,解雨臣微皱眉头,伸手轻抚那枣栗色的流海,温柔说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语毕,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眼见就要拥抱到一起时,一只手挡住了吴邪的眼睛,轻轻往后一带,距离就划开了两米。   “诶诶?小哥?”毫无防备的吴小佛爷突然就被拽开,身后还多了一个人。瞄了眼脸色铁青的解雨臣,赶紧摆摆手,笑得差强人意,“小花,你别紧张,他是张起灵,是我来人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我的功德主人也就是他。”   解雨臣听过张起灵,大名鼎鼎的麒麟集团执行董事有谁不知,就像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齐墨——商界奇才、花花公子。不过,听过归听过,人还是第一次见,以往在人界行功德仅仅只是关注功德,其它的事情解雨臣一点兴趣都没有。   “花儿爷,哑巴不是坏人。”经过这两天的较量,齐墨多少了解一点解雨臣的性子,比如外表斯文优雅,但内心就……左手传来的痛感和新换的墨镜就是鲜明的例子。见解雨臣果不其然地阴着脸,齐墨赶紧走上前,他可不想两人在这里打起来,先不说谁胜谁败,光“打起来”三个字就已经很恐怖了。   “花儿爷,你不了解,当时吴邪在天上人间,是哑巴把他带回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给他换衣服,打理头发,带他出去玩儿。你想想,要是当时遇到的不是哑巴,小吴邪恐怕……”   吴邪也察觉解雨臣脸色十分不好,尤其是与张起灵视线相碰的时候,桃花眼都要冒出火来。这下听齐墨如此一说,小狐妖也连忙点头附议,因为他也不想这里成为战场。   解雨臣阴沉的眼目在触及吴邪点得像拨浪鼓的脑袋,枣栗色的发丝还上下甩动,刚才的戾气一下就消失不见,取之而来的是疼爱和宠溺,他又揉揉细密的刘海,左手顺势牵起吴邪的手,说道,“既然找到你了,就跟我回去,吴三省还在满世界找你呢。”说完,解雨臣拉了下手,但吴邪却不为所动,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有些犹豫的小狐妖,再拉一下,还是没有动静。   “小花,我……”吴邪感觉到身后男人的靠近,咄咄逼人的体温就快刺伤自己。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挣脱开来,脑子一下就想到昨晚的那个画面以及那句话——‘答应我’,脸不受控制“唰”地红了起来。   “吴邪?”察觉到吴邪有点不对劲,那恍惚的眼神、躲开的手以及泛红的脸颊,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面对配偶,吴邪是什么时候也会有这种表情的?   “小花,我想完成我的功德再回妖界。”   解雨臣看着吴邪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那笑明显隐藏了太多,难道说这短短几日发生了什么,还是他真的喜欢上了什么人,这个人是谁?是人还是妖?   冷静地把视线转移到吴邪身后的那个男人——雄性、冰冻的脸、毫无感情的眼神、沉闷绝情的性子——一个凡人,怎么能配得上高贵的九尾狐。   这个人,不会是张起灵。   那还会是谁? 第十七章 (中)   解雨臣看着吴邪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那笑明显隐藏了太多,难道说这短短几日发生了什么,还是他真的喜欢上了什么人,这个人是谁?是人还是妖?   冷静地把视线转移到吴邪身后的那个男人——雄性、冰冻的脸、毫无感情的眼神、沉闷绝情的性子——一个凡人,怎么能配得上高贵的九尾狐。   这个人,不会是张起灵。   那还会是谁?   这是张起灵第一次正视名叫解雨臣的男人,一个和吴邪从小一起长大的花妖——挑衅的眼神、轻蔑的态度、高傲的姿态——不能再让他见到吴邪。   绝对不能!   “咳咳!”眼瞅着两人之间的温度又要降到零下,齐墨无奈地赶紧假咳一声,伸长手臂就把距离又拉大几分,“我说你们也别大眼瞪小眼了,这都几点了,我都饿了。”   说到饿,某小狐的肚子很合事宜地“咕噜”一声,本打算吃饱饭就翻墙出去,现在看来,只能祈祷一会儿墙别被人给翻了。   再细小的动静都逃不过解雨臣的耳目,他看着对齐墨猛点头的吴邪,想着在妖界就整天嘴巴不停的吃货,立刻上前出于本能地想牵起吴邪的手,却被人抢先一步。   吴邪饿了这事,张起灵当然不会不知,现在是十二点半,比以往的午餐饭点晚了半个钟头。眼见解雨臣又想触碰吴邪,闷神怎会同意,一个眼疾手快,拉起还在呆萌的某狐,径直朝一楼餐厅走去。   “诶诶,小哥,去哪儿啊?”吴邪一边被轻柔地拽着,一边回过头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解雨臣。   张起灵也不等吴邪反应,力道刚好地握着他的手,低沉说道,“吃饭。”   转了个拐角,走出卧室,吴邪瞅不着小花,更加搞不灵清地瞪着脸色同样阴沉的张起灵,蹙眉问道,“小哥,你怎么好像不大喜欢小花?”   “恩。”   “为什么啊?你们才第一次见啊?”没想到张起灵会直截了当、毫无保留地作出肯定回答,这下吴邪就彻底懵逼了,按道理说他是第一次见小花,根本不会存在过节、偏见,怎么就不喜欢了?   “你们以前认识?”   “没有。”   “那……那究竟是为什么?”吴邪也有些被勾起了气,挣脱了张起灵的手就停在楼梯口,“他是小花,是和我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你第一次见就不喜欢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张起灵走下一阶楼梯,在听到吴邪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伫立的背影微颤了一下。   吴邪真是在气头上,他根本不能理解张起灵为何会对解雨臣如此不欢喜,话到嘴边脱口而出便成了上面那段话,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回答。   “哒哒哒!”一下噌到张起灵面前,还踩在下一个台阶上,吴邪仰着脸,脸颊因为生气而泛着淡红,“小哥,你快回答我!”   张起灵微微俯下视线,就对上那双乌黑清亮的眸子,由于仰着头,鬓角的枣栗色刘海倾泻下去,露出一张白皙可爱的脸。他慢慢向前倾身,慢慢靠近,近到呼吸都打在彼此的脸庞。   吴邪看着愈来愈近的那张俊脸、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目,一个不小心,心脏又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噗通——噗通——”   就在吴邪以为张起灵又要吻上自己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句话。   “吴邪,我是你的什么。”   一句低沉磁性的话语,一个皱眉彷徨的男人。吴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双眼睛,犹如一潭深水,只要沾上一点,便会被吸入其中,失去自我,永远无法自拔。   “我……”有那么一瞬间,吴邪脑子是空白的,当张起灵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词语来回答,“功德主人”?“一介凡人”?“萍水之交”?   不!都不是!他是张起灵,是小哥,是我在人界遇见的第一个人,他是我的……是我的……   张起灵紧抿薄唇,深邃的目光在乌黑眸子间反复流连,他多想听到他的回答,又害怕听到他的回答。他怕吴邪来一句“你是我的功德”,他估计自己会疯。   “铃铃铃——”一计非常适宜的铃声打破两人的沉默,张起灵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秘书”,接通。   “说。”   “张董!有一个胖子说找您和齐董,可是他根本没有预约,而且……”云彩在电话中顿了一下,而后声音低了几分,说道,“他说他认识吴邪。”   听到“胖子”的时候,张起灵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回想起齐墨提过这个人,是花妖的同伙。   吴邪离张起灵很近,刚才云彩的第一句话虽然没听清楚,但和某老闷一样,“胖子”这个称谓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兴奋地抓着张起灵的手,把手机贴到耳朵,说道,“他是不是姓王,叫王凯旋?”   “……”   通话的另一头在听到吴邪的声音之后,没了动静。云彩紧紧握着的手在颤抖,这是她第二次和吴邪接触,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二次创伤。   “喂?有人吗?”吴邪拽下手机,还看了看屏幕,虽然他看不懂,但还是敲了敲,“是不是坏了?”   视着吴小狐妖虐待刚出厂的电子产品,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夺回话语权,他瞥了眼“正在通话”,低沉说道,“带他来。”   张家别墅地处偏远,犹如它的主人远离人群和硝烟,虽然称为“张家”,但张姓只有一人。   上午王叔接到齐墨电话,说会带两个朋友连同张起灵一共四人回来用午餐,听到这个消息时,王叔的内心是无比激动的,因为能带来张家的朋友,一定是非常重要而且是真正的朋友。所以当他见到齐墨为解雨臣开车门的时候,有种儿子终于长大的错觉。   摆设好最后一道汤点,就见张起灵和吴邪下了楼,王叔看着两人入座,但似乎有点不对劲?又暗自瞥了眼,果然……吴邪好像生气了。   这些天每当张起灵不在家时,吴邪就会跑来和佣人厨师聊聊天,经过交流和观察,王叔发现这人很单纯,性格十分开朗,正好和张起灵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虽然是贵客,但一点架子都没有,和谁都能聊上。特别喜欢笑,尤其是在阳光下,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全身温暖。   可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他不高兴呢,原来,他也会生气?   端了杯甜腻腻的奶昔轻放在吴邪面前,却不见人反应。看来,小孩子得要人哄才行。又看了看对面的张起灵,竟然拿了张报纸!王叔无语地叹了口气,望了眼二楼,怎么齐墨还不下来,这都快一点钟了。   这时,口袋里的通话器发出信号。王叔赶紧拿出来,是门卫。他听了一会儿,便走到张起灵身边,说道,“老爷,秘书云彩和一个男人在门口。”   张起灵没有抬眼,只是低沉回道,“进来。”   还沉浸在刚才和张起灵起争执的那片段,吴邪此刻的思绪是混乱的,尤其是那句“我是你的什么”让他脑子都要炸了,所有的回答都不能满足自己的意愿,不能填平躁动不安的心。   张起灵,你究竟是我吴邪的什么。   “哇!天真,终于找到你了!”   一声洪钟般的吼叫,把吴邪拉回了现实,在看见胖子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个问题也许可以问问他。   胖子大步流星地走到吴邪身边,在上下打量确定毫发无损之后,愉快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顺带四处瞅着不停,“天真,你真是大发了!走哪儿都能吃香的喝辣的,让我瞧瞧,呦~这小脸又白嫩了不少。”   一把打掉想伸过来揩油的咸猪手,吴邪没好气地瞥了身边的王胖子,不甘示弱地说道,“小花说这些天你们到处找我,看你这精神焕发、又长了几斤膘的样子,没少趁机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吧。”   胖子也趁势摸了摸肥肥的肚子,笑着说道,“天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自从你丢了之后,我茶不思饭不想的,跟着花妖……诶?花儿爷呢?他不是比我还来得早?”   “喊魂呐。”   顺着熟悉的声儿,吴邪抬起头,只见解雨臣优雅轻盈地走下楼梯,身后的墨镜男寸步不离。   他们……难道认识?   “我说花儿爷,您这是演得哪出?”胖子是三人当中年岁最长的,至今为止已有一千五百年。他喜欢人界,比起枯燥的妖界,他更喜欢呆在有凡人的地方,这里有太多的人情世故、太美的风花雪月。不像妖,只有称王和成仙,无聊透顶。   所以当第一眼瞧见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后,眼尖精明的胖子立刻眯起了小眼睛,心里窃喜——花妖,这回你是不是栽了?   解雨臣瞥了眼笑得一脸猥琐的王胖子,径直走到吴邪身边,身后的椅子被某男人拉开,稳稳地坐下。   “我说,花儿爷,这就是你不厚道了。”胖子纵观了下坐局,对面两位是大名鼎鼎麒麟集团的执行董事,而这边仨也是响彻妖界的“霸王”,怎么着也是平局,而且还自带法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早上明明说在麒麟总部,怎么自个儿私闯民宅,害我白跑一趟。”   “是我带他来的。”出言的是齐墨,他看着神情老道的王胖子,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此人,不似吴邪的单纯,解雨臣的孤傲。这个人……会有用。   “原来是齐董,久仰大名。”胖子市侩地点头哈腰,对解雨臣眼中闪过的鄙夷视而不见,他哈哈大笑一番,说道,“刚才是贵集团的秘书吧,人可真好,还亲自带我来这儿,我喊她一起进来,她说公司有事就走了,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姑娘。”   齐墨倒上一杯红酒放到解雨臣面前,听到胖子说这话,立刻恢复往日的懒散痞相,大咧咧地依靠在椅子上,说道,“她叫云彩,人美心善,怎么?哪日给你介绍介绍?”   “那敢情好啊!”胖子两眼放光,瞅着和自己是一路人的齐墨,上去就碰了杯,“齐董好性情,我敬你。”   “好。”   白了眼一拍即合的一人一妖,解雨臣无聊地端起红酒,抿了口,这才发现身边的小狐狸好像太过安静,“吴邪?”   刚才在吴邪的卧室,解雨臣稍微动用了一些法术,他询问了窗台沿边的那排紫色小花,还有屋内那盆娇贵的兰花,这些天吴邪是怎么度过的。没想到答案很统一——他过得很好。   看来,这个叫张起灵的凡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劣。   不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解雨臣不明所以地看着一向欢脱的吴小佛爷抿个嘴闷不作声,而另一位竟然拿着张报纸,这是作甚?吵架了?为何?   不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解雨臣不明所以地看着一向欢脱的吴小佛爷抿个嘴闷不作声,而另一位竟然拿着张报纸,这是作甚?吵架了?为何?   “吴邪?”又唤了声,这回某狐妖是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   “啊?小花。”   “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说着,白如葱段般的手指轻轻抚上枣栗色的刘海,果不其然一道锋利的视线从对面袭来,解雨臣当然不会畏惧,区区一介凡人微弱地犹如一粒尘埃,何惧之有。   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似嘲笑似挑衅,双手慢慢捧着那张白瓷小脸,柔声说道,“多日不见,可有想我啊。”说完,解雨臣轻佻的桃花眼瞥过对面两个脸色阴沉的男人,心里别提有多爽。   被人捧着脸,吴邪心里的小别扭立刻爆满起来,他撇过头,愤愤然道,“小花,说了多少次别把我当小孩儿,你我可是同岁的。”   “是,是。”终于看见小狐妖气鼓鼓的包子样,解雨臣弯起眼眸笑了,笑得很开心。   这边是明朝暗涌,那边胖子一个人咋咋呼呼地大快朵颐,满嘴流油地瞥了眼各自思量的两只人两只妖,自顾自地“嘿嘿”一笑——当局者的剪不断理还乱肯定得由我这个局外人来抽丝剥茧咯~谁叫我是英明神武的下任黑熊妖族长,如果能让他们各归各位,处成两双,那以后妖界就是我的天下啦~哈哈哈!   你以为狐妖族会放过你?   “对了,天真你的功德完成得怎么样了?”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塞了口牛肉想起什么,笑道,“看你还在这里,应该是没完成吧。”   吴邪闷闷地瞪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吃你的吧,堵不住嘴的。”   “嘿嘿,一会儿等三爷来了还不照样要问。”   “什么?你通知了我三叔?!”吴邪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告诉吴三省自己在这里,但又转念一想,失踪了几天家里那些人肯定都急疯了,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告知吗?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花儿爷通知的。”胖子擦擦嘴角,望了眼落地大钟,说道,“应该快到了,一点半的飞机,”   “一点半到还是一点半来?”   “一点半到啊,我已经派人去接了。”胖子奇怪地看着表情有些异样的吴邪,“我说天真,听到你三叔要来怎么像见鬼,你不会又捅了什么篓子吧。”   “怎……怎么可能。”吴邪不自在地端起奶昔抿了口,果然好甜。   齐墨也察觉到了吴邪的异常,那双乌黑的眼眸里尽是无措和慌乱。无措和慌乱?那不是哑巴现在应该有的情绪吗?要见家长了诶,第一次见家长诶!普通人都会紧张、激动吧。   齐墨瞥了眼身边如尊佛般的冰山男人,决定收回刚才的话。他用手肘悄悄碰了下看报纸的男人,低声说道,“一会儿吴邪三叔要来,你有对策吗?”   张起灵顺手翻了页,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加面无表情。   “啧,算我没问。”齐墨自讨没趣地喝了口红酒,看着对面在给吴邪切牛排的解雨臣,心里的苦闷又多了分,举起酒杯,又和胖子碰了碰,“对了,还不知尊姓大名。”   胖子灌了口酒,呼呼说道,“本姓王,王凯旋,天真他们都喊我胖子,哈哈。”   “胖子?”齐墨也被胖子逗乐了,又看看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吴邪,“天真?”再和身边这尊闷神一相对应,瞎子立刻就明白了——两人闹脾气了!原来如此……但这脾气发的不是时候啊,一会儿吴邪家属要来,万一对方不同意吴邪留在这里,如果强硬把他带走,哑巴脾气一上来岂不是要抄起黑金刀……我靠!先不说那个三叔有没有妖力,就说哑巴那刀必定把这里给劈了,那就真是断了后路,前途没量了。   不行,如果让吴邪走了,解雨臣肯定不会留下,得想个办法。   齐墨稳了稳气息,对着胖子继续说道,“不知你刚提到的吴邪三叔?”   “哦!吴邪他三叔啊。”胖子嘴上没个把门,而且以多年的阅人经验来说,这个戴墨镜的不是坏人,单就恋上花妖这一条,可见就是个汉子,“吴三省,族里排老三,老大是吴一穷,也就是吴邪他老爹;老二吴二白,负责吴邪生活起居和功德;老三吴三省,道上尊称“三爷”多年前就生活在人界,他……”   “喂喂喂!”吴邪实在是听不下去,一掌拍在胖子后背,“你他娘的报我族谱啊!你背得这样滚瓜烂熟,是不是想造反!”   解雨臣睨了眼呲牙咧嘴的王胖子,加上一句,“要我就勒断他的喉咙。”   “得得得,我啥也不说了,我错了。”胖子赶紧投降,“我这不是为了咱们更好的交流吗,你看这位齐爷面善心慈、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咳咳。”解雨臣听到胖子的这番赞美歌颂,一口气没下去被呛了个够,“我说你……你吃他家米了,这么夸他。”   “咳咳。”解雨臣听到胖子的这番赞美歌颂,一口气没下去被呛了个够,“我说你……你吃他家米了,这么夸他。”   胖子眯起眼睛,瞟了眼神情愉快的齐墨,“嘿嘿”一笑,“你胖爷我是这样的人吗!当然是实话实说。”说到兴起,胖子把目光投向齐墨身边的张起灵,“你再看看这位张董……”   张起灵缓缓地抬了抬眼。   “额!”胖子话说一半,在触碰到对面那道阴冷的视线之后,如鲠在喉,脖子就像被人勒住,“这位……那啥,天真,天真!”受不了这个自带低气压的男人,胖子很聪明地把矛头指向了吴小狐狸,“你住这里也好些天了,张董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吧。打扰人家这么久,是不是要好好道个谢?”   吴邪瞪圆眼睛,一脸像看到智障的表情,“你他娘疯了啊!在说什么东西!”真是被戳到气处,本来就在为张起灵莫名其妙不喜欢小花的事情生气,本来此刻就不想和张起灵搭上话,这个该死的胖子,真是脑子有坑。   再说,张起灵是什么样的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铃铃铃——”一阵铃声解救了尴尬的吴小佛爷。   解雨臣拿出新款手机,上面显示“吴三省。”   “喂,三爷……对,就在这里……恩,好的。”挂了电话,解雨臣回过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吴邪,平静说道,“你三叔就在门口。”   “啊?在这里?在门口?”吴邪情绪都没缓过来,瞪着一脸无关我啥事的胖子,吼道,“你怎么把三叔接到这里来了?这……这里是……”气急败坏地不经意瞄了眼依旧在装样子看报纸的男人,心里更加郁闷。   “这里不是收留你的地方吗?你三叔要见你肯定往这儿带。”胖子往张起灵拿着的报纸封面上一看,正好看到财经新闻里齐墨的照片,别说这丫的还蛮上相,“再说张董又不会介意,是不是?”   吴邪瞪了眼不知好歹的胖子,看那油腻腻的笑容,狠狠腹诽:笑吧笑吧,就算把肥肉笑下来,那人也不会理你。   胖子笑得油嘴滑舌,在看到张起灵竟然点点头之后,笑得更老道了。   而吴邪,更闷了。   “不和你瞎扯,我去找我三叔。”实在是坐不住,吴邪只好站起身,脚还没迈开,就听见一道浑厚的熟悉声音。   “你个小兔崽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吴邪顺着声线往门口望去,只见吴三省一席凡人装束,双手搀扶着身旁一位妇人,妇女腹部隆起,像是身怀六甲,后面惯例是潘子,标准的保镖神态。   胖子上下打量着那名妇人,堆在脸上的笑意愈浓,看来这好戏还在后头。   “三……三叔,您这是……”吴邪也有点蒙了,原来听吴二白提过吴三省不回妖界不升仙是因为留恋人界,可如今看来,是为了这名女子吧,话说这女子……是凡人还是妖啊?   吴三省刚想说话,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了去,女子面容祥和,笑容慧真,“吴邪你好,我是三省的妻子,你可以喊我文锦姨。”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陈文锦,又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吴三省,再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大大肚子,最后目瞪口呆地傻傻站着。   陈文锦视着吴邪一脸呆逼的可爱模样,弯起眼眸笑得美好,她又转过身,看着对面的两人,说道,“张先生、齐先生,打扰了。”九个字,说得落落大方。   齐墨一个眼力见,立刻起身,恭敬地笑道,“哪里有打扰一说,欢迎还来不及呢,来来来快坐快坐。”说着,佣人们赶紧整理好座椅,把三人引入席间,胖子很自觉地挪到一边,腾出位置给吴三省。   吴三省照顾好陈文锦入座之后,便拍拍吴邪的肩膀,说道,“大侄子,陪三叔出去抽根烟。”   吴邪愣了一下,而后明白这是吴三省想单独和自己聊聊,可不知道一会儿是要聊他还是聊三叔他自个儿。   默默跟着吴三省,走出别墅。庭院内有一排法国梧桐,阳春三月,树叶正值青绿,没有飘絮却也枝繁叶茂,一看便是长了数年。   吴三省拿出一支烟,点燃,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绿荫间,“我就是在梧桐树下向你文锦姨求的婚。”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必多说的一句话,吴邪一下就明白了,他走在吴三省的身旁,抬头望着被树叶覆盖的天空,今日阳光甚好,点点斑斓倒映在白皙的脸庞,“您告诉她了吗?”   “说了。”   听到这个答案,吴邪多少是诧异的,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凡人很排斥异类,更别说是妖,“那文锦姨她……她不怕?”   吴三省笑着摇摇头,纵然是三千岁的狐妖,脸上也露满了幸福的笑容,“如果真心相爱,人和妖和仙又有什么区别。”   吴三省的话犹如一计重磅炸弹,炸开了某小狐妖混乱的脑袋,他终于知道在得知三叔要来时自己在害怕什么,他是在怕万一要被迫回去妖界,万一要离开这里,那就再也见不到张起灵,如果自己完成功德成了仙,那更加是相隔万里。但……为什么会如此害怕不能相见,为什么会如此放不下这个男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千依百顺,对自己的各种好?   如果真心相爱,是不是性别也无关紧要? 第十七章 (下)   如果真心相爱,是不是性别也无关紧要?   “所以,我隐藏法力,不被天上知道,待我陪她走完这一生,我会继续寻找她的转世,再继续相遇、相识、相爱,重复轮回,永生永世。”   吴邪侧过眼目,看着吴三省前所未有的平静,往日的“妖界魔头”如今已是向往安详、平淡的好男人、好丈夫。他觉得能有这么一位女子,让三叔成为如此平凡的凡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条路充满艰辛和险恶。”吴三省停下脚步,一片枯叶飘洒肩膀,滑落在地,“吴邪,如果哪一天我被上面抓了,记得替我照顾好你文锦姨。”   “三……三叔,怎么忽然说这些。”吴邪有被吴三省严肃的神情怔住,他踩了踩地上的落叶,说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上面不会发现的。”   吴三省掐灭手中的烟蒂,犀利的目光在吴邪脸上扫了一遍,把人看得一哆嗦。   “三三三叔,您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吴邪伸手快速抹了把脸,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生怕被人发现,但又转念一想,我只是不想见不到张起灵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那你还想怎样?   吴三省又仔仔细细把人打量一番,语气不似刚才,换回一本正经的三叔脸,正言道,“吴邪,什么时候回妖界去,你二叔在那边已经急疯了。”   “怎么忽然说到我头上。”吴邪移开视线,呶呶嘴。   “诶!我说大侄子,这次我来北京就是为了带你回妖界的,咋了你还不乐意?”吴三省瞪着一脸老大不情愿的吴小狐狸,皱眉疑惑道,“以前叫你来人界做功德你死活不愿意,怎么现在还不舍得回去了?”   吴邪眼睛不经意瞥向远处的大厅,厅内传出胖子的爽朗笑声,想着张起灵也在那里,脸上就多了几分不自在。他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强装镇定说道,“我哪有不回去,我这不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条功德么。”   “功德?”吴三省倒把这事给忘记了,“对了,你第一个遇到的凡人是谁?那个戴眼镜的?”   吴邪摇摇头,回想起那天相遇的情形,竟然把小哥当作了潘子,还真给人喂了水,然后傻兮兮地等着雷劫,最后被他夺去了初吻……吻……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吻,以及后面的两个吻,想着想着,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   吴三省盯着停下动作、一动不动的吴邪,那乌黑的眼眸透着清亮,脸颊淡淡嫣红,那眼神那唇角,怎么越看越像是……   看着此刻的吴邪,吴三省的心里是很不安的,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这副神情代表了什么,那是只有在思念配偶才会出现的动情,吴邪他……难道有了意中人?吴邪谈恋爱了?   “吴邪!”   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吴小狐狸被吼了一声,立刻激灵回来,“啊?三三三叔。”   盯着吴邪眼里的慌乱,吴三省更加确定了刚才的想法——吴邪,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人是谁?是哪个妖?才这么几天的功夫,他能接触到哪个妖,难道……是解雨臣的哪个手下?不行,得把这只妖套出来,对于狐妖族唯一的九尾狐妖,太上老君的心头肉,全族的宝贝疙瘩,他的配偶可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让他被人欺负咯。   吴三省阴沉着脸,慢慢朝一脸懵逼的吴邪一步步走近。   “三叔,你你你……”吴邪瞪着像审问犯人的吴三省,一个趔趄,差点被树叶绊了跤,拍拍裤腿粘上的灰尘,心里渐渐升起小三爷的反抗气势,他瞪着乌黑眼眸,带着倔强说道,“三叔,我现在不想回去,你别想把我绑回去。”   “为什么不想回去?”   “因因因为……我要完成功德啊,我不能总是依靠你们吧,我我我也想自己做一件事。”吴邪心虚地不敢直视吴三省的眼睛,虽然他知道自己只是不想见不到张起灵,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心情,但……就是不想回妖界,就是要留在这里。   吴三省冷冷地盯着闪烁其词的小狐狸,这句回答他可不信,“吴邪,告诉三叔,你喜欢上谁了?”   喜欢?喜欢谁?   吴邪蓦地瞪大眼眸,脑子里全部都是这一个词语,喜欢……这是喜欢吗?这就是喜欢?我我我是喜欢上了那个谁?   这真的是喜欢?   吴三省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一脸茫然的吴邪,决定来个蒙圈,他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大侄子,那个妖是谁?你先告诉三叔,我好给你祖奶奶报喜。”   给祖奶奶报喜?   吴邪瞪着笑得狡猾的吴三省,扯了扯嘴角:三叔,虽然我还不能确定对小哥的这种感情是不是喜欢,但……如果我真的是喜欢上了一个雄性,而且还是一个凡人,您确定这是报喜吗?您还笑得出来?   “还保密啊?”吴三省伸手捏了捏小白脸蛋,“你这小子也老大不小了,一晃眼一千年都过去了,早该升仙成个家了。”睨了眼依旧嘴巴紧闭,不肯透露的吴小狐狸,吴老狐狸自顾“哈哈”一笑,说道,“你害羞不说是吧,算了,等以后确定下来,再告诉三叔,三叔第一个为你高兴。”   说着说着,吴三省仰起头望着头顶的梧桐树,补了一句,“不过别像我,你啊,千万别喜欢上凡人。”   说着说着,吴三省仰起头望着漫天的梧桐树叶,补了一句,“不过别像我,你啊,千万别喜欢上凡人。”   喜欢,爱上。说不喜欢,哪能真的就不爱上。爱情这个东西,如果能掌控自如,那还是爱情吗?   “飒——”起风了。   树叶被风摆弄着不受控制地左摇右摆,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朗顷刻变得乌云密布,看来一场暴风雨就要如约而至。   吴三省皱眉望着远处闪了一道,不耐烦地“啧”了声,带着吴邪加快了脚步,“本来还想带你文锦姨来北京逛逛,怎么这么点背,一来就下雨。”   吴邪好笑地跟紧吴三省,他可不想在外面被雨淋成落汤狐,“三叔,原来你来北京是为了带文锦姨游玩啊,我说你咋会这么紧张我呢。”   “你个小兔崽子!这些天我和你二叔一边要找你,一边还要瞒着上面那三位,就你还乐得整天优哉游哉的。”吴三省没好气地轻轻敲了下小狐狸的额头,“怎么没给你传到西伯利亚去。”   “好啊,正好我嫌这里闷,一会儿你就给我传过去吧。”吴邪打趣地说道,眼睛却时不时瞄向渐渐离近的大门,门口站着那位老管家。   “那明天你陪我和你文锦姨把北京城逛一遍吧。”   “啊?”吴邪一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的表情,瞪着根本不像开玩笑的吴三省,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几计耳光——叫你胡说,这下好了,明天开始要进入地狱模式,光是想,就觉得头痛。   两人刚走回餐厅,就听见胖子豪迈的笑声,只见他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张名片,递给对面的齐墨,“齐董好性情,咱两一见如故啊,这是我的名片,有空上我那儿坐坐,我那儿有很多好玩意儿。”   齐墨接过手,瞄了眼上面的文字——凯旋古玩。   解雨臣白了眼充斥奸商味道的王胖子,语气带着轻蔑说道,“还在倒腾那些死人玩意儿。”   “这花儿爷就不懂行了吧。”谈到冥器,胖子两眼放光,“那可都是好东西啊,哪天我给你说道说道。”   解雨臣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嫌弃地摆摆手。   潘子站在陈文锦身后,看见吴三省赶紧走过去,“三爷。”   吴三省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走吧。”说完来到陈文锦身边,脸上的表情瞬间换成了温柔状,“吃饱了吗?我们回酒店去吧。”   听到人说要走,齐墨一个激灵站起身,赶忙走到吴三省面前,“怎么刚来就要走,再休息休息吧。”   “不了。”吴三省稳稳扶起陈文锦,又瞥了眼一边的吴邪,说道,“打扰这么久也该告辞了。”最后一句明显是指某小狐狸。   吴邪愣了一下,从刚进门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到张起灵身上——恩,没有再拿报纸当挡箭牌了;恩,在喝茶;恩,在看我……   “啊?三叔!刚才不是说只陪你们在北京玩几天吗?怎么……”吴邪又偷偷看了眼正在看自己的那个男人,一个冷不丁赶紧撇开视线,“怎么就成告辞了?”   “既然是陪我们,那不得先告辞啊!”吴三省瞪了眼不想跟自己走的吴邪,敢情这是找着配偶不要三叔了,“现在就和三叔一起回酒店去,房间我都订好了,别老在这里打扰他们。”   “我……”吴邪还想说些什么,他回过头看了眼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张起灵,那紧皱的眉头很明显是和自己一样的,那他……是不是也不想我走?   废话!   “三爷。”胖子也上前来凑个热闹,手一把搭在吴邪肩膀上,被人嫌弃地撇开,“游览北京城,那还得我胖子作陪啊,京城可是我胖子的地界,我来做东。”   “好。”   吴三省给陈文锦又披了件衣服,说着外面起风了,别着凉。   得到应许,胖子笑得一脸肥肉,他回过头,对着解雨臣喊道,“花儿爷,你呢?”   解雨臣端起高脚杯,优雅地轻轻抿了口杯中酒,而后放下。   “他不行。”吴三省忽然想到什么,立刻走到解雨臣身边,神情严肃,“吴二白说你不在的这几天,花妖族的那几位意图谋反,你必须赶紧回去。”   “啪!”精致的玻璃杯被捏了个粉碎。   吴三省的一席话齐墨听了个真切,他知道解雨臣是族长,族里出了叛徒,他肯定要回去……回去……解雨臣要离开,解雨臣要离开,解雨臣要离开。   “哒哒哒!”齐墨快步走到已经准备起身的花儿身边,一把握住那纤细手腕,怔怔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解雨臣顿了一下,不是因为被人抓着手腕,也不是因为这句鲁莽的话,只是因为……昨日的那个夜晚,一个看不清的瞎子,在灯光下,仔仔细细地挑拣着自己讨厌的葱花。   “花儿爷?”齐墨又唤了声,他不能让解雨臣一个人回去,想都不用想那里肯定很危险,他怎么能让他独自面对危险,他必须……   蓦地,解雨臣抽回手,甩开了男人的钳制,抬起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到底的绝情,“我是妖,你是人,妖和人怎么能一起。”   人鬼殊途,更何况是妖。   齐墨凝视着解雨臣妖艳的桃花眼,那是一双特别完美的眼睛,完美到毫无感情,完美到令人崩溃。   看着解雨臣冷冷目光中一闪而过的踌躇,看着解雨臣转身前悄然细微的紧抿唇角,看着解雨臣毫不留情地快步离开,齐墨有些趔趄地慢慢坐下,低垂的发丝遮掩了墨镜后的那双眼睛。   无助,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人和妖,真的不能在一起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人,他是妖。为什么人能爱上妖,妖却不能爱上人呢?   人去楼宇空,茶暖人不在。   张起灵站起身,走到刚才吴邪的位置,端起那杯还冒着气息的奶昔,靠近杯沿,喝了口,又喝了口。   吴邪走了,走之前没有和自己说上一句话。张起灵仰靠上椅背,阖起双目,满脑子都是那张对着自己笑的脸,那眉,那眼,那唇……虽然只是离开几天,虽然他还在北京,但——一时、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都是受刑,难以煎熬。   不行……这样不行,现在就去找他!   “哑巴。”   张起灵正想打电话叫人去查吴三省的酒店地址,这才发现还遗漏了一人,看着对面一脸颓废的齐墨,微皱眉头。   “哑巴。”齐墨伸手慢慢摘下黑色墨镜,手指在眼睛上抹了一把,“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就因为我是人,他是妖。人和妖不能在一起吗?”   拿着电话的手微微停了一下,张起灵很久未见这张墨镜之后的脸,那双差点瞎掉的眼睛此刻正泛着红。拿出一支烟,点燃。   “瞎子,还记得最后一次执行任务。”   突兀听到张起灵提及那次任务,齐墨缓缓抬起头,没有戴墨镜让他视线有些模糊,拿出一支雪茄,点燃,“呼——”烟雾缭绕。   “怎么可能忘记。七年前,解救X国总理,还剩最后一分钟炸弹就要爆炸。当时部下都绝望了,只有你没有。”齐墨点了点烟灰,思绪沉浸在回忆中,“你说——人质都在坚持,我们为什么不坚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只有被放弃。”   张起灵看着渐渐恢复神情的齐墨,低沉说道,“吴邪三叔。”   “吴邪三叔?”纵然是和张起灵相处多年的齐墨,也会跟不上他的跳跃思维,吴邪的三叔,看上去就是一个十分精明沉稳的男人,为人处世都带着不容侵犯的老辣,尤其他还是吴邪的亲人,怎么都不可以得罪,而且看他对妻子千依百顺,真算得上条汉子。   等等!吴邪是妖,那他三叔肯定也是妖,但是他又一直在人界,难道……他的妻子是人!   “哑巴!你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齐墨很激动,想到吴三省和陈文锦在一起,想到陈文锦还有了身孕,“吴邪三叔都在人界成了家,那……那我们……”   张起灵修长的手指在烟灰缸沿点了点,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   齐墨看着张起灵从未动摇过的眼神,没有犹豫没有绝望,那副没有任何事能打败他的模样,一如既往地如此坚定,充满希望。   原来,一切都在张起灵的掌控之中。 第十八章 (上)   夜晚,在人界第一个没有张起灵的夜晚。吴邪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转辗反侧,床褥很软,心却烦躁。   离开张家,吴三省便带着吴邪住进了酒店。酒店离张家很远,坐了两个小时车才到。胖子在大堂遇到一个熟客,后一聊才发现是这里的大堂经理,招呼几声,也就回了琉璃厂。   浓厚的乌云也就气势大些,一丁点毛毛雨都没下,在天上飘了没多久,就渐渐散去。   稀里糊涂跟着吴三省和陈文锦用完晚餐之后,吴邪就回了房间,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无聊,躺在雪白的床上,望着单调的吊顶,脑子一下就放了空。安静的空间让他有点不自在,两手平放床沿,空气都变得异样,一种不习惯的异样。   “啊呀!”吴邪终于不耐烦地撑起身,抓起吴三省给准备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哗啦啦——”温热的水包裹全身,不大的浴室瞬间被水汽充溢。   吴邪三下五除二快速解决,柔软的浴巾擦干头发,发丝间还滴着水珠,就像以往的每一天,坐在木凳上,伸出手,喊了声,“小哥,吹头发。”   但,异于以往的是,没有人回应。   吴邪怔住了,望着镜子里呆愣的倒影,枣栗色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滴着水珠,打湿了新换的睡衣。   一滴两滴三滴。   原来这种不习惯是因为——张起灵,不在。   什么时候,张起灵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吴邪不能失去的习惯。   “不过别像我,你啊,千万别喜欢上凡人。”   “我是妖,你是人,妖和人怎么能一起。”   是啊,我是妖啊……吴邪看着镜子里的黑眸栗发,做惯了凡人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狐妖族的九尾狐妖,银发金眸才是原本的模样。   “银发……金眸,呵呵。”吴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伸手慢慢抚上这双乌黑眼眸,和凡人一样的眼眸,如果这眼、这发变了样,他是不是会害怕会逃跑,是不是会意识到难以逾越的差别,是不是……再也不会那么看着我,再也不会靠近我、吻我……   这一切难道只是一场梦,南柯一梦。   梦醒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十八章 (中)   “叮咚!叮咚!”房内没有反应,按门铃直接变成拍门。   “咚咚咚!”   “吴邪,开门!”   “咔嚓——”某狐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啊~三叔,这么早做什么?”   “早?”吴三省瞪着打哈哈的吴小狐狸,吼道,“都快十点了!还早?我们都在楼下等你一上午了,你怎么还在睡?”   “十点了?”吴邪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上面很明显地指着十点零五分,“哦哦,我睡过头了,等我会儿,我马上出来。”说完,风一样地钻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漱。   “睡这么沉,昨晚做贼去了啊?”吴三省嚷嚷几句,便关上门。   你才做贼呢。   吴邪刷着牙,心里狠狠腹诽。洗把脸,穿好衣服,理了理头发,看着镜子里一如既往的帅气模样,乌黑的眼眸渐渐黯淡下来。   昨晚失眠了,一夜都没睡,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样子,冷冷的表情、深邃的目光,偶尔微微扬起的嘴角,牵着自己的温暖手掌。想着想着,就再也睡不着。   “啊嚏——”吴邪揉揉鼻子,昨晚头发洗过之后就没吹,湿漉漉地直接躺到床上。他伸手摸了摸,感觉还是很潮,而且头也有点痛,昏昏沉沉的。   算了,还是赶紧走吧。   吴邪迅速来到大厅,胖子正和三叔聊到一个大型古墓,他讪讪走到一边坐下,陈文锦眼见,便拿出预留的早餐,递了过来。   “谢谢,文锦姨。”吴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我睡过头了。”   陈文锦笑笑,温柔说道,“没关系,正好我早上起来也不大舒服。”   “啊?那看过医生吗?”吴邪喝了口牛奶。   “不用。”陈文锦指指肚子,“月份大了,难免不适。”   吴邪看着隆起的孕身,脑子一抽抽,想道:三叔的孩子应该喊我什么?   “天真!你可算起来了。”胖子瞥到吴邪呆呆傻傻的样子,忙打趣道,“美人迟暮啊。”   美……吴邪嘴角抽搐,一把面包屑洒了过去,“去你娘的美人。”   “哈哈哈!”   酒店大厅回荡着胖子洪钟般的笑声,吴邪一副不忍直视地往门口挪了挪,真心不想认识这人。   胖子也不介意,转身又对吴三省说,“三爷,这是今天的行程,您看行不?”   吴三省接过胖子手里的行程表,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到底,拍拍胖子肥厚的肩膀,说道,“好。”   吴邪也凑了过来,瞄了眼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撇撇嘴,“网上抄的吧。”   “呦~吴小佛爷真是得到人界的净化啊。”胖子大笑一声,“来这儿时间不长,却学了不少。”   吴邪瞪着满脸老道的黑熊妖,白了眼,“哼!小爷我可是聪慧过人。”   不再理油嘴滑舌的王胖子,吴邪想到昨日匆匆离去的解雨臣,赶紧询问吴三省,“三叔,小花怎么样了?有没有那边的消息?”   吴三省搀扶起陈文锦,说道,“应该没什么大事,否则二白会通知我。”   “哦,那就好。”吴邪算是松了口气,嘴里叼着块面包望望外面灿烂的太阳,绚丽的阳光很耀眼,就像解雨臣的那身粉色海棠。   “三叔。”   “恩?”   “能不能把我身上的封印解开。”   吴三省扶着陈文锦,瞪着望向门外的吴邪,皱眉问道,“怎么想到解封印,你不是还要留在这里完成功德吗?”   吴邪站起身,拍拍落在身上的面包屑,莞尔一笑,“我还是觉得我原来的样子更帅,嘿嘿。”   “想变回去啊,甭想!”吴三省吹胡子瞪眼,回想起五百年前吴邪用法术在人界捣乱,一家族人为了善后不得不请妖王清除凡人的记忆,那真是……不堪回首,“只要你还在人界,就不能有法力,这是你祖奶奶的命令。”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过我想帮你解也没办法,二白的封印得由他自己来解。”   “嘁!谁信!”吴邪就知道吴三省不会答应,呶呶小嘴,气憋憋道,“三叔的法力在二叔之上,怎会解不开。算了算了,我也就这么一说,我知道三叔小气的很。”   “诶!你个小兔崽子,你三叔我就算很大气,也不会答应你的。你要是顶个白头发、黄眼睛在街上走,别人还不被你吓跑。”吴三省瞪着眼眸圆圆、腮帮子鼓鼓的吴小狐狸,补上一刀,“卖萌也没用!”   “哼!”吴邪撇过头,瞥到一旁偷笑的胖子,心里更加不爽,瞪着已经走出大门的吴三省,闷哼说道,“是金色眼睛!你才是黄眼睛!”   ***   进了故宫、爬了长城,就在胖子准备带领大家再去颐和园的时候,吴邪举起白旗投了降。   找下一家老店,吴邪瘫坐在座位上,一动都不想动。   “喂!天真,你还真是缺乏锻炼啊。”胖子点好了菜式,看了眼在欣赏包厢墙壁上那副“清明上河图”的吴三省夫妇,打趣道,“你看你文锦姨,怀着孕都比你强。”   吴邪灌了口白开水,冒烟的喉咙得到滋润气也顺了不少,他摆摆手,说道,“他娘的今天走的路比我前半辈子走的路都要多。”   “敢情你以前都是飞的。”胖子把精致的餐前小点转到吴邪面前,“什么时候练成了御风啊,哈哈。”   睨了眼揶揄自己的王胖子,吴邪也没好气地回道,“我是马上就要成仙了,到时候就能练御风。你啊,就算成了仙,也飞不起来吧,风都被你压趴了。”   胖子拍拍肚子,哈哈一笑,“那我就练遁地。”   “噗——”没想到胖子接茬还是这么搞笑,吴邪一个没忍住,喷出一口茶水,全部到了某黑熊精的脸上,“呵呵,抱歉抱歉。”   胖子也不生气,拿起餐巾纸擦了擦,看着吴邪有些恢复的神情,笑着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吴小佛爷,说不过就用喷的,哈哈。”   吴邪也有点不好意思,便不再和胖子抬杠。   “不过,早上看你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其实今天早上见到吴邪,胖子就察觉到他有一点异样,不单单是脸色,还有言行举止。   吴邪双手握着茶杯,温热的水汽打在脸上很舒服,手掌有些微凉,额头却带着烫,头也昏昏沉沉,尤其在连续奔波了八个小时之后,全身都很痛,特别是头,都要炸了。不过看着吴三省和陈文锦,还有未出生小宝宝,吴邪也就全部忍了。   身体上的不适,可以忍,但心里的不适,却怎么都忍不了。   吴邪抿了口清茶,淡淡的茶香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些,清醒过后就是无法解开的纠结。   茶杯内的七分茶水上,飘着两三片嫩叶,叶子墨绿,素雅清明。   “胖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第十八章 (下)   “胖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啊啊?”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胖子正在嗑兰花豆,咸咸甜甜的豆子一口咬下去,差点呛进了气管,“咳咳咳!你说啥?喜欢一个人?”   吴邪低着头,呆呆地盯着茶杯里的茶叶,也不看胖子,只是点点头。   视着此刻吴邪的模样,胖子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作为比吴邪大五百年看着他长大的黑熊未来当家,作为一只混迹人界阅历丰富的琉璃厂一把刀,偷偷瞥了眼还在包厢另一边的吴三省,靠近身去,压力声音说道,“说吧,你喜欢上谁了?”   “我我我没有喜欢谁啊,我就是问……问你怎么样才算喜欢。”吴邪一紧张就结巴,一撒谎就舌头打结,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   胖子盯着脸颊已经泛红,眼珠子闪烁不定的某小狐狸,简直就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年,他摸了摸下巴,开始自我推敲起来,“你在来人界之前,还是刁蛮任性的吴小佛爷,来了人界没几天之后,就有了喜欢的人,嘶——人?难道你喜欢上了一个凡人?那人是谁?”   吴邪瞪着多话的胖子,又瞅了眼没有注意这边的吴三省,忙一把拽过来,小声说道,“你丫小点声,被我三叔听到就完蛋了。”   “嘿嘿。”胖子当然会纵观全局,这可是有关九尾狐妖终身配偶的大事,在没搞清楚那个人或者妖之前,绝对不能让叔叔辈知道,“那你告诉我是谁。”   “也……也不确定。”吴邪目光瞥向一边,紧抿双唇,第一次谈及感情问题,他很羞涩也很无措,有点不知从何谈起,最后弄得心情愈渐烦躁,“啊呀!我就问问你喜欢是什么感觉,你直接告诉我是什么感觉不就得了。”   “好好好,小佛爷别着急,我先说说什么是喜欢。”见人恼了,胖子晓得吴邪的性子,逼问他不会起作用,要想知道答案还得靠蒙圈,“什么是喜欢呢,就拿我对云彩来说,我对她……”   “等等等,云彩?云彩是谁?”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云彩是张起灵的秘书啊!你没到过麒麟集团?”胖子瞪着一脸懵逼的吴小狐狸,“还是你忘记了?”   “额……”经一提醒,想起来了,那份不深不浅的印象不是因为她长相美丽,也不是因为她的秘书身份,而是因为——那名叫云彩的女子看着张起灵的眼神、说话时的神情,无一不透露着爱恋,对张起灵的爱恋。就是这份爱恋,引起吴邪心里从未有过的抑闷。   “想起来了?云彩,云彩,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说着竟然唱了起来,胖子把人逗得一乐,“我对她就是喜欢,真正的喜欢。”   吴邪忍俊不禁,瞥着一脸正经的王胖子,说道,“你在人界也快一千年了,我才不相信你只喜欢她一人呢。”   胖子拎起茶壶,给自个儿和吴邪的茶杯内又添了点茶水,碧螺春的清香立刻氤开,“我以前是喜欢过很多凡人女子,但每一个都是真心对待。”边说还边用手比划着心脏,以示真诚,“你也知道,我们妖的寿命很长,而凡人一世只有百年,我爱的这些女子,我都用完整的百年陪伴她们。我不会去寻找她们的转世,我觉得爱了一辈子就够了。”   “直到我遇见云彩。”胖子端起茶杯,大喝一口,“就像是命中注定,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决定陪她生生世世。”   “你……”吴邪听胖子毫无保留地表白了一大段,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看那眼神中难得出现的坚定,还是挺让人信服,“你要留在人界和凡人在一起,你不怕被上面知道,抓你回去?”   “怕,当然怕。”胖子“嘿嘿”一笑,带着自嘲和无奈,“我怕被天兵抓到打入天牢,永世不得相见。我也怕留下云彩一人,孤独面世。”   “但,不是只有怕,就要放弃自己的信念,放弃自己想要共度永生的伴侣。”胖子看了眼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满脸幸福的吴三省和陈文锦,“你三叔他也怕,但他怕的不是天兵天将,他怕的是什么都没开始,就被结束了。所以,他放弃了妖界的一切,只为和她在一起,无论将来如何,至少他现在很满足,以后也不会后悔。”   “不疯癫不成魔,趁着还有爱人的能力,就该好好地去爱一个人,不管生,不管死,只求两眼相望时的那一份情意。”   似乎有些懂了。   “待我陪她走完这一生,我会继续寻找她的转世,再继续相遇、相识、相爱,重复轮回,永生永世。”   原来,爱的人不同,但,爱的心都是一样的。一年、十年、百年,再长都觉得短;一辈子、十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是永生永世。   张起灵,你对我是不是也和我对你一样。   胖子灌下一杯茶,虽然说出口心里舒服些,但需要面临的问题还是一大堆,能做到吴三省这种地步的妖,还真是让人羡慕。收回视线转向身边的吴小狐狸,看那皱眉抿嘴的表情,敢情还是拿捏不定。胖子一掌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天真,你还没说你喜欢上谁了呢。”   被猛地拍了肩膀,吴邪一个呲牙咧嘴,怒道,“你个死胖子,打我这么用力,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凡人啊,没有法力护体,你再重点,能一掌拍死我。”揉揉酸痛的肩膀,腰也很疼,还有脚踝,感觉哪儿哪儿都疼,尤其是头,比刚才更胀、更晕了。   “呦~这么弱不禁风。”胖子还想打趣吴小狐狸,只听见门被敲响。   “扣扣。”一名侍者露出标准职业笑容,“先生,您好,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赶紧上菜,我们都饿死了。”胖子招呼着吴三省夫妇入座,不一会儿,大大小小的盘子就把桌子摆了个满。   今天胖子格外高兴,连敬吴三省六杯白酒,两人都是千杯不醉,喝酒就像喝白水,只得陈文锦和吴邪在一旁不停劝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吴邪实在是支持不住了,他用手撑着额头,全身都发软没劲。   陈文锦注意到吴邪的异常,赶忙过来,关心问道,“吴邪,你怎么了?”   吴邪撑着沉重的脑袋,摇摇头,闷闷说道,“没事,头有点痛,可能是累了。”   听出声音里的疲软,陈文锦知道吴邪滴酒未沾,东西也几乎都没吃,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那边胖子和吴三省还在拼酒,陈文锦忙喊了声,“三省,你看吴邪好像生病了。”   “啊?”吴三省和胖子正喝得起劲,被陈文锦一说,这才注意到吴邪的异常,他赶紧过来,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见吴邪软趴下去,整个人往旁边倾倒。   “吴邪!”吴三省一把抱住已经晕厥的吴邪,伸手探了下额头,好烫,“糟糕,发烧了。”   胖子也紧张起来,因为这是在人界,不像妖界。在妖界,吴邪如果生了病,有太上老君的妖力恢复剂。现在他没有法力,如同一介凡人,凡人生了病,就只能去医院了。   “三爷,胖子在XX医院有熟人。”   吴三省抱起全身滚烫的吴邪,紧皱眉头,叮嘱道,“文锦,打电话给潘子。”而后又转过身,对着胖子说道,“王凯旋,帮我照顾下文锦。”   “您放心吧。”胖子边说边给医院打电话。   “三省,你和王先生去医院,潘子一会儿会来接我,我在这里等他。”陈文锦也很心疼生病的吴邪,但实在是行动不便,她不想成为大家的负担。   吴三省担忧地看着扶桌而站的妻子,他知道她的想法,“好。”说完,抱着吴邪,和胖子一同出了门。   急匆匆地上了车。在上车之前,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齐墨的电话。 第十九章 (上)   做了一个梦,梦里很暗,没有光,没有声音。安静,安静得就像一座坟墓。   嘀嗒!   一滴水珠坠落在地,氤出一圈圈的水纹,发着微光,慢慢散开。一圈、一圈,直到划过脚底下的黑暗。   抬起头,蓦然发现圈心出现一个人影,熟悉又陌生的轮廓,孤单又寂寥的落寞。   “小哥?”喊了声。   人影微微侧身。   “小哥?是不是小哥!”   “哒哒哒!”   急促地踏水跑过,一把抓住那个身影,喊道,“小哥。”   人影缓缓转过——那是一个戴着斗笠的脸,看不清的脸。   “啊!”跌坐在地,颤抖地仰望着高大神秘的黑色影像。   是……是妖王……   “飒飒——”风过无痕,却带走了虚无缥缈。   人影渐渐随风消逝,化着点点星辰、点点斑斓,逐渐逝去。   “别走!”伸手抓去,却没有任何。   摊开手掌,掌心落入一滴水珠。   嘀嗒!——   “哑巴!你做什么?!”   “换院。”   “医生说了只是普通的着凉发烧,不是什么难治的重病。你现在转院,会引起吴三省的注意。”   ……   “哑巴,你冷静点!吴邪烧已经退了,明早就会醒,你要么在这里陪着,要么回家去!他需要安静的休息,你如果一味坚持换院,这不是折腾他吗!”   ……   “哑巴,他真是一般的感冒,肺炎都没有。晕倒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今天又累了一天,听胖子说还没怎么吃东西。你要不放心,我把我们的医生喊来,你看怎么样?”   ……   “那你今晚陪着他吧,我先去联系一下胖子,看看吴三省明天有什么安排,我们再另做打算。”   “咔嚓——”   终于安静了。   低头,看着手心中那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那么美,泛着微光,就像那人的眼睛。慢慢握紧,一阵熟悉的温度传了过来,好暖,就像他的掌心。   ***   “叽喳!叽喳!”   好吵——   皱皱眉头,沉重的眼皮微微睁开一个缝隙,明媚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充溢起来,好亮。缓缓睁开眼眸,逐渐清晰的目光里倒映着粉白墙壁。   这里是哪儿?   “吴邪。”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吴邪动动有些僵直的脖子,侧过脸,看到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在脑中重复了无数遍的男人。   张起灵伸出手,微凉的掌心覆上额头,“没有烧。”修长的手指抚着柔嫩的肌肤缓缓滑落到白皙的脸庞,柔声道,“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吴邪瞪着乌黑眼眸,脑子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眨眨眼,想着是出了什么事?   视着恢复精神、眼眸转来转去的某小狐狸,张起灵扬起嘴角,彻底放心地微微一笑,他站起身,拿来一杯水,放到吴邪嘴边,说道,“喝水,有点咸。”   有点咸?是啥?   吴邪瞪着好像装了奇怪液体的白色瓷杯,嘴巴却很顺从的含住吸管,一股温热的淡盐水从口腔进入干燥的喉咙。   喝了大半杯,吴邪感觉全身都舒畅了。他撑起双臂,挣扎着起身。   “别动。”看着吴邪想坐起来,张起灵一把轻柔地握住他的肩膀,温柔地抱着纤细的腰际,缓缓靠入自己的怀抱。   吴邪依靠在张起灵的怀里,暧昧的姿势、温暖的胸膛、环抱在腰间的手臂——某人的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   “噗通——噗通——”   张起灵垂下眼目,视着那张嫣红一片的白嫩脸蛋,两只小耳朵也红了个透。他弯起嘴角,笑得宠溺。   怎么办?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吴邪很紧张,按理说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抱着,这次怎么这么紧张。心也跳得好快,怎么办,会不会被他知道,他要是知道我对他紧张得要死,他会不会一把把我摔下床去。   不行,得找件事说说,要不然我会心悸而死。   “咳……那个,小哥,这里是哪儿啊?”吴邪撇过头去,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羞窘。   “医院。”   “医院?”吴邪仰起脑袋,讷讷地瞪着身前的人,问道,“我怎么会在医院,我记得昨晚和三叔他们在吃饭,后来我有点困,就忍不住睡了。”   仰望着的脸庞意外地十分可爱,再配上殷红的双唇,张起灵黯了黯目光,抱着腰身的手臂收了。   最后还是没有吻下去,因为他心疼吴邪的大病初愈。   “前天晚上为什么没睡?”   “前天晚上?”吴邪瞪着一脸面无表情的张起灵,那个面无表情里怎么还有点生气的样子,“你是说我在酒店的那晚?”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盯着眼前的人儿,不容他逃避。   “那晚……”吴邪眼眸向上瞟去,这是他准备想好托辞的表情。   废话!当然要撒个谎啊!要不然我直接说我想你想得睡不着?那还不把他吓跑!他要是跑了,我怎么办?   “那晚我没睡好,床不舒服,怎么睡都难受,嘿嘿。”   看着乌黑眼眸里的闪烁其词,闷骚的老张可是瞬间看穿,他掰过撇向一边的脸庞,强迫吴邪回视自己,“说。”   被力道刚好的掰正脸,吴邪不得不看进那双深邃的眼睛,那眼睛就像一种诱惑,诱惑着说出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 第十九章 (下)   被力道刚好的掰正脸,吴邪不得不看进那双深邃的眼睛,那眼睛就像一种诱惑,诱惑着说出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   “咔嚓——”一阵开门声打断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哎呀吗!”齐墨突兀地闯了进来,看到两个相拥而坐的人,赶紧一把捂住眼镜,笑着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一个枕头飞了过来,砸在墙上。   “我说病了一场就不一样哈,也跟着这么暴力。”齐墨没有出去,反而反手关上门,他晃了晃手里的华丽包装袋,袋子上印着“恒记”,“吴邪,想着你就快醒了,正好,一起吃早餐。”   说到吃,吴邪两眼放光,他挣脱开某老闷的环抱,凑过头去,“什么东西?好香。”   齐墨把三碗粥放到桌子上,打开,粥米的清香瞬间飘了过来,“吴邪你病刚好,要吃清淡点。这个小米粥是你的。”   “小米粥?”吴邪瞪着黄灿灿的米粥,那颜色就像自己原本的眼眸。   “这是哑巴的,这是我的。”齐墨打开一碗,笑着对吴邪说道,“哑巴喝粥就像他本人一样无趣,只喜欢喝白粥,你得记住哦。”   “我我我记这个做什么。”吴邪瞥了眼走到窗边向外眺望的某老闷,想到刚才差一丁丁点就要破口而出的话,脸“唰”地一下又红了。   “嘿嘿,当然是以后有用啦。”齐墨自顾自地打开最后一碗,香气顿时四溢。   “喂喂,你的和我们的不是一个档次啊,看上去就很好吃。”吴邪瞪着雪白米粥上的点点粉白虾仁,十分不平衡地咽了咽口水。   齐墨扬起嘴角,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搅了搅海鲜粥。   一碗只放虾仁,不放葱花的海鲜粥。   站起窗边的张起灵,看了一会儿便回到吴邪身边,说道,“你三叔来了。”说完这话,张起灵回过头看着齐墨。   “在哪儿?在外面吗?”听到吴三省来了,吴邪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在一楼。”张起灵拿过自己的外套披在吴邪身上,穿上两只袖子之后,很认真地系上每一颗纽扣。   齐墨看了眼,便笑着摇摇头。   穿戴严实,确定不会着凉,张起灵温柔地揉揉枣栗色发丝,说道,“去洗漱。”   又被当作小孩儿对待,吴邪这回没有暴跳起来,睨了眼正对着自己的张起灵,心里的小别扭渐渐化成了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看着两人一同进了洗手间,齐墨自嘲地笑笑,舀起一勺带着粉嫩虾仁的米粥放入口中,一如既往的鲜甜、软糯,就像那双完美的桃花眼。   吴三省和陈文锦进来的时候,吴邪已经坐回床上,旁边的张起灵正在一勺一勺地喂着小米粥。   “三叔!文锦姨!”   吴三省视着朝自己挥手、边喊边吃的吴小狐狸,心里的大石才算放下了。他快步走到病床边,本想探探额头问问还有哪里不舒服,谁知床边的某位老闷就像一尊佛像,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吴三省微敛眼角,却也只能站在一旁。   “吴邪,还有哪里痛吗?”   吴邪摇摇头,口中嚼着香糯的小米粥,眼睛笑得弯弯,吞下之后,才说道,“完全没有,我已经好了。”   “那就好,如果有任何地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三叔。”吴三省眼尖地发现,穿在吴邪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给他准备的,这衣服有点眼熟,好像是张起灵的。   有关张起灵的信息,吴三省已经交给潘子去查,但回复的内容少之又少,只知道他是麒麟集团的执行董事之一,而另一位就是齐墨。看了眼在一旁专心致志喝着海鲜粥的齐墨,吴三省有些搞不懂了。如果说吴邪来人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是这两人当中的一个,他们又是赫赫有名的麒麟集团董事,位高权重、商界大咖,为何会收留既没有法力,又在人界没有任何痕迹的吴邪。要知道有多少人想杀死他们,想要麒麟破灭,他们怎么会如此信任吴邪。而且……   吴三省看着张起灵舀了一勺小米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再送到吴邪唇边。不对劲,很多地方都不对劲,他们为什么对吴邪这么好,而且是不是好过头了?   吴邪傻愣愣地没有察觉到吴三省的怀疑,他又喝了口米粥,笑着说道,“三叔,一会儿我吃完就离开这里吧,我不喜欢这里,有股难闻的味道。”   “傻小子,那是消毒水。”吴三省看着吴邪的笑容,那笑他从来没见过,乌黑眼眸弯得像月牙,怎么说呢,好像整个人都亮了,一种都要溢出来的笑。   “嘿嘿,我不管那是什么,反正我要出去。”吴邪环顾了单调无聊的四周,窗外树枝上站着的三两只小鸟正“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我全身都已经好了,我们继续逛北京城吧。”   一边说一边笑的吴邪,那种天真无邪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愉悦神情,那是发自内心的心情,好心情。   算了,只要他高兴就好。   “吴邪,我和你文锦姨下午回杭州。”   “啊?为什么?”吴邪愣住了,他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回去,“我们才逛了几个地方啊,我已经好了,下午喊上胖子继续去。”   “吴邪,杭州那边有点事需要三叔回去处理一下。”吴三省最见不得自家小狐狸露出一副着急的样子,赶忙解释道,“你文锦姨身体也有点不舒服,可能是不大适合北京的天气,所以我们订了下午三点的飞机。”   见局势已定,吴邪瞅瞅三叔旁边微笑的陈文锦,说道,“宝宝最重要。三叔,下午我送你。”   本来还想说不必了,但看出吴邪眼中的不舍,吴三省也只好笑着说好。 第二十章   飞机场   “好了,大侄子,三叔走了。”吴三省搀扶着陈文锦,身后潘子寸步不离地拎着旅行箱。   吴邪从张起灵手中拿过一个大商品袋,里面放了很多华丽丽的礼盒,“三叔,你走得这么急,刚见面就要分开。”   “小笨蛋,现在你在人界,咱叔侄要见面还不简单。等我这次忙完,一个传送就来了。”吴三省宠爱地揉揉枣栗色发丝,说道,“你在这里要乖乖的,别到处惹事。有任何事情要打电话给我,如果想回妖界,我就带你回去。”   “好好。”吴邪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这是小哥送的,说是什么……叫什么来着,哦,特产,北京特产。”   吴三省看着潘子把一大袋子拽过手中,里面的花花绿绿、大大小小可以看出价格不菲,他把视线转移到吴邪身边的张起灵,还是一张面瘫脸,虽然不知道此人对吴邪有什么目的,但应该不会加害于他。   “诶诶,三爷,这是胖子我送您的。”王胖子也跟着拿出一个紫檀木盒,两只绿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三爷喜欢品茶,这是上周淘到的清朝御用茶具。”   吴三省喜茶,收藏的茶具也不胜枚举,对于这样的大礼,一向来者不拒,“凯旋,你客气了。吴邪现在留在北京,还要你多多照顾啊。”   “哪儿的话啊,三爷。我和天真是生死之交,就算要我王胖子出事,那也不会让天真掉半根毫毛。”   “呸呸呸!”吴邪没好气地一掌拍上肥厚的肉盾,恶狠狠说道,“你丫就不会说点好话,怎么每次都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属乌鸦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投降。”胖子笑嘻嘻地闪到一边,口袋里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吴三省看着和以往一样打打闹闹的两人,心里的担忧便减少一分,他握紧陈文锦的手,从容说道,“大侄子,我们走了。”   “恩。”吴邪抿着嘴角,点点头,脚不由自主地往张起灵身边靠了靠。   待吴三省一行转了身,张起灵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吴邪微凉的手掌,瞬间温暖传递过去。   “诶,对了。”   吴三省想到什么,忽然转过身,只见吴邪有些趔趄地和张起灵靠在一起,从这个角度看去,两人只是并排站在一块儿,却也看不清两人身后相握的双手。   “怎……怎么了?三叔?”吴邪强压住内心的狂奔,脸上忍着不动声色。   “你在人界遇到的第一个凡人是谁?”   “啊?”不懂吴三省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吴邪很单纯地直接用另一手指指身边的男人,说道,“是小哥。”   “哦哦,没事。”吴三省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哪里怪,他又朝吴邪挥挥手,叫他赶紧回去,便和陈文锦走了进去。   直到吴三省离开不见,吴邪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侧身瞪着身边依旧面无表情的张起灵,说道,“手可以放开了吧。”   张起灵微微斜视,睨着一张包子脸的吴小狐狸,不回答不反应,直接双手紧握,转身朝大门走去。   “诶~你去哪儿?”   “回家。”   当胖子打完电话回来时,发现已经人去空空,他左右望了望,叹道,“怎么都走这么快,敢情全部把胖爷我给忘了。”   飞机上   吴三省把陈文锦安稳地扶坐在座位上,一切整理妥当之后,拿起一张报纸,阅览今日财经,某个戴墨镜的男人占了半个版面。   齐墨,麒麟集团执行董事,他和张起灵从小生活在同一所孤儿院,然后又一起参了军,退伍之后两人组建了麒麟。这么两个男人,为什么会对吴邪那么好……   “吴邪,什么时候回妖界去,你二叔在那边已经急疯了。”   “我哪有不回去,我这不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条功德么。”   “你在人界遇到的第一个凡人是谁?”   “是小哥。”   原来,从来不喜欢做功德的吴邪,是为了完成张起灵的功德,才留在他讨厌的人界。   “吴邪,告诉三叔,你喜欢上谁了?”这是在问完他功德主人之后才出现的表情,一种只有想到配偶才会出现的动情,难道……   “啪!”报纸被硬生生地拍在桌子上。   陈文锦疑惑地看着吴三省脸色阴冷、神情严峻,她刚想伸手询问,却见吴三省蓦地站起身,旁边的空姐赶紧过来,说道,“先生,您好。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坐好。”   “我要下机。”吴三省冷冷说道,撇开空姐就往舱门走去。   “三爷!”潘子见吴三省不对劲,赶紧跟上前。   “先生,先生。您不能下机。”空姐一边阻止一边开了对讲机,不一会儿机务人员把吴三省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三省阴冷地环视四周,那双已经失控的眼睛在看到人群中的陈文锦之后,渐渐恢复了理智,他趔趄一步,伸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说道,“抱歉。”   陈文锦被吴三省突然的行为吓着了,想着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他不可能如此失态。而此时能让他失态的,只有可能是吴邪。   望了眼窗外远处的候机厅,陈文锦慢慢垂下眼帘。 第二十一章 (上)   胖子风风火火地赶回“凯旋古玩”,刚到店门口就见六、七个小年轻在观摩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一辆超级红色跑车拉风地霸占在路边。   瞥了眼不停用手机拍照的小伙儿,胖子鄙视地哼道,“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   “老板,你回来了。”古玩店的伙计见胖子站在门口,忙赶过来,说道,“那人在店里等了有一个小时了。”   胖子前面还在说人没见过世面,后面就见自家伙计一边拎着茶壶,一边卑躬屈膝地对着里头点头哈腰,他“嘶”了声,敢情这世界都是看钱的啊,有钱了不起啊!有钱是大爷啊!我胖子也有的是钱!   当然了不起了!   胖子一个转身,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他一眯绿豆小眼,露出一副奸商的样子,招呼道,“我说齐董怎么有时间到胖子店坐坐呢,原来是看上我这儿的西湖龙井了啊,哈哈哈。”   齐墨放下手中的青花小瓷杯,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说道,“好茶。”   “客气,客气,齐董看得上那是抬举胖子。”王胖子一屁股坐在齐墨对面,伙计赶紧也给沏上一杯。肥胖的手掌端起飘着清香的瓷杯,闻了闻,叹道,“还是花儿爷懂茶,赠了我这么好的西湖龙井。”说完,豪爽地大喝一口。   听到解雨臣的名字,齐墨握着手中的茶杯,力道不由自主地紧了紧,他卸下脸上的惯笑,神色微沉,说道,“你我都是性情中人,也就不必绕弯。”   胖子笑眯眯地看着准备说出目的的齐墨,其实不用开口,他也知道是关于什么。   见胖子愉快地点头,齐墨将青花杯放在木桌上,说道,“我想知道有关解雨臣的事情。”   果然是为了这个。   胖子为自己的智商默默地点了个赞。   “作为交换,你可以问我有关云彩秘书的事。”齐墨当然也不傻,各有各的目的,各为各的佳人,起码两人的动机都是大同小异。   胖子“哈哈”一笑,很久都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这个戴墨镜的瞎子和自己一样,一样的奸猾、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好!成交!”胖子答道,回过头对着伙计便喊,“小赵,把店门关了,你也下班回家去。”   伙计愣了一下,然后欢欢喜喜地关上大门,走了。   胖子打开所有开关,诺大的店间灯火通明。   齐墨拿出一支雪茄,点燃,袅袅烟草味道渐渐弥漫开来,朝胖子递过一根,被拒绝之后,缓缓说道,“云彩是个好姑娘,你对她是真心还是?”   见人质疑自己的感情,胖子举起右手,对着老天诚诚恳恳,说道,“我王凯旋对云彩真心实意,愿意陪她永生永世,如有违背,灰飞烟灭。”   没想到胖子忽然就发起了毒誓,齐墨有些被怔住,看着那副严肃庄重的表情,打消了心底的顾虑,他吸了口烟,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有关云彩的事,最后能不能追上,完全靠你自己。”   胖子也掏出一支香烟,笑着对道,“齐董,这话我也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好。”齐墨掐灭烟蒂,依靠上红木椅背,言道,“我们一问一答,我先问你。”   “诶,等等。”胖子抬手阻拦道,“我还没问你对花儿爷是个什么态度?有钱人我见多了,尤其像齐董这样的,玩玩儿是常有的事。”   齐墨没有回答,他直直盯着面前的王凯旋,右手伸入腰间,拿出一把黑色尖刀,刀长20公分,拔出鞘刀,刀锋泛着银光。他握着刀柄,把刀口对着胸膛前的心脏,看着发怵的王胖子,怔怔说道,“我用命爱他。”   胖子被齐墨突然亮出的凶器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人这么疯,直接用行动来证明,果然是个狠角色,他扯了扯嘴角,赶忙换了个语气,“齐……齐董这是作甚,快把刀收起来,胖子我收回刚才的话便是。”   真是个疯子,如果刚才我不答应他交换花儿爷的事,他是不是会直接拿刀捅死我?嗯……可能性很大啊。   见人收起了刀,胖子咽了咽口水,叹道,“那齐董想知道什么?”   端起桌上温热的青花小杯,齐墨细细地品了口,清香四溢的茶气犹如那人淡淡的眼眸,虽然绝情却又根本无法割舍。   “他和吴邪的关系。” 第二十一章 (下)   “他和吴邪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胖子呼出一口烟,淡白的烟气在两人中间缓缓扩散开来,“这事可是我们妖界的机密啊。”   齐墨放下手中的瓷杯,看了眼笑得精明的王胖子,伸手,把手边的一把金牛钥匙推到他面前,“昨天提的车,送你。”   胖子瞄了眼满满都是钱的车钥匙,眼睛笑得更奸了,“这哪里敢收啊,嘿嘿嘿。”   齐墨自然不理这些表面的推托之词,他靠上椅背,低沉一道,“说。”   胖子两眼放光地盯着生怕飞走的跑车,肥大的手掌轻轻一抓,钥匙便来到了自个儿的眼皮子底下。他万般喜悦得有点飘飘然,在碰到对面那道阴冷的视线之后,马上控制住爆棚的心情,假装清清嗓子,说道,“咳……关于天真和花儿爷的关系,那是一段很长很复杂的往事。得从花妖族上一任族长说起。”   “一千年前,当时的花妖族族长叫二月红,是一名兰花妖,他无子无兄孤单一人,机缘巧合收了刚出世的解雨臣为徒。在而后的两百年间,他为父为师,把毕生妖力和修为全部传给了年幼的解雨臣,最后身染重病、孑然一身灰飞烟灭。”   “二月红亡灭之后,花妖族开始内斗,一半拥护解雨臣为族长,另一半则要求更换人选,当然这些拥护的族人明面上保护着解雨臣的安全,背地里是打算把他当作傀儡,企图做幕后族长。当时花儿爷才两百岁,放在人界也就4、5岁而已,他年幼尚小,面对周围所有虎视眈眈的族人,他不想终身被控制失去自由。就在某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跑了。”   “他一直跑一直跑,身上被荆棘挂得破破烂烂、满脸泥垢污秽。但那些族人岂会放过他,他们也一直追一直追。眼看距离越来越小,解雨臣知道只要这次被抓回去,就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再跑出来。他望着不远处一块巨型牌坊,牌坊上泛着青光的“狐”字。他看到了希望,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往牌坊下的一盏小灯跑去。”   “说来也是机缘,那日吴三省去人界做功德,他答应给狐妖族的宝贝侄子带巧克力回来。每次他都很准时,但那日却迟迟未归,吴邪就偷偷从狐府跑了出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去找吴三省,就跑到狐妖边界的牌坊去等。那晚闪着电打着雷,吴邪提着盏灯傻傻地站在那儿,他想回去,却迷失了方向,无奈之下只好在牌坊那儿等族人来找。”   “解雨臣看见的灯光就是吴邪手中提着的青狐尾毛燃起的光芒,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抓住雪白的衣袍,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住。吴邪和解雨臣是同岁的,从小生活在无限宠溺中的天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但他心眼儿忒好,虽然嫌弃脏兮兮的解雨臣,还是一把抱住了他。不一会儿花妖族的族人们全部追到了牌坊下,巨大的青光狐字让他们很畏惧,因为狐妖族是除了妖王之后最厉害的种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心里的贪婪、欲望怎么会被一个狐妖族的小毛孩震住,花妖族人开始蠢蠢欲动,终于,有妖大喊了声:谁能杀死解雨臣,谁就是下任族长!后面……”说及此,胖子手指间的烟蒂烧到了底,他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想而知,他们没有认出这是狐妖族唯一的九尾狐妖,是全狐妖族的宝贝,他们只想赶紧杀了解雨臣夺得族长之位。”   “吴邪从小就没有修行,因为他不喜欢,他喜欢吃、喜欢玩儿,喜欢到处捉弄小妖们。就是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狐妖,在他二百岁的那个雨夜,用自己弱小的身躯紧紧保护着怀里的解雨臣,紧紧地……”   “待狐妖族长赶到时,吴邪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整个狐妖族震怒了,一夜之间,他们灭了当场所有的花妖族人以及留在花妖界的其他上层,但再多的杀戮也挽回不了吴邪的一条性命。”   “吴邪是九尾狐妖,他有九条尾巴,但没有九条命。那些尾巴只是尊贵的象征,他的本体真正的只有两条命,而这其中一条就留给了解雨臣。”   “本来狐妖族长是要杀死解雨臣的,因为他才是罪魁祸首,让吴邪丢掉了性命的保护。但,仅剩一条命的吴邪在清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自己努力保护的那个小孩儿,在看到解雨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所以……”胖子拎起茶壶,往瓷杯中倒了些龙井,看着涓涓而下的茶水,他沉了沉眼目,说道,“你问他和吴邪是什么关系,我只能告诉你——吴邪就是解雨臣的命。”   一场大雨,血洗了花妖族,一只花妖,要了九尾狐一条性命。   齐墨静静看着茶杯沿口沁入内里的一朵青色海棠花,花瓣上挂着一滴水珠,犹如那年桃花眼角处的一滴泪水。   “其实花儿爷也挺不容易的。”胖子回想起过往,不禁叹了口气,“后来狐妖族在吴邪的威逼卖萌之下,给花儿爷坐上了花妖族长之位,但族里那些随时会叛变的妖们,才让他精力交瘁,时不时冒出个谁谁谁的后代来举兵谋反。所以,花儿爷一刻都不得停歇,不断地修行修炼,变得越来越强大。按照他的话来说——只有强大,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再让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花儿爷重情重义,不仅扛着花妖族的责任,还欠着狐妖族的人情。他这人啊……哦不,他这妖啊,脸上戴的面具太多,都要忘记原本的样子了。他啊,活得太累。”胖子圆小的眼睛盯着面前看不出表情的男人,那副表情仿佛是受了重伤,仿佛经历着那些往事的人是他,那是一种真正为解雨臣担忧,为他伤感的表情。   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桌面上那青花围绕的白瓷小杯,看着看着,墨镜后的那双眼睛,竟然渐渐泛起了水,充斥着眼眶,强忍酸痛。   “不过幸好还有咱们的天真无邪小同志,如果齐董想要得到花儿爷冰雕般的心,不妨从天真下手,我觉得这是一条捷径。嘿嘿。”胖子阅人无数,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一目了然。睨了眼一动不动的齐墨,他自顾一笑,伸手把面前的车钥匙又推回到原来的位置,说道,“我王凯旋也是天真和花儿爷的过命之交,怎会如此卑劣乘人之危呢。这礼我就不收了,但作为回报,你得告诉我云彩的事哈,我最在意她,哈哈。”   齐墨抬起眼,看着笑得真诚的胖子,看了会儿,然后说道,“好。” 第二十二章 (上)   黑夜,总能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阴影,笼罩了所有的期望。越是不想忆起,越是清晰可见——   “诶,小哥,我有话想对你说。”吴邪慢慢走到张起灵身边,带着些许扭捏、些许羞涩。   张起灵放下手中的报纸,初晨的阳光映衬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深邃的眼目淡淡看向略窘的某人。   “我……”虽然在说出口之前,吴邪已经练习了一百遍,该怎么说呢?用哪个词语比较好?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平视着脸颊微红的吴邪,那毫无感情的眼睛里透着不耐烦,蓦地站起身,朝大门走去。   “诶诶诶!我还没说完呢?”吴邪一把抓住准备离开的男人,着急的脸上更加通红,他微微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勇气,说道,“小哥,我喜欢你。”   静,没有声音,没有反应,只有一颗狂跳的心,吴邪的心。   “呵。”   一个鄙夷的嘲笑贯穿了狂跳的心,顷刻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倒影。吴邪瞪大眼眸,缓缓抬起头。   “你竟然喜欢男人。”冰冷的话语、嫌弃的语气,“真恶心。”   !!吴邪愣愣地瞪着面前绝情的男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厢情愿,原来在他的眼里我的感情只是恶心。一霎那,周围又充满了那个声音,绝望的声音——快点杀死他!杀死解雨臣!连那个小狐狸一起杀死!!   不……不要再打了……好痛!不要打我们,为什么要打我们?痛……全身都好痛……   不!!!   “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满脸的汗水打湿了睡衣领口,“呼——呼——”   “轰隆隆!”一道响雷震耳欲聋,近在咫尺,仿佛就在头顶炸了开。   吴邪激烈地深呼吸,窗外时明时暗的闪电照亮着漆黑的卧室,窗台沿上那排紫色小花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轰隆隆!”又是响彻寰宇的炸雷声,紧接着是密集的闪电。   伴着雷声和骇人的强光,吴邪的心脏一颤一颤,这雷、这夜,像极了那个血腥的夜晚。无助,冰冷,疼痛、绝望。裹紧身上柔软的羽绒被,他只感觉血液在倒流,那入骨入髓的疼痛侵蚀了全身。   不……好痛,好难过。不要……不要一个人,不要一个人待在黑暗中,待在这电闪雷鸣的绝望之中。   猛地掀开床被,吴邪光着脚跑了出去。   “咚咚咚!”敲着张起灵的房门,里面却没有声响。又急促地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   吴邪握上门把手,一转,发现并未上锁。他赶忙推开躲了进去。   房间很暗,没有开灯。吴邪环顾四周,竟然空无一人,黯了黯眼眸,脚底生凉,有些无措。   原来,你也不在……   “哗哗——”一阵水声。   吴邪蓦地抬起头,顺着声响大步跨过转角,只见那边传来明亮的灯光。   丝毫没有想过里面的场景,吴邪的脑袋都是蒙的,尤其在不顾一切打开浴室门之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张起灵没有入睡,准确地说在接吴邪回来之后,他就沉静不下来。躺在床上,窗外的风雨交加让他更加烦躁不安。他想去隔壁房间看看,看看吴邪会不会害怕。   但,又怕失控。   凌晨两点,转辗反侧。无奈地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从头浇灌到底。   突然,房门被敲响,张起灵怔了一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是吴邪。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张起灵立马关掉蓬头,伸手拿起一旁的浴袍刚想穿上,就见浴室门开了。   因为刚才的噩梦,加上深更半夜的电闪雷鸣,吴邪混乱的脑袋都要炸了,他只想赶紧见到张起灵,无论是被他讨厌也好嫌弃也罢,只想见他。   然而,当吴邪瞪大眼眸盯着全身毫无遮掩的男人时,就彻底呆掉了。   这……这这这是……哪有人半夜沐浴的?哪有人沐浴不锁门的?哪有人……哪有……身材怎么这么好,平日里穿上衣服只觉得高挑挺拔,他他他娘的竟然还有人鱼线?   张起灵视着完全傻掉,一动不动、乌黑眼眸瞪得滚圆的某小狐妖,那副瞠目结舌的可爱模样让他嘴角微微扬起。   吴邪呆呆地看着,蓦地就发现张起灵笑了,虽然只是很细微的一笑,但放在这个场景,此时此刻,简直是要了命了——乌黑的发丝被水浸湿,前额被流海遮掩着,滴下的水珠由脸颊慢慢滑落到胸膛,胸膛前呈现的一大片墨黑色纹身,犹如黑色罂粟花,吸引得不能移目。健硕的腹肌、美妙的人鱼线,再往下……往下……   “砰!”浴室的门突然被重重关上。   张起灵看着颤了颤的门框,嘴角的笑意愈发深浓。   而门外,某只小狐妖算是瘫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把他看光了,什么都看到了,那我是不是要对他……负责?嘁!负什么责,都是男人怕什么,他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不过,身材真好啊,哪像自己的这么瘦了吧唧,皮肤也好好,光洁白嫩嫩的,好想亲手摸一摸。呸呸呸!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摸的,想摸不会摸自己啊……话说那腿可真修长啊,那腹肌是怎么练的,还有那里……那个怎么和自己的不一样……   正当吴邪沉浸在情不自禁的浮想联翩时,张起灵打开门,只见门边某人满脸通红、眼神潋滟   地呆滞在旁,似乎还反应不过来的模样。他淡淡地笑了笑,声音充满磁性地唤道,“吴邪。”   冷不丁听到满脑子都是刚才香艳画面男主角的声音,吴邪只觉得全身都要炸了,他木讷讷地慢慢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如墨般的眼目,那样深邃,仿佛要把自己一点一点地吞噬。   “呵。”吴邪单纯赤/裸的眼神让张起灵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其实他是很无措的,他不知道应该拿小狐狸怎么办。本想着在他爱上之前,尽量地保持一点距离,不要去惹火,而此刻,他又如此诱人地站在这里……应该怎么办才好。   目光中透着无奈,张起灵低垂下头,伸手把湿淋淋的刘海往后撩去,就在视线触及到那双赤裸的脚踝时,脸色沉了沉。   “怎么没穿鞋?”语毕,没有一秒钟的停顿,一把抱起纤细的腰身,双脚离地。   还糅杂在上一个场景无法自拔的某小狐,此刻又被人腾空抱起,虽然他的第一反应是被雄性抱着有失尊严,但第二反应则是被张起灵抱着感觉还不错。   显然,第二反应战胜了所有的原则。   张起灵抱着异常安静的小狐狸,这种安静让他愈加心燥意乱。抱着这纤细轻盈的温暖,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轻轻地把小狐狸放在床沿边,张起灵慢慢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包裹住被寒气侵袭的双脚,皱眉说道,“晚上凉,不穿鞋会生病。”   吴邪呆呆地看着面前尽透温柔的男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全是疼惜。微凉的脚踝被温柔地轻抚,手指触碰到的任何地方都引起莫名阵阵燥热。终于,吴邪撇过头去,再也不敢直视那双眼睛,蓦地抽回双脚,塞进被子中。   见人别扭地钻进被子里,张起灵无奈地笑了笑,几近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走到床的另一边,此刻的他只嫌当初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床。   掀开被褥,往拱起的那侧靠去,轻轻拍了拍被子里的某人,说道,“出来,闷。”   吴邪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也许确实是闷着了,他慢慢露出额头,只探出一双圆溜溜的乌黑眼眸,望着上边的男人。   张起灵好笑地视着可爱模样的小狐狸,修长的手指抚上柔顺的枣栗色发丝,柔声道,“你怎么了?”   吴邪眨巴眨巴眼睛,他知道张起灵是在问三更半夜怎么会跑到他的房间来,还乱闯一通。可……该怎么回答呢?说你在梦里嫌弃我,我生气了,所以跑来把你骂一顿……不对。说打雷闪电好吓人,我害怕了……也不对。说我想你了……额……这个……   就在吴邪眼珠子骨碌打转,密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时,张起灵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阖上双目,本想躲避某狐的视线,却没料到黑暗中全是他诱人的模样。   有点,糟糕了……   PS:后面所有的章节、剧情、结尾都差不多定下了。完结应该还没那么快,不过已经在想下篇文的大纲。。诶,,怎么说呢……我比较感性,等真到完结的那天,我估计会哭得稀里哗啦……哈哈哈! 第二十二章 (下)   有点,糟糕了……   某老闷已经开始欲望难耐,而某小狐却天马行空地想着有的没的,尤其在回想到梦中张起灵看自己的冰冷眼神和那句残忍的话,他一下子就瘪了,刚才身体内引起的所有躁动全部都消褪完全,取而代之的是十分不确定和非常的踌躇。他默默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毛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怎么办……该不该说出口,如果说出来会不会和梦里一样,被他唾弃被他嘲笑。可是不说的话,我应该怎么面对他。我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还是干脆直接说出来?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啊!要疯了!!   就在吴邪极度挣扎的时候,一个身影突如其来地俯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嘴唇上传来柔腻的触感。而几乎是同时,因为思维混乱,出于本能地,还没想到是什么回事,手指就抓了过去。   张起灵抬起头,脸颊上赫然出现三道爪痕,和第一次的一模一样。   爪子还临空杵着,吴邪瞪着惊讶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上边的男人,那脸、那抓痕,他有点慌乱了,尤其在看到某男人慢慢起身,离开自己,独自依上床头的受伤神情,他很慌乱。   “小小小哥,我我我……”吴邪“噌”地爬出来,傻不伶仃地就往张起灵身边靠去,还伸手拽着黑色睡袍领子,着急说道,“我刚才……我刚才抓你不是因为不想……”   诶?诶诶??不想什么?不想你亲我?我为什么要说这个?而且我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对那个偷袭的吻解释,难道不应该是他向我解释吗?更何况我该如何解释啊?难道要我说刚才不是因为讨厌才推开你,而是很想让你亲我吗?   张起灵微微斜视,睨了眼突然卡壳的吴邪,那贼不溜丢的乌黑眼眸,明显心里在打着小九九,还有那张倔强引起的嫣红小嘴,触感真的很柔软。   单纯如吴邪的思路渐渐理清,立马摆正吴小佛爷的姿态,本想来个趁机审问,问问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但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就见某老闷淡淡地叹了口气,受伤的目光还往窗外飘去。   怎么?这还闹别扭了啊!小爷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先摆上谱了?谁允许你撇过脸了?谁允许你望着乌漆麻黑、电闪雷鸣的窗外了?   吴邪气嘟嘟地伸出手,想掰回老闷的脸颊,却不料用力过猛,一下跌倒在他的怀里,手还很不意外地扒拉下了黑色睡袍,一刹那,某老闷赤身裸/体地呈现在小狐狸面前。   “痛痛痛。”吴邪的鼻子撞到了张起灵的锁骨上,疼得眼角差点冒水,他捂着小鼻子,正想咒骂几句,在目光瞥到光洁无暇的肩头时,蓦地瞪大眼眸,倾身俯了上去,“诶诶?不对啊?刚刚在浴室明明……明明这里有一大片黑黢黢的花纹,怎么现在没有了?”边说手还边到处乱摸,“你藏起来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微微仰起的脸庞,靠在胸膛前用那黝黑的眼眸望着自己,那种疑惑可爱的神情、那胡乱抚摸的感觉,又重新引起他的阵阵原始欲/望。强忍着直接压倒他的冲动,张起灵再次阖上眼目,平静说道,“那是苗族的一种纹身,体温升高才会出现。”   “这么神奇?”吴邪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张的强烈隐忍,他现在只对这个神奇的纹身感起兴趣,“所以刚才在浴室因为水温就出现了,那如果你发烧或者烤火也会出现咯?”十分不自觉的手指还很好奇地到处摸着,时不时划过两点让某人内心崩溃。   “背后呢?有吗?给我看看!”傻不拉几的吴邪一把掰过结实的肩膀,往后背探去,接着就惊呼起来,“小哥!小哥!你背上怎么有一条这么长的伤疤,这么长啊,横了整个后背!”   张起灵再也受不了某小狐如此近距离又不让负距离的局势了,伸手轻轻把人从身上拽下来,脸色铁青到一定程度,低沉说道,“生下来就有,不是受伤。”   “生下来就有?那不就是胎记??”吴邪惊讶地简直不敢相信,这么长的疤痕,竟然是胎记吗?那样子就像是被抽了一鞭子,难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孽,投胎的时候被阎王鞭刑了?   好可怜……   收到吴小狐狸投来的同情目光,张起灵发现自己对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胡思乱想的劲儿根本束手无策。闷闷地叹声气,张起灵无奈地穿好皱巴巴的睡袍,低沉说道,“睡吧。”   “不行。”吴邪蓦地揪着张起灵的衣袖,不让他躺下,在成功得到老闷的皱眉之后,他弯起眼眸,笑得天真无邪,“再让我看看那纹身呗,刚在浴室看不清楚,我想仔细看看。”   张起灵此刻的内心是被彻底击溃了,简直是完败地一塌糊涂,视着吴邪撒娇般的美好笑容,他根本无法拒绝。   既然不能拒绝,那就好好享受。   吴邪瞪着慢慢靠近、越来越近的男人,近到能感觉对方温热的鼻息。看进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目,他的呼吸一窒。   “吻我,就给你看。”   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吴邪是懵逼的,在懵逼之后的三秒,他迅速果断地做了一个决定——早就想主动吻他一次了,以往回回都是他强吻我,这次我要让他好看,让他看看小爷我也是只威风赫赫的雄性。   “好。”吴邪大义炳然的掷地有声,瞪着略微惊讶的张起灵,他的内心就更有胜利的喜悦,“我吻你,你把眼睛闭上。”   没想到吴邪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张起灵真的是很诧异,在听到他说后面那句话时,赶紧遵从命令把眼睛闭上了。   吴邪看着张起灵闭上了双眼,虽然刚才义愤填膺的劲儿很过瘾,但到了真枪实弹还是很紧张,心狂跳个不停。   他娘的,不就是亲个嘴吗?还能怂了?绝对不行!我这就亲给你看!   “啵!”一计正宗的打啵声。   吴邪得意洋洋地看着脸色阴沉的老闷,眼眸弯得像月牙,“好了,亲了,给我看。”   “不够。”   “什么不够?”吴邪瞪着想赖账的某男人,咬牙切齿说道,“不准说话不算数,你说亲了就……唔……”   还没唠叨完的话全数塞回了喉咙里,张起灵迅捷地一把扣住吴邪的后脑勺,一个冲劲就狠狠地吻了上去,有了在车内舌吻的经验,很快他就找到小狐狸的弱点,按部就班地完全攻陷。   “唔……”吴邪被突如其来毫无保留地侵占,贝齿间纠缠在一起的粘稠丝滑让他脑袋一片空白,那柔软的触感就像甜腻腻的蜂蜜,甜遍了全身。不由自主地、情不自禁地,他开始放下点点防备,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头,渐渐回应着张起灵的吻。   第一次、突然的、曾经妄想过无数次的回应,竟然真的出现了。张起灵蓦地睁开眼睛,眼睛里全是吴邪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沉浸在亲吻中的脸,那么可爱,那么认真。双手不由环抱住这纤细腰身,渐渐用劲,紧紧抱住,不让这美好有一点流逝。   然而——   “咳……”从来没有主动深吻经验的吴小狐狸,被口中的水渍呛了个正着,“咳咳!”无力地推开身上的男人,嘴角还挂着一丝透明液体。   张起灵皱眉,虽然美好感觉还来不及细细品尝,但所谓来日方长,只要他迈出这第一步,那后面的事,总会水到渠来,不着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温柔地拍着可爱之人的后背,张起灵此刻的心满足得都要爆了!   “咳咳咳!”吴邪被呛了个够,眼角都溢出了水,他难受地睁开眼睛,随意一瞥,就直接瞪大眼眸,连咳嗽都忘了,惊呼道,“小哥,小哥,纹身出现了!”   张起灵低头望着完整呈现的麒麟纹身,用他很多年以后的话来说,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PS:有小天使要我交出企鹅号,我乖乖交出99807486,想找我聊天的赶紧不大意地来吧~我等你哦~ 第二十三章 (上)   “嚓——”一道闪电照亮了巷子里的身影。   解雨臣靠坐在墙角边,低垂的黑色发丝遮掩了憔悴的脸庞,粉色海棠华服脏乱不堪。   这些日子,为了处理族内叛乱者,法力被消耗殆尽,待终结之际,竟然动用最后一点力气,开了传送门,来到这里。这里……为什么会来这里?回到这条阴暗狭窄的巷子,回到这个第一次与他相遇的地方。   解雨臣缓缓抬起头,靠在坚硬冰冷的墙壁,望着乌云密布的可怖天空,没有一点亮光,只有无限的黑暗。   “哎。”淡淡叹口气,解雨臣阖上眼眸。有些累了,有些倦了,有些想念那碗香糯的米粥,有些想念那个为自己挑着葱花的……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解雨臣的念想,他蓦地侧过脸,只见一个窈窕身姿出现在巷道间。   不是他。   解雨臣黯了黯眸子,嘴角微微勾起,无奈摇头苦笑。   这是怎么了?竟然期待是他吗?   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艰难站起身,光是支撑着站立就让解雨臣体力透支。听闻愈来愈近的声响,他不想再和任何人四目相对了,他必须离开这里。   但,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远处的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逐渐靠近——   “我叫你们别跟着我!我12点之前会回去的!”霍秀秀装扮精致,一看就是和人有约着急赴会,而身后跟着三名黑衣保镖,寸步不离。   “三小姐,老板一定要我们陪着您,我们要是回去,会被开除的。”   霍秀秀也是气极了,她停住脚步,生气说道,“你以为霍姐姐能开除你们,我就不能吗?我就和闺蜜吃个饭而已,地点霍姐姐都知道的,你们就别跟着我了,行不行?”   听到如是一说,黑衣保镖互相看了看,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行。”   “啊!你们怎么这么烦人!”霍秀秀实在是没有办法,赶也赶不走打也不可能打得过,但和好朋友吃饭带保镖算怎么回事,“哼!算了算了,你们跟就跟吧,但是要离我十米远,不能让我朋友看见。”   “好!”   看着立马往后退去的三个高大保镖,霍秀秀满意地弯起眼眸笑了笑,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哒哒哒!”红色高跟鞋在黑暗中显得更加艳丽,就像主人的容颜,娇嗔可爱。   解雨臣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刚才的起身牵扯到了伤口,殷红的鲜血正渐渐渗透出来,在粉色华服上绽开了一朵美丽的海棠花。   “噗——”解雨臣捂住嘴角,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缓缓流下,滴落在潮湿冰冷的地面,视线开始模糊,眼前一片黑暗,终于支持不住,沿着墙壁倒了下去。   “咦?那是什么?好像是一个人。”霍秀秀刚想走上前去,就被保镖拦住。   “三小姐,小心。”三人迅速跃到那席华服前,其中一人探了探鼻息,说道,“活着。”   霍秀秀站在后面,看着保镖把解雨臣慢慢翻过来,乌黑长发下露出那张绝世苍白的脸,嘴角处的鲜血历历在目。她瞪大眼眸,视着这个晕厥的男人,呆愣了许久。   “可能是帮派厮杀,我们最好别管。”保镖说着,准备把人又重新放回地上。   “等等!”一直惊愣的霍秀秀突然出了言,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带他回去。”   “啊?”这回是保镖愣了,他们齐刷刷地盯着一向不参与任何事的霍秀秀,霍家最单纯的小女儿,怎么今天会救一个陌生受伤的男人,“三小姐,你们认识?”   “嗯……我们认识。”霍秀秀心虚地将目光瞥到一边,为了让人信服,补充道,“他是我的朋友,看样子是生病了,把他带到我的住处。”   保镖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我我叫你们把他带到我的公寓去!赶紧立刻马上!我要叫医生来治他。”见人生疑,霍秀秀急了,她一跺脚,把手里的包包甩了甩,大声说道,“他要是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额!好好好。”看到真正发怒的霍秀秀,保镖们还是畏惧的,他们可不想惹她不高兴,万一被老板知道,丢了饭碗都是小事,可别把命也给丢了。   私人公寓   霍秀秀送走霍家医生已经是凌晨四点,不知不觉过了一个通宵,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床上已经处理完所有伤口的男人,嘴角不禁弯起,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   突然,“铃铃铃!”一阵清脆响亮的铃声从床边传来,霍秀秀怔了一下,而后想到应该是他的手机。她赶紧顺着声音翻开华服上衣内的口袋,一只粉红色的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奈何。   奈何?好奇怪的称呼。   霍秀秀瞪着不停闪烁的屏幕,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如果是他的家人或者朋友,那应该把他现在的情况和他们说,但如果是他的女朋友或者……霍秀秀水灵的眼眸黯了黯,手指轻轻放在关机键上,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按上关机键,为什么会接这个男人到自己的住处,为什么总是忍不住看看那张脸,只是这一切当自己发觉时,都已经全部做了。   麒麟集团   “Shit!”齐墨狠狠把手机摔进柔软的沙发内,刚才习惯性地给解雨臣打电话,没想到竟然接通了,那一刻他的心都差点惊停了。但接下来就是无比愤怒,手机没人接,更可恶地是直接关了机。   靠!你以为不接我电话我就找不到你吗!你以为来到人界不和联系我就没办法吗?好!解雨臣!这次我要是抓到你,我就永远不让你离开!   冷静地拿起手机,齐墨端了端黑色墨镜,墨镜后是一双如鹰般的阴戾眼睛,“喂,程明,我要定位一个手机号码,给你一小时。”   私人公寓   霍秀秀叫佣人送来丰盛的早餐,两人份,摆满了客厅的餐桌。走进浴室,认真清洗一夜未眠的脸庞,上好精致淡雅的妆容,看着镜子里的倒影,霍秀秀满意地笑了笑。   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床上的人还在沉睡。霍秀秀走到床头边,看着那张睡颜,清亮的眼眸不禁弯了弯。   昨晚,医生说这些伤口不是太严重,只是流血过多,需要静养,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醒来。伸手,葱段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乌黑长发,那么柔软,那么惹人靠近,霍秀秀情不自地有些痴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一个男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年龄,只是看了,便深深地爱了。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一见钟情。   密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在恍惚几秒定格在视线范围内的那个女人时,蹙起眉头。   见人清醒过来,那双完美的桃花眼正看着自己,霍秀秀的心狂跳不已,脸颊一片嫣红,她垂了垂眼帘,声音柔弱,“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一个不认识的凡人,一个陌生的地方。解雨臣清清冷冷的眼目看着照进房内的阳光,就这样洋洋洒洒,给人温暖。   想起来了,昨夜匆匆忙忙赶到人界,在巷子全身无力、昏倒在地。现在躺在这里,身上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虽然还剩一成法力,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平静的目光移到床边的这个女人脸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让他想起了吴邪,也是这么单纯、干净。   没有得到回答,霍秀秀有些担心,她刚想伸手去探一下解雨臣的额头,就听见大门被猛然敲响,敲门的声音可谓是震耳欲聋。她紧张地站起身,第一反应来人是霍玲姐,难道那些保镖这么快就把自己出卖了?但又转念一想,如果是霍玲应该不会做出如此没有礼貌的行为。那不是她,还会是谁?   敲门声还在不断持续,解雨臣看了眼有点惊慌失措的霍秀秀,慢慢支起身子,掀开床被,双脚点地。   “你……你怎么下来了?”见解雨臣直接踩在地板上,霍秀秀赶紧拽着他的胳膊,关切说道,“你别起来了,我去开门。”   解雨臣动了动脚踝,发现仅剩的体力还能维持走路,也不推开霍秀秀的搀扶,因为他怕下一步就会摔在地上。赤脚点在冰冷的地板,两人缓慢走出卧室。   猛烈的敲门声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开锁的声音。解雨臣静静看着厚重的大门,心里立刻明白来人是谁。   “飒——”一阵过堂风微微吹拂了乌黑的长发,解雨臣看到出现在门内的那个男人时,桃花眼角敛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接着就听到那人说——   “花儿爷,我来接你回家。”   PS:首先我想说,给大家一种卡肉的错觉真是抱歉。小哥那句“自作孽,不可活”是他对自己说的,就是撩了小狐狸却又吃不到。关于什么时候有肉,情到浓时自有肉。毕竟我们不是为了看肉而看文,我们只是想看瓶邪、黑花好好的,一直好到白首…   另:我想问问原著党,吴邪的住处是叫“吴三居”还是“吴山居”?我书不在身边,查了百度没有明确答案,所以问问亲爱的小天使们。。。。 第二十三章 (下)   “花儿爷,我来接你回家。”   解雨臣没有说话,只是伫立在那儿,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答。   “你……你是谁啊?”霍秀秀这才反应过来,瞪着撬门而入的陌生男人,心里有点慌怵,但在察觉他竟然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时,所有的惧怕都消散不见,剩下的全是愤怒,“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霍家私人公寓,你这样不怕我告诉大姐,要你的命吗?!”   “呵。”齐墨冷笑出声,灼灼的目光从解雨臣的脸上转移到被挽着的手臂,旁边的那个女人还在叫嚣,真是不知好歹。蓦地,他大步跨进客厅,一把拆开两人亲密的姿态,抓着单薄的肩膀,环住纤细的腰身。一个趔趄,终于把人抱在怀中。   齐墨速度很快,霍秀秀根本来不及反抗,只能眼睁睁地被他分了开,她瞪着细眉大眼,怒叱道,“你当心点,他还受着伤呢!”   受伤!他受了伤!   齐墨心中一惊,方才因为气愤而迫不及待,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脸色如此苍白,安静地被抱住没有挣扎显然不是他的性格,难道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慌慌张张地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身上厚厚的绷带瞬间让齐墨内心崩溃——他这么爱的一个人,到头来,自己只能弱小地袖手旁观、束手无策,连伤都不能替他挡,罪都不能替他受。   解雨臣平静地站在齐墨身边,他的所有慌乱、疼惜、自责都看在眼里,流入身体,化成一朵朵花儿,绽放在心底。   心,空无一物的心,竟然开始有点不一样了。   齐墨从来没有如此无措内疚过,内疚自己的渺小、无能,保护不了最爱的人,让他独自一人承担。该死!为什么会这样!我应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我和他一起承担!   打横抱起怀中轻盈的身躯,齐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带着他最珍惜的人,远离所有伤害和悲怆,永远和他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要再分开。   “你!你到底是谁!”见人要走,霍秀秀更加莫名其妙了,就算他们认识,至少也应该打声招呼吧,就这样把人抱走,就这么走了……至少名字说一下啊。   齐墨停住脚步,回过头,望着霍秀秀眼眸里噙满了泪花,和那显露无疑的爱恋,他敛起眉眼,怔怔说道,“我是他男人。”   高级公寓   订的外卖不久就送到,齐墨打开两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恒记”的包装袋被丢进垃圾桶。他满意地看着没有一点葱花的米粥,细细搅拌,不让它们太烫。   解雨臣静静地依靠在沙发内,侧着苍白的脸庞,淡淡看向灯光下的那个男人,还是那副神情,还是那副墨镜,也不知……墨镜下的那双眼睛,是什么样子。   “好了,花儿爷。”齐墨舀了勺放入口中,适宜的温度衬托出更加的柔软香糯,他赶紧端到解雨臣面前,温柔说道,“吃吧,吃饱去休息。”   解雨臣淡淡的眼眸瞥了眼粉白的虾仁粥,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微轻启,“齐墨。”   这是解雨臣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齐墨一个愣神,差点打翻手里的米粥,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清清冷冷的花儿,声音带着颤抖地说道,“我在。”   “别对我这么好。”   原来是说这句话,齐墨内心的激动一下熄灭。   “我是妖,你是人。”解雨臣撇过脸,望着窗外的阳光正好,黯下眼眸,说道,“我们不可能。”   “什……什么不可能!”齐墨急了,放下手里的碗,也不管会不会被打,一把搂住解雨臣的肩膀,靠上自己的胸膛,正言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就算你我有别,但那又如何,你看吴邪三叔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还结了婚,有了孩子。”   解雨臣被轻柔抱着,依偎在那宽厚的胸前,耳边传来剧烈的心跳,强有力的心跳,“我和他不同,他能为了陈文锦放弃妖界的一切,而我……不能。”   “我明白,你有你的族人、责任,你不能放弃他们。”齐墨缓缓放开怀中的花儿,坐到他的身边,方才的激动渐渐化为镇定,视着那双不再毫无感情的桃花眼,他觉得一切都值了,无论以后如何,无论会有何种报应,就算是要自己的性命,他也愿意双手奉上,“花儿爷,有没有能让我成为妖的方法。”   什……没料到他会说这句话,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连人的身份都不要,解雨臣怔怔看着齐墨一本正经的神情,这句直击心脏的话、这个纠缠不清的男人,正在一点一点地打破冰封已久的心。   没有得到回答,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齐墨有些莫名,他皱皱眉头,恢复了往常的不正经,说道,“难道是让你咬一口,或者让我来一发?”   处在剪不断理还乱的解雨臣,忽然被如此调戏,刚才才滋生出来的情绪全部硝烟殆尽,他阴沉下脸,薄唇一抿,手肘一抬,就见某人夸张地捂着腹部,呲牙咧嘴。   齐墨浮夸的演技当了真,还顺势朝身边的男人靠了去,当然他不会真靠上去,他怕触碰到解雨臣的伤口,他怕他疼。   桀骜不驯的花儿终究会凋零,凋零的花儿会乘风飞逝,而你,就是我的风。   “铃铃铃。”手机响起。   解雨臣听到熟悉的铃声,顺着声音朝搭在沙发上的华服看去。   齐墨拿出粉红手机,说道,“叫人从霍家拿回来的。”没有看上面的来电显示,他不想知道是谁,他只希望不要再有任何人、任何事来伤害他最爱的人。   解雨臣接过手机,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脸色阴沉至极,“喂,三爷。”   电话那头没有往日吴三省的声音,只是传来一个急促的呼喊,“花儿爷,大事不好了。三爷……三爷他被抓了。”   “什么?”解雨臣不可置信地惊讶,三爷被抓,谁能抓吴三省?   “潘子,三爷被谁抓了?”   “是天上的。” 第二十四章 (上)   这些天吴邪过得美滋滋,成日和张起灵腻歪在一起,心里的甜蜜就要满溢出来。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不见面时脑中全是他,见了面全身心都是他。   “嘿嘿。”吴邪蜷在被窝中,傻傻地笑着。   初晨的阳光照映在窗外那排紫色小花,如此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乌黑的眼眸弯成美丽的月牙,可爱的小狐狸笑得浸透幸福——看来他对我也是有情的吧,如果我向他表白,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哦?   “嘿嘿嘿。”自己被自己萌化的吴小狐妖,羞涩得脸颊一片嫣红。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叩叩叩!”   诶?小哥今早去公司了,这是谁在敲门?   “吴邪少爷,是我啊王叔。”   吴邪一个激灵,赶紧跳下床,边穿衣服边说,“等等哈,我马上开门。”蹦跶到房门边,打开。   管家王叔瞧见呆萌的吴邪,和蔼和亲地说道,“厅堂有你的电话。”   “我的电话?”吴邪瞪大眼眸,指指自己,“谁会找我啊?”   “是齐墨。”王叔说着带吴邪下楼,“老爷不在家,他有事找你,所以就打了家里的座机。”   “哦哦,这样啊。”吴邪绕绕头发,也难怪他们都有手机,就自己没有,看来等会儿小哥回来,要向他拿部手机来玩玩儿。   不过,齐墨找我作甚?   接过电话,吴邪“喂”了声,就听见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吴邪。”   “小花?”吴邪抓着听筒,高兴得不得了,“小花你回来了,族里的事已经搞定了?有没有受伤?你现在在哪儿啊?”   电话那边顿了一会儿,而后说道,“吴邪,你在张家别乱跑,一会儿我来找你。”   “啊?找我?”吴邪听着解雨臣略带低沉的声线,不禁皱眉,这不像他的语气,过于坚硬过于认真,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花,你是不是和那个戴眼镜的在一起。”意料到事态可能严重,吴邪也收敛起欢快,疑惑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吴邪。”   “别瞒着我,小花。”解雨臣越是回避,吴邪就越笃定肯定有事发生,“否则我现在就离开。”   “吴邪,别闹。”   “那你就告诉我。”吴邪提高了些许音量,他不喜欢被人瞒在鼓里,他希望任何事都能和大家一起承担,而不是永远被保护着,“你了解我的,小花。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走。”   吴邪是认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以往在狐妖族,大大小小的事从来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且都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才被告知,他不想被这样对待,被保护得体无完肤。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叹,接着就听到了一句晴天霹雳——   “吴邪,你三叔被天庭抓了,我现在要带你回妖界。”   三叔……被天庭……抓了……   “吴邪?你有在听吗?”   没想到一向果断精明的三叔会被天上发现,更没想过他会被抓,被抓……那岂不是会和祖爷爷一样,关进天牢,永生永世不得出来。   “小……小花,三叔他为何会被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救他?”   “吴邪,你先冷静。事情是这样的,昨日陈文锦诞下婴孩,妖和人的婴孩出世,必会被天庭察觉,原本你三叔是计划孩儿诞生之际便用法术掩盖他的气息,但没料到,孩儿生产时出了点状况进了手术室,三爷不能立刻施法,这才被天庭发现。”   “那……那……”吴邪混乱地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不要再有狐妖族人被关进永无天日的死牢。   “吴邪,你别着急。三爷的孩子没有大碍,现在和陈文锦在一起,母子平安。你祖奶奶、父上母上正在天庭为三爷求情,二爷叫我把你带回妖界,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三叔被抓,天庭求情,天牢……回妖界。   吴邪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一切来得太突然。   “吴邪,如果哪一天我被上面抓了,记得替我照顾好你文锦姨。”   不……三叔……您不能有事,不能被关到天牢,您还要和文锦姨、和您的孩儿在一起,永生永世在一起。   吴邪凌乱的脚步在客厅内徘徊几步,蓦地停住。   回妖界……一会儿小花就要带我回妖界,那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以后都不能来人界,那小哥怎么办?见不到小哥我该怎么办?   不行,我还没有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我还没有对他说“我喜欢你”,不能就这样回去,必须……必须亲口告诉他。   王叔从来没有见过吴邪如此惨白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刚想询问要不要打电话给老爷,就见人猛地向大门跑去,他愣了下,便感觉大事不妙,喊道,“吴邪少爷!你去哪里?”人已经跑远,王叔立刻拿出通话器,急促说道,“警卫,拦住吴少爷。”   吴邪拼命地奔跑,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张起灵面前,他要对他说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眼看就要跑到大门,却见一排警卫挡住了去路。他停下脚步,弯下腰“呼呼”喘气。   “吴少爷,您不能独自离开。”   吴邪气喘吁吁地瞪着面无表情的警卫,失去法力连疾跑都会体力不支,真是该死!   警卫拿着通话器向管家报告,“嗯”了几声后,便走过来,询问,“请问您要去哪里?”   吴邪没好气地瞪了眼,说道,“去找张起灵。”   警卫又连忙对着通话器,点点头之后,关掉通话器,说道,“吴少爷,老爷现在在公司,王叔已经派了一部车送您去,您稍等,车已经从车库驶出。”   “哼!”闷闷地哼了声,吴邪抬起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向自己靠近。待车停止,警卫赶忙打开车门,吴邪虽然憋屈,但也别无选择,谁叫自己不认识路呢。   厚重的大门缓缓向两侧移动,黑色轿车载着吴邪慢慢行驶。   警卫又重新回到各自的岗位,有条不紊地巡视着,突然——   “砰!”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响入天彻。   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狠狠撞向了黑色轿车,那辆吴邪坐的车。   警卫见此状况,赶紧跑出大门,朝轿车狂奔,但还未到达,就见面包车内下来五、六个彪壮大汉,他们打开了轿车的门,掳着昏迷的人,上了另一辆面包车,扬尘而去。   望着已经消失的面包车,惊愣的警卫这才反应过来,他颤巍巍地拿出通话器,说道,“王……王叔,吴少爷被绑架了。” 第二十四章 (下)   张起灵赶回张家别墅时,距吴邪被绑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他端坐在大厅中央的红木椅上,身边站着懊悔着急的老管家。   “今……今早齐墨打电话找吴邪少爷,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接完电话吴邪少爷就说要去找您,然后我就派了车送他。结果刚出大门没多久,就被一辆无牌面包车撞了,警卫看见车上下来五六个人,把吴邪少爷给带走了。”王叔战战兢兢地看着面若冰霜的张起灵,那眼透着前所未有的阴戾,“我真不该让他一个人出去,如果当时先给老爷打电话就好了,这下……这可怎么办才好…”   “哑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抬起眼,极度冰寒的目光扫过急匆匆赶来的齐墨和他旁边的解雨臣,蓦地站起身,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速度之快,根本不让人有条件反射。   “你干什么!”解雨臣也是愣了一下,十分惊叹这身手,恐怕放在妖界都是数一数二,他越过齐墨挡在两人中间,怔怔对上张起灵。   齐墨冷不丁被揍了一拳,他从来都没有被张起灵打过,就算是在特种部队,他也从来不会和自己动手。   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齐墨看着此刻的张起灵,那副无法形容的神情,就像一个修罗,嗜血修罗。   “你和吴邪说了什么?”   冰冷的声音让人为之一震,齐墨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那通电话,难道吴邪被人绑架,和这个有关?   “是我打电话给吴邪,告诉他吴三省被天庭抓了,我要带他回妖界。”在齐墨接到管家王叔的电话,被告知吴邪遭人绑架时,解雨臣都要疯了,情绪崩溃得直接动用最后一成法力,幸好被齐墨及时打晕,强行给带到张家。   “啪!”张起灵重重一掌,打在厚实的红木茶桌,茶桌上瞬间裂开几道细纹,从手掌处慢慢延伸。   见人已经失控,齐墨一把拉过挡在自己前面的解雨臣,咂了咂微肿的嘴角,冷静说道,“哑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吴邪。”   一旁的王叔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吓愣了,他没想到张起灵会出手打齐墨,他们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会……   张起灵低垂着头,发丝遮挡了他的双眼。   “要先理理头绪,找出是谁绑架的。”其实吴邪被绑这事,齐墨直觉不妙,按理说吴邪和张起灵出去的时间这么少,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吴邪的存在,如果是针对麒麟,又怎么会绑架吴邪,要也是直接找我和哑巴。而且退一万步来讲,他们要真是想拿吴邪来要挟麒麟,那也应该打电话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   “花儿爷,抓吴邪的会不会是你们那边的?”   “不会,妖界没人敢惹狐妖族。”解雨臣阴沉着脸,他的担忧恐慌不会比张起灵少。吴邪现在就是凡人,没有法力护体,万一绑架他的人心存歹念,万一他受了伤……   还说什么只要变得很强,就能保护他不受伤害,都是妄想!都是枉然!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自己的弱小、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让吴邪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危险,甚至失去性命。就像八百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血腥、残忍的绝望之夜。   不!不能再让那幕重演!不要再让他受到伤害!吴邪!!   “花儿爷?花儿爷?”察觉到解雨臣有点不对劲,齐墨赶忙一把抓住纤细的肩膀,大声说道,“花儿!别失去理智,吴邪还等着我们啊!”   对啊……吴邪还等着我们去救他啊,他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只要能让他平安回来,我愿意把性命还给他,我愿意为他去死……   “花儿?花儿?”看着此刻解雨臣的眼神,齐墨的心都要碎了。   “沙沙——”   厅堂内的几株绿植发出异常声响,就像在交头接耳、细语摩挲,齐墨瞪着口中念着什么的解雨臣,再看向不寻常的植物,立刻,他就明白——解雨臣在动用法力。   “不,花儿。”齐墨用力把人拥入怀中,不让他再念出术语,“别再用法术了,你才受了重伤,站都站不稳。找吴邪的事就交给我,我已经和联系了警/局,他们很快就会查出车子的最后位置。别急,马上就会有消息的。”   解雨臣仰起头,乌黑的长发衬托着更加苍白的脸庞,清冷的眸子视着那墨镜后的眼睛,他摇了摇头,用几近平静的语气,说道,“齐墨,吴邪等不了那么久,我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他就是我的命。”   “是是,他是你的命。”齐墨一把拥住怀里的人儿,狠狠埋在他的颈项间,抱着的双臂微微颤抖,“可你是我的命啊!”   花儿,如何才能让你为自己而活,如何才能让你真正开心地活着。花儿,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你不仅仅属于花妖族,你还属于我,属于我这天地间最爱你的人。   突然,张起灵“唰”地转身,风一样的速度从厅堂内侧走出,手里多了一把黑金古刀。   “哑……哑巴?”蓦地见人置出多年未见的兵器,那刀是张起灵的终极武器,刀下亡魂数不胜数。   张起灵手握黑金,目光阴戾,冰冷的薄唇吐出两个字,“霍家。”   霍家?齐墨猛然想起,见过吴邪的除了公司那几个,就是霍玲。那次带吴邪出去玩,就是为了碰到霍玲才选择游乐场,而且那女人钟情哑巴不是一两天的事,所以……   “他吗的!竟敢惹到我们头上!”提到霍家,想到还有那个霍秀秀,齐墨就愈加愤怒,“我这就去灭了她!”   张起灵走到大门边,皎洁的月光披洒在身,泛着一层淡淡的微光,侧过脸,冰冷的瞳孔中全是阴狠,“位置。”   “应该在霍家老宅,等我问下霍家的眼线。”齐墨掏出手机,急忙发了个简讯,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没在。   霍玲不在霍家,那会在哪里?难道……是在绑架吴邪的地方?!警/局那边也有了消息,面包车驶出了监控范围,最后的位置在城郊边界,再往南就是荒郊野岭、废墟一片。   局势一下子又回归到了原点,该怎么办?   突然,“铃铃铃!”   解雨臣拿出上衣口袋的粉红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陌生号码,当他不耐烦地准备掐断时,齐墨握住他的手指,对他使了个眼色,开放外音,接通电话。   “喂?”手机内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带着小心翼翼和温柔。   听到这个声音,解雨臣皱皱眉头,是昨晚救自己的那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   “你是?”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嘻嘻。”   解雨臣瞥了眼身边牢牢盯着的墨镜男,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抱歉哈,我私自存了你的号码。”电话那头停了停,仿佛在做什么重大决定,“那个……今早你离开得匆忙,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霍秀秀,你呢?”   霍秀秀!霍家的三小姐,最小的那个女儿!   齐墨立刻两眼放光,赶紧对解雨臣用口型说道,“问她大姐在哪里。”   “那个我想问你一件事。”   “啊?什么事?”   “你知道你大姐现在在哪里吗?”说完,解雨臣怕她起疑,赶紧补了一句,“麒麟集团想找她谈笔生意。”   “麒麟?是张起灵吗?”   解雨臣望了眼已经走出大门的男人,瞬间他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咬咬牙,切齿说道,“恩。”   “那太好了,大姐肯定会很高兴。嘻嘻。”电话那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我大姐现在在8号仓库,她今早和我说要去那里清点货物。”   “好,我知道了,谢谢。”   “诶?等等嘛,你……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解雨臣瞥了眼脸色难看的齐墨,淡淡说道,“解语花。”   PS:【提醒】下章虐身,请虐点低的自行跳过。   【艾玛】我就轻微虐一下下,剧情需要啊各位小天使们。虐了他们就在一起了你们反应这么强烈我都有点卡文了。最后说一句:咱是亲妈←不准质疑 第二十五章 (上)   皎洁无暇的一轮明月摇挂当空,微弱的月光却也渗透不了浓厚的云层。霍家8号仓库位于郊区,离市里有50公里,是即将淘汰的货库。地理偏远,荒郊野外。   “唰——”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泼在角落里昏迷人的脸上。   吴邪躺在水泥地上,地的冰冷蔓延了全身,微微睁开眼睛,额头传来的钝痛和满脸的水渍让他瞬间清醒,模糊的视线定格在眼前的一双黑色高跟鞋。   “起来!起来!”一只粗糙的大手抓着吴邪的衣领,把人拽起,推靠在墙上,而后转过身,语气献媚,说道,“老板,他醒了。”   吴邪坐靠在墙角,双手被绑在身后,头部传来阵阵疼痛,也许是昏迷了太长时间,身上已经有了麻木感。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他们是谁?为什么绑着我?头好痛……小哥?小哥,你在哪儿?   微微仰起头,白炽的灯光让吴邪眯起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高挑女人,那张冷冰冰的脸有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啪!”一计巴掌重重打在脸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看什么看!老板也是你能看的?”凶狠的男人举起手,还想再扇一次。   霍玲抬抬眼,殷红如血的双唇轻轻吐出一句话,“打坏了,二少爷会生气。”   “是是是。”男人赶忙点头哈腰地退到一边。   霍玲走到吴邪面前,高跟鞋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她慢慢弯下腰,伸手一把钳住沾血的下颚,强迫对上那双让人憎恨的乌黑眼眸。   吴邪毫无畏惧地直直回视,虽然现在的情形很清楚,自己毫无法力,还被绑着双手,但身为狐妖族的九尾妖狐,就算再危难、再落魄,也不能畏惧、不能退缩,高贵的九尾狐,不是这些蝼蚁所能践踏的。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啊。”霍玲敛起眼角,嫣红的嘴唇仿佛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要把人撕碎吞下,“不知道把它们挖出来,张起灵还会不会喜欢你这个贱人。”   张起灵?她竟然提到小哥?那她是……   记起来了,她是那天在游乐场遇见的女人,那个嚣张跋扈、爱慕小哥的女人,她现在把我绑起了,难道是为了威胁小哥吗?   “呵。”   意外地看到吴邪在这种情况下竟然笑出了声,霍玲阴沉下脸,冰冷说道,“笑什么?”   吴邪瞥了眼充满嫉妒、可悲又可怜的女人,摇摇头,叹声气,“我在笑你傻咯,就算你绑了我,小哥也不可能喜欢你。”   霍玲怔了一下,掐着下巴的指甲就要陷进肉里,她紧抿唇角,用最阴狠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要挟张起灵才抓你的吗?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告诉你,我抓你,只是为了让你消失,我的目的就是——杀你。”   吴邪瞪着这个名叫霍玲的凡人,这比魔鬼还要蛇蝎心肠的女人。原来祖奶奶说的话都是真的,人啊,比鬼还可怕。   “不过呢,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在死之前,我还要让你生不如死。哈哈!”霍玲大笑着站起身,那双美丽的眼睛就像最恶毒的毒蛇。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出现在她身边。   “大姐。”   “冉义,你来了。”霍玲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白皙手指沾染上的鲜红血渍,而后丢弃在地上,“人在这儿,记得玩完之后,处理干净。”   说完,霍玲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诺大的仓库一时间只剩下这个男人,吴邪仰着头,想起这人也在海底餐厅遇见过,脑中瞬时闪过一个名字一霍冉义。   毕恭毕敬地目送霍玲离开,生锈的仓库大门被紧紧关上。霍冉义转过身,看着墙角处的人儿,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个充满淫味的笑容。他单膝下蹲,伸出手想抚上白皙脸颊,却被人撇了开。   “吴邪。”霍冉义声线沙哑,带着显而易见的情欲,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眼睛中透着兴奋,“第一眼见到你,那么美丽,就像初晨里沾满露水的白色蔷薇。当时真想直接把你压在身下,狠狠干你,干到你梨花带雨,向我求饶。”   恶心的一段话说得吴邪只想吐,强忍犯呕瞪着智障般的变态,鄙夷说道,“傻X,小爷也是你能想的。”   “啊?哈哈!”霍冉义愣了下,而后大笑几声。没想到吴邪还能有骂人的力气,难道现在他不应该哭着求自己放过他吗?真是有趣的人,看来今晚有的玩了。   霍冉义满意地站起身,从旁边拖出一张破旧的 桌子,桌子上有很多东西,看样子是他事先准备好的。拿起一根细针,霍冉义笑着走到吴邪面前,说道,“吴邪,你知道SM吗?”   吴邪瞥了眼泛着银光的针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雾草!他妈的还真是一个变态啊。   “要杀就杀,用刑算什么男人。”   “用刑?哈哈!”霍冉义再次笑得猥琐,锋利的针尖放到吴邪脸上比划,笑着说道,“我就喜欢你的单纯,一会儿你也要好好享受我的刑具哦。”   瞪着回到桌边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的变态,吴邪回想着当初来凡间时,他问吴二白万一在人界遇到变态怎么办。这下可好,真的遇到一个变态了。   侧过脸,望着一扇小破窗户外的明月,吴邪单一的大脑竟然开始思绪游离:哎,也不知道小哥发现自己丢了没?他有没有担心我,有没有来找我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就想表个白而已,为什么会落得如此惨像?   吴小佛爷,您这个时候游神,真的好吗??   “啪!”一条细长的鞭子打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扬起不少灰尘。霍冉义抓起吴邪的领口,一把推倒桌子前,按坐在椅子上。   痛痛痛!刚才一推,腰被桌子沿撞得不轻,吴邪吃痛地眯起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迫坐下。   霍冉义拿过一条绳子,在吴邪身上绕了几圈,把人牢牢绑在椅子上,看着挣扎不能动弹的人儿,愉悦地轻呼起来,“吴邪,你知道吗,我等这天等得都快死了。现在,我们开始。”   开始?开始打我吗?开始你奶奶个腿!   “啪!”细长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扇到吴邪胸前,白色衬衫瞬间破裂,露出一道血痕。   “唔!”痛!   深深的血痕渐渐渗出点点血珠,血珠很小很细,没有很多,却很密集。   “啊?怎么样?感觉好吗?”霍冉义置起鞭子,舔了舔上面的血溃,一脸兴奋不已,接着扬起长鞭,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啪!”   白色衣服渗出更多血痕,大腿和膝盖也伤痕累累,疼痛甚至还来不及传到神经,就被下一鞭所代替。   似乎是打累了,霍冉义揉了揉手腕,丟掉鞭子走了过去。伸手抬起低垂的下巴,被汗水浸湿的枣栗色流海贴在苍白的脸上,左侧脸颊处有道血痕。   “糟糕,打到脸了,这么美丽的娃娃要是留下疤,那就真是太可惜了。哈哈!”   吴邪目光恍惚,全身上下都是火辣辣地疼,大口喘着粗气,视线模糊好不容易聚焦起来,就见那蓬鼓的裤头。   妈……妈的!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吴邪咬牙切齿,一脚踢向那坚硬的下体。   “唔!”猛地被踢,巨大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霍冉义艰难地往后退两步,捂着裆部俯下身。   “呵。”瞪着疼痛难忍的恶心变态,吴邪轻蔑地笑出声,虽然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作为高贵的九尾狐,就算死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他娘的,竟然还想上我,这次恐怕一辈子都不是男人了吧,嘿嘿嘿……   霍冉义不动声色地按着下体,这副样子就像死了似得。静静地过了五分钟,他慢慢放开手,站直身,看着一脸惊讶的吴邪,露出近乎疯狂的笑容。   “吴邪,你这样只会令我更加兴奋,欲望难耐啊。”霍冉义走到吴邪身边,抓起混合着血和汗的湿漉漉发丝,“本来还想多和你玩会儿,但现在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就正式开始吧。”   正式开始?正视开始你奶奶个腿!   “嗤啦——”沾满血液的衬衫被撕得支离破碎,扯动了全身的伤口,吴邪痛得咬紧牙关,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咚!”一头撞向恶心男人的脑袋,自己也被撞得昏头转向。   霍冉义捂着额头,往后趔趄几步,盯着同样额头红肿的人,那双乌黑的眼眸中没有胆怯、畏惧。一股愤怒猛然喷发,抬起手,狠狠扇了过去。   “啪!”重重的一巴掌,吴邪再也不能承受,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霍冉义擦了檫嘴角,目露凶光,“哼!叫你不乖,这下还不是要老老实实被我干。”说着,探出手,朝吴邪的裤子拔去。   “嗖——”手指还没触碰到,只见一道精光从自己头顶飞过,瞬间落下几缕黑色头发,接着一计闷声,墙壁破裂的声音。   霍冉义愣愣地瞪着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一把黑金古刀,直直插入了墙壁,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左脸瞬间承受了数以万计的力量,眼皮就没眨一下,就侧身倒地,昏死过去。   PS:我果然不适合虐,码了两天,最后码出这么不虐的……真的一点都不虐 第二十五章 (中)   霍冉义愣愣地瞪着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一把黑金古刀,直直插入了墙壁,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左脸瞬间承受了数以万计的力量,眼皮都没眨一下,就侧身倒地,昏死过去。   一个黑影闪到昏厥的人儿身前。   “吴邪,吴邪。”   鞭伤的脸颊阵阵刺痛,绕在身上的绳子正在被人解开,束缚过后落入一个模糊又熟悉的怀抱。吴邪动了动千斤重的眼皮,粘着血渍的睫毛微微颤动。   “吴邪。”   缓缓睁开恍惚的眼眸,全身火辣辣的就快要痛死。被人轻柔地拥在怀中,温暖的体温渐渐传递过来,驱逐身上的寒冷。   “小哥,咳咳……”   见人终于恢复意识,张起灵低垂着头,略长的刘海遮挡住双目,他脱开外衣,小心翼翼地披在伤痕累累的赤/裸上身,修长的手指开始系着纽扣。第一颗、第二颗……第二颗……第二颗,他妈的怎么扣不上!   蓦地,血迹斑斑的苍白手掌轻轻覆上颤抖不已的修长手指,慢慢包裹住,“小哥,我没事。”   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过混身血渍的吴邪,深深埋在被汗水血水浸湿的颈项间,充满血腥味。   “吴邪,吴邪,吴邪……”   轻声唤着,不停唤着,好像会消失,好怕会消失,这样的惧怕,前所未有的惧怕,怕到入心入髓,怕到生死相依。   纤细苍白的双手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拍着拍着,安抚地拍着,“小哥,我不疼。小哥,别哭。”   我是如此爱你,我是如此珍惜你、保护你。我这么唯一珍贵疼爱的人,竟然被打得遍体鳞伤。为什么……是因为我太弱小吗?我保护不了你,我恨我自己,恨如此无能的自己,好恨!好恨!   突然,张起灵“嚯”地站起身,径直走到破裂的墙壁边,一把拿下黑金古刀,刀刃沿透着锋利的精光。   吴邪虚弱地看着提刀站在霍冉义旁边的张起灵,他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不能这么做。   “小哥,咳咳……小哥,别杀他,不要犯杀戒,咳咳咳……”   张起灵握着黑金,用力握着,手指的关节泛着白。   “小哥,别杀,咳咳……你如果杀了人,等到阎王那里要受刑的。”鞭打的伤口痛到骨髓,吴邪想起张起灵背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那该是有多痛。他不想他再受刑了,阎王的鞭刑一鞭抽离灵魂、一鞭打散元神,他不要张起灵灰飞烟灭,他要找到他的每一世,他要和他共度每一生,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张起灵直直站立着,手中的黑金古刀缓缓转向地上烂瘫男人的脖子。   “不……不要!”见人没有听进去,吴邪一个激动,身子往前倾倒,眼瞅着就要摔下去,下一秒就被稳稳抱在怀里。   张起灵没有冲动,他用最后的理智想起吴邪以前和他说的话——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会一直转世为人,而他也能找到每一世的自己。如果现在把这畜生杀了,那下辈子可能就做不了人。   心意相通,也不过如此。   这时,“哒哒哒!”大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齐墨的声音,“哑巴,快带吴邪走,霍玲那婊/子把霍家一半的人手都叫到了这里。”顿了顿,瞧着张起灵抱着吴邪没有动弹,地上还躺了个昏死的男人,齐墨瞬间懂了,他手拿一把AK47,豪迈地大步走了进来。   吴邪看着阻止了一个又来一个的黑瞎子,忙拍拍张起灵颤抖的肩膀,说道,“快……快和瞎子走。”   齐墨居高临下地伫立着,“咔嚓”就把子弹上了膛,对着霍冉义准备扣动扳机。   蓦地,一只手抓住了手枪。齐墨莫名其妙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张起灵,慢慢放下枪。   张起灵没有说话,盯着地上的霍冉义,微敛眼角,操起黑金刀,速度极快地一刀下去。   “啊!”被剧痛痛醒的霍冉义,颤巍巍地抬起手,在看见鲜血淋漓的右手仅剩一个大拇指时,又晕了过去。   齐墨狠狠踢了一脚,嫌恶说道,“切!杂碎。”   张起灵回到吴邪身边,轻柔地把人背到背上,双手牢牢锢住身后的人儿,手里的黑金古刀被瞎子接了过去。   “哑巴,我先去探探路,你在后面跟上。”说着,齐墨一手拿AK47,一手提着黑金。我操!真他妈的重!   看着齐墨飞身跃过仓库大门,张起灵侧过头,温柔说道,“吴邪,一会儿抱紧我,我们回家。”   “嗯。”环绕着颈项的手不禁收了收,吴邪轻轻靠上张起灵的肩膀,贴着那不再冰山般的脸颊,弯了弯眼眸,微微一笑。   外面传来齐墨的安全信号,张起灵稳了稳,背着吴邪跑了出去。   夜空的月亮还是那么大、那么亮,就像一只美丽的大玉盘。皓月当空,银白披洒在荒郊小道两旁的草丛,投下随风摇摆的阴影。   张起灵背着吴邪跑出8号仓库,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们来时的车停放在很远。前面齐墨还在开道,后面传来一声枪响。   吴邪靠在结实的后背,被自己爱恋的人背着,在这荒野虫鸣。抬起头,望着皎洁的月光,全身的伤痛仿佛都消失不见。情不自禁地,他低垂眼帘,犹如夜空般的乌黑双眸弯起一个甜蜜笑容。伸出手,轻轻抚上近在咫尺的完美侧颜,靠近爱恋之人的耳畔,柔情说道——   “小哥,我喜欢你。”   PS:坏人的下场后续会有,大家表捉急 第二十五章 (下)   “小哥,我喜欢你。”   疾驰的脚步在听闻这句如风如烟的话时,渐渐放缓。张起灵伫立在一棵大树下,茂密的树叶遮挡了明亮的月光,微风吹拂,树叶轻柔地“莎莎”作响。   “吴邪,你……你刚才说什么?”   还是第一次听到张起灵语气中的波澜,好似惊讶、好似期许,原来他也会踌躇、犹豫、不敢置信,原来他也会期待、应许、战战兢兢。这么无所畏惧的一个男人,面对期望已久的爱情,也会如此小心翼翼。   吴邪慢慢从张起灵背后下来,虽然双脚点地的痛蔓延到全身,但他就是想下来,想站在张起灵面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再重复一遍。平视着那双三界中最深邃的眼睛,吴邪弯起眼眸,微微向前一倾,沾染着血渍的双唇印在薄唇之上,双手绕着最温暖的颈项,深情说道,“张起灵,我爱你。”   一句话,包含太多。六个字,已然足矣。   张起灵怔了一下,仅仅一下,便狠狠抱过怀里的人儿。什么妖、人有别,什么转生为世,统统都化为虚无。此时此刻,他,张起灵拥有了全部,拥有了这个叫吴邪的九尾狐妖。   “嚓——”一道火光劈在不远处的坑洼地面,照亮了相拥依偎的两人。   突如其来的火光太亮,张起灵不禁皱了皱眉头,望着地上出现的一个冒烟大坑,直觉告诉他,很危险。一把抱起怀里的人儿,张起灵刚想赶紧离开,就见另一道火光直直朝这边劈来。出于第一反应,本能地他把吴邪护在胸口,用身体抵挡。   “嚓——”   耀眼的火光刺痛了双眸,吴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摔倒在地,地上的石子搁得后背生疼。他呲牙咧嘴地睁开眼眸,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见挡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嘴角处的鲜血历历在目。   一滴、两滴,滴滴落在吴邪的脸庞。   “小……小哥?”吴邪怔住了,他侧过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不远处的大坑……是!是雷劫!   张起灵支撑在吴邪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最爱的人,用自己的肉体挡住了雷劫。见人完好无损,他再也无力支持,用尽最后一点气力,侧过身,跌落一旁。   吴邪,这次我终于保护了你。   “雷劫……为什么会有雷劫,小哥……难道……”吴邪想到什么,疯了一样坐起身,伤口的疼痛全部化为无以言语的心痛,他扶起身边奄奄一息的男人,大声吼道,“张起灵!你的愿望是什么?!”   张起灵睁开眼目,看着发狂的吴邪,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的愿望难道是……”抱着的双臂颤抖不已,后背的鲜血渐渐透了过来,渗出太多,滴在地上,“你的愿望是我。”   张起灵凝视着后知后觉的吴小狐狸,这只终于爱上自己的小狐狸,这只他最爱的小狐狸。   “雷劫,那是我的雷劫。你他娘的竟然挡了我的雷劫!那是雷劫啊!”吴邪崩溃了,雷劫是成仙的最后一道坎,很多妖都死在雷劫上,更何况是一界凡人。   9999条功德,九九归一,万物归无。完成功德,渡过雷劫,化妖成仙。   一阵金光缓缓泛起,充溢了九尾狐妖的周身——伤痕血渍全部消褪,枣栗色的短发化为银白长发,乌黑眼眸化为金色瞳眸,身披白衣、银装素裹。   “唰——”九条巨大的纯白尾巴,昭显尊贵。   张起灵看着一身华服、银发金眸的人儿,沾满血渍的修长手指慢慢伸出。   重新回归九尾狐妖,确切地说现在是九尾狐仙,吴邪感觉体内不断涌入强大的仙力,他握住张起灵的手,放到脸颊边。   “吴邪,好美。”   吴邪紧紧握着修长手指,抚上自己的白皙脸颊,密长的睫毛轻颤着,“我再美,也只属于你。”   够了,足够了。   张起灵阖上眼目,虚弱说道,“吴邪,这辈子你要记得我。下辈子……找到我。”   “不……不!小哥!”吴邪紧紧抱着,“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我这就带你去天庭,去找我祖奶奶,她是太上老君,一定会起死回生。”   张起灵微微摇头,“吴邪,不要为了我做傻事,我……”   “噗——”一口鲜血喷溅出来,落在雪白纱衣上,点点腥红,犹如雪地里的红色彼岸花,那么刺痛双眼。   “吴邪……吴邪……”   “不……不要……”吴邪慌了,他伸手擦拭薄唇边的血,抹了又流出,流出又抹去,不停地擦拭,直到微启的双唇再也唤不出自己的名字,直到苍白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落脸庞……   风停了。   吴邪止住手指间的轻抚,微仰起头,望着满天星辰,浩瀚无边,那么深邃、那么沉醉,就像他的眼睛,张起灵的眼睛。   “飒飒——”   失去温度的身体开始泛着白光,越来越多的光点聚集过来。吴邪呆滞地看着点点斑斓,围绕着自己,仿佛他还在身边。探出手,一抓,摊开掌心,没有任何。   光点渐渐飘散开来,愈飘愈远,飘入天际。   吴邪低垂眼帘,怀里的人已飞灰湮灭,化成星、化成风。   犹如那场梦境。   “嘀嗒!”   一滴水珠落入掌心,晶莹剔透。那是一滴泪,九尾狐仙的泪。   PS:【喂喂】咱这章是悲伤的好吧,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很欢快的样子,配合点桑心一下嘛 第二十六章 (上)   幽暗的阴间、漂移的鬼火。两根高耸入云的地狱门柱,上面四个大字泛着冥光——阴曹地府。   “喂,阎王刚才去天庭了。”一只牛头看守小声对着另一只马面说道。   “好像是去狐妖族吴三省的公开庭会。”马面面无表情地回道。   “不对吧。”牛头顿了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听黑白无常说是三界有异动,要去调查。”   “异动?”马面动动大眼骨碌,继续面无表情略带不耐烦地说道,“管那么多干啥,咱两就一守门的,如果真闹到地府,谁有咱两跑得快。”   “嘿嘿,也是。”牛头憨憨地笑了声。   这时,不远处出现一个白影。   牛头立刻收起笑,举起手里的铁棍,吼道,“来者何人。”   白影渐渐离近,豁然出现的九条狐尾让牛头马面怔了一下。   吴邪瞬间移动到地府大门,对上凶神恶煞的两个看守,冷冷说道,“我找阎王。”   “阎王不在。”马面也亮出法器,虽然三界都知道狐妖族的九尾狐妖完成功德已成仙,但刚成仙就闯地府,好像有点不对劲。   吴邪沉了沉眼眸,“我只要生死簿。”   “生……生死簿?”牛头傻兮兮地接上话,道,“生死簿又不在阎王那儿,你应该找判官。”说完,马面一掌打了过来。   “你丫智障啊!”马面简直要被搭档蠢死,明显来者不善,还二逼一样口不遮拦,他气愤地对上九尾狐仙,深吸一口气,说道,“仙人要进地府需通行证,狐仙大人您的通行证麻烦出示一下。”   吴邪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看着挡在面前的牛头马面,蓦地,唇角微微勾起,金色眼眸发出淡淡金光。   从未见过九尾狐的牛头马面,更是没见识过他的独门法术,愣愣地盯着金色瞳眸,瞬间就失去意识,陷入身不由己地操控。   “带我去见判官。”吴邪冷冷命令道。   “是。”被控制的看守机械地转过身,步调统一地朝地府走去。   吴邪快步跟随,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心里涌起迫不及待。   小哥,等我。我这就是去拿生死簿,抹掉你的名字,让你免除轮回,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阴暗的地府充斥着鬼魅魍魉的哀号,牛头马面七拐八拐,终于出现了一个大殿,大殿的牌匾上写着:审判厅。   吴邪三步并着两步来到大殿门口,里面点着三盏油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坐在侧椅上。   判官正在审查人界今日的生死,见殿内出现的狐仙,立刻合上生死簿,站起身恭恭敬敬抱手行礼,“狐仙大人夜闯地府,可是有事?”   吴邪瞥了眼判官手里的东西,说道,“我要生死簿。”   “哦?您说生死簿?”判官感觉不妙,其实从见到吴邪开始,他就觉得大事不好,睨了眼眼神空洞的牛头马面,判官沉住气,决定拖延时间,至少要拖到阎王回来才行,“那个……还恳请大人放过牛头马面,他俩在这儿就没人看守大门了。”   吴邪挥了挥手,只见牛头马面立刻清醒过来,面面相觑之后,朝门口狂奔。   判官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无法躲避咄咄的视线,他叹口气,说道,“不知狐仙大人要生死簿作何?”   被问及,吴邪机警地思考片刻,回道,“查一个人的生死。”   “一个人?凡人?”判官并未放松防备,手里的生死簿也抓得牢牢,“您确定是凡人?”见人瞪着自己,判官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三界各有各的生死,仙有仙的生死簿,妖有妖的生死簿,人有人的。世间万物的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命格,仙、人、妖全都在生死簿中。当然,除了不在三界中的神和佛。”   “凡人。”   “额,好。等我查一下。”判官手中正好是人界的簿子,“他死于何时?”   “今日。”   “为何名,生辰八字。”   “张起灵,生辰八字不知。”   “那查起来有点困难,您等等。”判官一页一页翻着生死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数不清的姓名,“张起灵……张起……”   审判厅的油灯忽明忽暗,昏暗的光线根本照不清偌大的厅堂。   “哫——哫——哫——”遥远的奈何桥上,传来木竹的敲打声,一个个死后的鬼魂停在桥上,接过孟婆手里的汤水。   一碗孟婆汤,了却红尘事,走过奈何桥,你我皆生人。   “没有啊。”判官翻遍了生死簿,只找到两个叫张起灵的人,一个死于十年前,一个前几日才出生,“今日的死忌没有一个叫张起灵的人,狐仙大人您确定没有差池?”   “怎……怎么会没有!”吴邪激动了,本打算等判官找到张起灵的名字就把生死簿抢过来撕掉,现在竟然告诉说没有!   “是真的没有。”判官想到什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金色眼眸黯淡下来,“他为我挡了雷劫。”   “雷劫?”判官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是这么年以来,我第二次听到凡人因雷劫致死的。以前那个是在八百年前,有只兔妖怕被雷劈死,抓了个凡人顶着,结果凡人死了,兔妖也被天庭五雷封顶。”   “那……那个凡人后来投胎转世了?”   判官摇摇头,叹声气,“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魂……魂飞魄散?吴邪瞪大眼眸,心口传来一阵骤疼,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不……你是不是搞错了?怎……怎么会魂飞魄散,我……我也没有被五雷封顶啊?”   “那只有一种可能,八百年前那个凡人是被迫的,而大人您的……是不是自愿的?”   自愿……他是自愿的……   吴邪趔趄地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撑在木桌上,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痛!心,好痛!   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吴邪,这辈子你要记得我。下辈子……找到我。”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吴邪……吴邪……”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小哥,我找不到你了……找不到了……   不……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替我挡劫!为什么要保护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你走了,只剩我一人,我该怎么活……   张起灵……我好想你…… 第二十六章 (下)   “哗啦啦——”漆黑的夜空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解雨臣独自一人在张家别墅,体内的妖力仅剩一成,加之身上的重伤,他不想成为营救吴邪的负担。   合上手里的书,望着门外的风卷残影,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咣——咣——”大厅的落地钟敲响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解雨臣站起身,走到被雨水打湿的大门边,他不关门,他在等吴邪回来。   突然,一阵亮眼的光出现在庭院内,解雨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传送门。他踩下台阶,往亮光处跑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浸透的白衣包裹着,收起九尾,伫立在漫天大雨中。   “吴邪?”解雨臣跑到一动不动的人儿前,视着银发金眸、白纱袂袂,惊讶道,“吴邪?你……你完成功德了?”   吴邪怔怔地看着解雨臣,呆滞地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受伤?雷劫有没有伤到你?”解雨臣着急地上下打量着,蓦地就被人紧紧抱住。   “小花……”   声音中的颤抖让解雨臣不禁一愣,贴着自己的胸口传来深深的噎呜,“吴……吴邪?出什么事了?”   没有得到回答,只有不停落下的水珠,混着绝望的泪水。   突然,“咣当!”二楼传来重重的声音。   吴邪蓦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眸泛着红,他望着昏暗的房间,猛然放开解雨臣,朝二楼奔去。   “哒哒哒!”水渍蔓延着慌乱的脚步,从大厅、楼梯,到二楼的卧房,大力地转开门,里面漆黑一片。   “小哥?”开了灯,里面没有一个人。   吴邪又跑到浴室,“小哥?”依旧无人。   “哒哒哒!”吴邪不死心,跑出张起灵的卧室,打开自己的房门,“小哥?”   亮了灯,房内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形单影只。   “小哥……”吴邪站在窗台边,窗帘被狂风吹得乱窜,打翻了那盆珍贵的兰花。   原来,是花盆破碎的声音。   原来,不是你。   解雨臣走进房间,一片凋零的花瓣被风吹到脚边。   “嘀嗒。嘀嗒。”   “吴邪?”解雨臣看着背对自己的身影,纤弱肩膀一耸一耸,难道……他在哭?快步走上前去,湿透的银白长发贴在脸颊上,金色瞳眸内全是泪水。   解雨臣有些慌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吴邪哭泣,从小到大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吴小佛爷,眼睛从未红过。   “吴……吴邪?出什么事了?”   吴邪动了动呆滞的眼眸,在触及解雨臣的目光时,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坠落在地。他缓缓阖上眼帘,泪流满面。   “小哥……小哥被我害死了。”   ***   吴山居   解雨臣坐在床榻边,轻柔地掖了掖被角。木窗外夕阳西下,橘红色的暖光投映到静谧的屋内。   吴邪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滚烫的高温昨天才消褪去。解雨臣动用最后一点法力,把他带回妖界。吴二白上了天庭,日前吴三省的审判已经下达——打入天牢,永不得见天日。还颇为慈悲的是天庭对陈文锦和他们的血脉不加惩罚,放任人界。   解雨臣凝视着吴邪毫无血色的脸颊,那么冰清玉洁却又那么苍白无神。   “哎。”轻叹一声,想起这些天胖子查来的消息。看来,吴邪爱上的真是张起灵,一个为他挡住雷劫、灰飞烟灭的凡人。   抬起眼,望着木窗台上娇艳的兰花,是吴邪房内摔碎的那盆。暖黄色的晚霞映衬在洁白无瑕的兰花上,多美。   随着张起灵消失的还有齐墨,那晚他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就像人间蒸发,又或是……成为了孤魂野鬼,正在奈何桥上喝着孟婆汤。   解雨臣黯了黯眼眸,白皙的手指不经意地纠缠在一起。   还说没有什么不可能,喝了孟婆汤,你也会把我忘却了吧……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过去了,再回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烟消云散……   一个弱小的力道从衣袍边传来,解雨臣回过神,微讶地发现纤细手指拽着自己的衣角,而那双金色瞳眸正望着自己。   “吴邪?你醒了。”解雨臣见人要起来,忙抓起一旁的衣袍,披上,“快入夜了,夜深凉。”   吴邪依靠在床边,捂着额头,蹙眉道,“小花,我睡了几日?”   “三日。”解雨臣端起木桌上的青瓷茶杯,杯内是刚添的温热茶水。   吴邪看着置于嘴边的茶杯,思绪一下就回到第一次遇见张起灵的情形,也是一杯水,喂他喝的一杯水。   金色眼眸渐渐黯淡无光,透着落寞。   杯中的西湖龙井氤出淡淡的清香,却被人推移开来。解雨臣看着紧抿唇角的人儿,心也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楚。   “小花,我三叔有消息吗?”   解雨臣放下茶杯,拿起木桌上一盏青绿色圆形果壳,倒出果壳内乳白色的汁水,那是仙藤汁,吴邪以前最喜欢的食物。这次采了园子内八百年的仙藤,加了很多很多蜂蜜,是不是能有一丝甜。   “没有消息。”   吴邪怔了一下,视着唇边的仙藤汁,低头,喝了一口。   “甜吗?”   吴邪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捧着小碗,又喝了一口。   “嘀嗒!”涌出眼帘的泪珠滑落脸庞,滴入乳白色的汁水中,泛起一阵阵涟漪。捂着瓷碗,苍白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银白色的发丝落入碗中,掀起一层层的波澜。   “小花……好苦……” 第二十七章 (上)   成仙是每只妖的必修之路,只有上了天庭位列仙班,才能食仙果、练仙术,延长寿命。但凡在三界中,无论仙、妖、人,生命都是有限的,待耗尽仙气,便也投入轮回,重生复始。   今日是吴邪功德圆满、上天庭报道的日子,解雨臣起了个大早,做了他最爱吃的食物。   窗台边的兰花长得越来越美了,初晨的阳光披洒在安宁的吴山居,真是一个好天气。   解雨臣做完最后一道甜点,洗了洗葱段般的手指,准备去吴邪厢房喊他起床,上天庭的时辰可不能耽误。   绕过微风徐徐的庭院,一片片嫩绿色的叶子飘落下来,解雨臣停住脚步,望着那棵参天大树,那是当年第一次被带到吴山居时,和吴邪一起种下的。如今,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昔日的稚气孩童,今夕的俊美狐仙,但愿再过千年,你我安宁静好。   “叩叩。”   “吴邪,起床了。”没有回应。   “叩叩。”   “吴邪?”解雨臣敲了敲门,里面依旧没有声响,皱皱眉头,轻声推开。   “吱呀——”木门的摩擦声,在静谧的早晨显得如此刺耳。解雨臣朝床榻边走去,赫然发现空无一人。被子叠放整齐,除了那套白纱衣袍之外,什么东西都还在。   去了哪里?   解雨臣阖上眼眸,口中低念着花妖族的妖术,念想间吴山居内所有的植物立刻发来信息——吴邪不在,只有大门口的龙葵回道,“主人去了望虚崖。”   望虚崖!   解雨臣蓦地睁开眼眸,神情严峻。   望虚崖,崖上为妖界,崖下是虚无,万丈深渊。妖界的族人们不能纵身崖下,因为那里有一层巨大的结界。虚无中有什么无从得知,相传那是三界的前世今生,有众生被剥夺的红尘回忆。   不行!不能让他在望虚崖!   解雨臣口念暗语,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不一会儿传送门出现在面前,走进。   “飒——飒——”断崖边的风肆虐吹着,这里寸草不生、荒无人烟。崖下深不见底、黑雾缭绕。   一席银发白衣伫立在悬崖峭壁前。   “吴邪!”解雨臣喊了声,大风刮得脸生疼,乌黑长发缭乱不堪。   白衣只微微侧身,伸出的右手缓缓在空中大力一挥,蓦地,一道银白色的结界挡住了解雨臣的脚步,阻断了吴邪的后路。   “吴邪,你……”解雨臣伸出手掌,刚接触到结界一股火烧般的疼痛便传了过来,他咬咬牙,又重新加大妖力,还是抵不过。   细汗沁出额头,解雨臣望着孤身站在崖边的吴邪,心中一惊:难道……这是生死结!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生死结!   糟了!   “吴邪!你别做傻事!”解雨臣愤怒地喊道,“想想你的父上母上!想想你祖奶奶!你这样损害性命,他们会有多难过!”   “小花。”吴邪回过头,望着气急败坏的解雨臣,淡淡说道,“我在想,一直都在想。在我结束自己性命之前,如果我放下了张起灵,我便出来。如果放不下……”   吴邪后面的话解雨臣没有听清楚,但从那双金色的眼眸中他看到了绝望。   “不……吴邪!”解雨臣忍不住探出手,又被狠狠烧伤。   生死结,结生死。破除结界,唯有自己。   第一天,吴邪一直站在崖边,眺望着虚无的边际。   第二天,依旧。   第三天……   第十天……   解雨臣日复一日地在结界外央求,恳求吴邪放下所有,走出结界,但换来的只有渐渐虚弱的人儿。没有进食,没有说话,没有反应,从最开始的站立,到无力地盘地而坐,解雨臣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吴邪,心都揪了起来。   终于,在第四十九天,九尾狐仙俯在崖边,再也没有起来。   “吴邪!!”解雨臣真是急红了眼,一旁的胖子也是急得骂娘。   “花儿爷,吴二白还在天庭,根本联系不上他们。今日天真的情况不妙啊,我们现在怎么办?”王胖子用拳头重重锤了下结界,顿时冒起一股黑烟,“他丫的,这么多天了还这么厉害。”   解雨臣望着已经显出九条狐尾的白色身影,微敛眼角,怔怔说道,“我去南天门。”   “诶诶!不是吧!”胖子被解雨臣吓得一愣,“闯南天门会……”   “会灰飞烟灭。”解雨臣紧抿唇角,桃花眼中透着阴沉,冷冷说道,“去他娘的灰飞烟灭!”语毕,大步转身,消失离去。   胖子还在惊讶原来优雅的解雨臣也会爆粗口,但又转念一想,无论是谁,看着吴邪这副模样,都会爆粗口吧。   “哎……天真,你说你啊,没事喜欢个凡人做什么,喜欢凡人吧还喜欢个男人,喜欢男人吧还喜欢一个替你挡雷劫的男人,你说……诶诶!”胖子这回是瞪大了眼珠子,转了个身,竟然发现解雨臣又回来了,而且身后还出现了吴二白以及……   “太上老君仙尊。”胖子赶紧跪拜当地,心里咋舌:真是活久见,解雨臣这是练了斗转星移?   吴二白搀扶太上老君走到生死结前,胖子起身,挪到解雨臣身边,小声问道,“你咋这么快?”   解雨臣瞥了眼惊讶的胖子,说道,“他们察觉到吴邪的仙气有异常衰退,正好赶来妖界。”   胖子恍然大悟,直道这回吴邪有救了。   “邪儿。”太上老君伫立在结界边,昔日的心肝宝贝正耷拉着九条狐尾伏在悬崖边,气息微弱,简直就是要了老命。她转过身,对着胖子一顿斥问,“他怎么变成这样?在人界遇到了什么事?”   王胖子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解雨臣,心里立刻转了个小九九,忙走上前去,回道,“我也不知道天真怎么了?成仙之后忽然就跑到这里,开了结界。”顿了顿,赶紧转移话题,“现在最重要是破了这结界,要不然天真就撑不下去了。”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说话的是吴二白,当时下人界,本想让王凯旋多多照顾吴邪,这下可好,仙是成了,倒是这副情形,“生死结只有施法者自己能解,我们都束手无策。”   啊?不会吧。   胖子瞪了瞪着急上火的吴二白,又瞅瞅镇定威严的太上老君,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就要破灭之时,他听到仙尊发了话。   “找妖王。”   “母上,妖王已失踪多年。”吴二白不是没想过再登神殿,找妖王,但二十六年前妖王忽然消失,就连他的随从也不得踪迹,现下能去哪里找。   太上老君没有说话,只是又望了眼结界内的吴邪,起身,朝神殿走去。   神殿,妖界唯一有雪的地方,那是一座巍峨山峰,峰顶处有座殿堂,殿内居宿着妖界之王。   太上老君没有动用仙术,因为即将面对的是上古之神,一个保护着妖界的神明。踏上峰顶,望着高耸入云的青铜殿门,不言而喻的庄严让参见者肃然起敬。   “母上,我去。”吴二白正要上前去通报,就见太上老君递过来龙头拐杖,而后正了正衣身,踏上九级台阶。   望着麒麟踏火的青铜大门,太上老君屈膝行礼,高呼一声,“求见妖王。”   吴二白跟着跪拜,第一次来神殿的胖子也不由自主地跪拜当地。   “咔嚓——”一阵厚重的摩擦声响起,青铜门边的细雪混着微风轻轻飘起。不消一刻,青铜落定,一个身影渐渐显现在外。   “您老快快请起。”男子扶起白发苍苍的太上老君,蒙着黑纱的双眼,在触及到远处那抹粉色之后,放了光。他快步跃下台阶,来到解雨臣身边,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抚上那身海棠华服。   “花儿爷,好久不见。” 第二十七章 (下)   “花儿爷,好久不见。”   突如其来的声线让解雨臣一怔,他慢慢抬起头,惊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那薄唇勾起的笑带着熟悉的痞,一条黑纱遮住双眼。   他是……齐墨。   一旁跪拜的王胖子瞪着绿豆小眼左瞅瞅右瞧瞧,终于一个恍悟,惊叹道,“齐墨!齐董!”   齐墨侧目,对着王凯旋扬起嘴角,轻柔地扶着还处于震惊当中的解雨臣,说道,“大家快起来吧,雪冷。”   吴二白也被这诡异的“相认”场景惊住,没想到他们能和妖王唯一的亲信相识,那……请妖王出面再救吴邪一次,就好办多了。   吴二白往前走了一步,张口还没出声,就见齐墨抬抬手。   “不必多言。”齐墨视着那双桃花眼,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可爱模样,笑意愈发深浓,“妖王前些时日在人界受了雷劫,凡胎肉体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元神复原。九尾狐仙的事妖王知道地一清二楚,算算时辰……也应该归位了。”   受了雷劫?!   解雨臣瞪大眼眸,眼眸中透着清亮的灵动,他不敢置信地揣测着齐墨的话,难道……妖王是……   “刹——”一个黑影从青铜门内闪出,跃过众人的上方,直直朝望虚崖飞去。   王胖子傻傻地望着还来不及看清就已经消失无踪的黑影,讷讷说道,“那是个啥?速度怎么能那么快!”   齐墨狡黠一笑,说道,“上古之神——麒麟妖王。”   望虚崖的风好似永远不会停止,由崖下源源不断地向上乱窜,卷起阵阵沙尘。银白色的生死结界开始变得时虚时实,仙力已经快要耗尽,生命也岌岌可危。   蓦地,风停了。   吴邪伏在崖边,身下冰冷的岩石早已麻木了躯体,他微微睁开眼眸,金色的瞳孔稍稍动了一动,因为他感觉到有人进了结界。只是引起了轻微的注意力,而后他又缓缓阖上眼目。   罢了,他们要进来就进来吧,反正我已经不想再出去了。就这样仙力散尽,和他一同灰飞烟灭也是甚好。何必再为难自己,没有他的日子,生不如死。   可是……再如何自取毁灭,还是会堕入轮回、投胎转世,终究是不能随他而去啊。   心,好痛……   “沙沙——”一阵阴影覆盖下来,吴邪只觉被人挡住了阳光,却也不想知道来者何人。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席银色长发,摩挲着惨白的脸颊。   指尖的冰冷让吴邪心中一颤,他重新睁开眼睛,黑色衣袍上是一顶斗笠。   原来是妖王吗?   虚弱的心脏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生死无惧的九尾狐仙也已不再惧怕神秘强大的妖王,连命都可以不要,那还会何惧之有,没有能再为其惧怕的人了,他已经……消失了。   “吴邪。”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吴邪蓦地睁大眼睛,但很快,他又自嘲地在心里闷哼一声。   看来我是真的快死了,都说临死之前会出现心底最想见的人……   张起灵……我好想你啊……   张起灵……等我……   软绵的身体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抱着虚弱的九尾狐仙。   吴邪离开了冰冷刺骨的大地,侵袭的体温迫使他再次缓缓睁开眼眸。这回,他看见了,看见抱着自己的那名男子摘下斗笠,看见了斗笠下的那张脸,那是多么完美的一张脸啊,就像刻入骨髓、记忆深处的那个男人,那个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的男人,那个……叫张起灵的男人。   “啊……”吴邪微启双唇,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全部化为虚无,还未说出口,眼泪就溢了出来,犹如决堤的洪水,不断地……不断地涌出眼眶。   “吴邪。”一把抱紧伤心欲绝的人儿,心就像被剜开般的疼。   “吴邪。”口中轻唤他的名字,肝肠寸断般的恋恋不舍。   吻去他的泪,吻去他的颤抖,吻去他的伤痛,却永远都吻不去失去自己时他的绝望。   “呜啊——”苍白的手指狠狠拽着黑色衣袍,纤细的双臂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整个妖界都被这最悲情的哀号所震撼,地动山摇。   望虚崖,望着虚无缥缈的一点点期望,只为这一点期望,或生或死。   PS:虐尽甜来~~~不过我好像也没怎么虐嘛【对手指】 第二十八章   吴山居   庭院的树叶上挂着许多晶莹的水滴,印在初晨的阳光下,闪着点点斑斓,犹如美丽浩瀚的星空。一场大雨洗刷了妖界,焕然一新、清新盎然。叽叽喳喳的虫鸣鸟叫在空气中弥漫着欢快。   “嘀嗒!”木窗台边的兰花绿叶上,一滴水珠掉落下屋外的小水洼,洁白剔透的兰花泛着生命的光芒。   好久没有这么安静地入睡,这一睡便是整整九日。结界耗去的仙力正在十分缓慢地恢复,要回到常态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沉睡的眼眸稍稍动了动,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缓缓睁开,目光便落到守护在床边的那人。   自从望虚崖重逢,吴邪就陷入深度休眠,把人抱回吴山居,张起灵则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虽然在此期间,太上老君和吴二白来过一两次,见张起灵大有不回神殿要亲自看护宝贝小狐狸时,欲言又止。他们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是被隐瞒的,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吴邪。”   恍惚的大脑还处在空白状态,木讷的视线愣愣盯着身边的男人,金色瞳眸目不转睛。   “吴邪?”呆滞的神情让张起灵心中一惊,探出手去,轻轻抚上温热的额头,还好,没有病恙。衣角处传来一股小力道,低头看去,一只小狐爪子正拽着衣袍。   吴邪瞪着圆滚滚的金眸,抿了抿唇角,像是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一副视死如归的蠢萌模样,“那个……你是小哥吗?”最后三个字犹如蚊子嗡嗡,小得可怜,问完之后,就死死盯着张起灵,死死盯着。   没想到吴邪醒来第一句提及于此,张起灵愣了一下,不是不满他的怀疑,也不是不满他对自己的不确定,只是当他问起这句话的时候,那双小心翼翼、充满期待又害怕绝望的眼睛,让张起灵强大的内心瞬间崩溃。   衣角处又传来拉扯的小力道。   “那个……你是不是妖王?”那日在望虚崖,吴邪见到和张起灵一模一样的脸,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直把他当作了小哥,那万一……他只是和小哥长得很像的妖王,那……那……   修长的手指万般疼惜地抚上白皙脸颊,张起灵俯下身,深邃的双眼中透着痛彻心扉的自责,“吴邪,我是张起灵,是你一人的小哥,一人的妖王。”   终于得到这个回答,不是自欺欺人,不是玄幻虚无,他是张起灵,是他的小哥,他没有灰飞烟灭,他是妖王,他怎么会灰飞烟灭,他怎么舍得……等等!我好像错过了什么,妖王?妖王!妖妖妖王!!!   吴邪蓦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   原来如此,这下就全部都通顺了——他是妖王,所以雷劫没有让他灰飞烟灭,他是妖王,所以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他是妖王,所以能进我的生死结。但……他他他是妖王啊,他是上古之神!怎么办?我竟然爱上了妖王!我我我怎么能爱上上古之神!   突然发现吴邪离自己愈来愈远,两只金色的眼眸中还透着前所未有的惧怕,张起灵沉下眼目,不用想都知道那只九尾小狐仙在瞎想着什么。伸手,快速抱过躲避的小狐狸,禁锢在自己怀里,牢牢抱着。   “妖妖妖王那个……”该尊称什么来着……妖王仙尊?不对,他不是仙,妖王神尊?不对不对,妖王陛下……哎呀,我去!   瞅着怀里不断变化神情的可爱人儿,张起灵刚刚的郁闷稍微驱散了些,他一把轻柔地钳住稚嫩的下巴,迫使小狐狸仰起头,看着自己。十分满意此时此刻的角度,某神尊低下头,含住了嫣红柔软的双唇。   “唔……”突然被强吻,吴邪内心是挣扎的,虽然他真的是张起灵,虽然也不是他娘的第一次被强吻,但他还是妖王啊,万妖之首的上古之神,就这么吻一只刚成仙还没去天庭报道的小狐仙,真的好吗?   到底好不好,某老闷只会用行动来表达。   右手扣住银白长发的后脑勺,左手沿着纤细的侧身,抚摸到底,抱住敏感的腰际,力道不轻也不重。霸道的亲吻渐渐转为爱抚,冰冷的薄唇慢慢温热起来。轻而易举地撬开微启的贝齿,风卷残云般地侵占每一寸肌肤,撩起青涩、柔软的小粉舌,纠缠地粘合在一起。   张起灵微微睁开眼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看亲吻中的吴邪,那份羞涩,那份认真,让孑然一身的他不再孤寂,不再无欲无求。   蓦地,吴邪猛然推开张起灵,光洁的喉结上下滑动,咽下一个物体。他捂着嘴巴,瞪着嘴角微微扬起的男人,说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张起灵微笑着,温柔地握住吴邪捂嘴的手掌,放到唇边印上一吻,而后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麒麟竭。”   “麒麟竭?那是什么东西?”   “是我元神。”   “元……元元元神?”吴邪惊愕地瞪着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男人,“你你你别告诉我,你的元神是麒麟。”   竟然真的点头了!吴邪脑子都是懵逼的。   “我的本体是上古之神麒麟,麒麟竭是我的元神。刚才你吞了我的一半元神,你现在已经不是仙了。”   “不不不是仙?那是什么?”千万别说是半仙混血儿,会疯的!   “神。”张起灵温柔地抱过还处在惊讶当中的小狐狸,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全是宠溺,“这样你和我就能真正的永远在一起。”   没有轮回,没有生老病死,吴邪,你我今后,永远相爱,可好?   PS:怎么这么多宝宝说快完结了呢……其实比起全文来说确实快完结了……心中不由泛起恋恋不舍【哭唧唧 第二十九章 (上)   花妖族   花妖族长的住处在森林深处,知晓确切地方的只有一两人。简单的亭台楼阁外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长满了仙花藤,此时正是繁花季节,满院子的黄色小花,一簇一簇,煞是好看。   由于张起灵在吴家,解雨臣便回了族内,虽然他是妖王,是救吴邪之人,但在人界遇到的种种,还是心有芥蒂。也许,天生就不合吧。   哎……只要吴邪喜欢,怎样都好。   解雨臣依靠在长廊边,抬头望着临近晌午的阳光,因为独居此处已久,并没有多余一人。他站起身,走进屋内,准备去做午膳。   屋内的一处流着自然的清泉,泉水涓涓细流、连绵不绝。解雨臣伸出手,放在流落的清泉下,冰凉的水感瞬间让他的思绪失了神。   “叽叽喳喳”。   屋外的鸟鸣在静谧的森林深处显得格外清晰,四周没有一点声响,除了手指间流淌的泉水,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   好安静……   好孤寂……   蓦地,眼睛被一双手轻轻蒙住,解雨臣心里一惊,是何时来了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猜猜我是谁?”刻意假装了声线,但语气中独具一格的痞气,还是显露无疑。   解雨臣沉了沉脸色,无趣地用手撇开挡住视线的宽大手掌,一个转身,微怒道,“神尊为何私闯我住处?”   齐墨扬扬眉角,带着一贯的笑容,说道,“怕你太想我,所以就来咯,嘿嘿。”   白了眼依旧不正经的男人,解雨臣一把推开,略带羞恼地说道,“走开走开,别碍着我。”   齐墨也不气,靠在一旁,看着解雨臣用法术升了火。   原来他是要做午膳啊,正好,是时候表现一下了。齐墨握住葱段般的白皙手指,把人拉到门边,笑着说道,“这么细腻的手,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你去外面赏赏花、吹吹风,这里交给我。”   “你……”解雨臣刚想抗议,就被推了出去,还关上门,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愉快的哼哼声,解雨臣贴近仔细听了听,发现那人竟然在唱歌。   神经病!   踱步到长廊边,解雨臣坐回刚才的位置,依靠在红木柱前,乌黑的长发随意扎起,粉色的海棠华服艳丽依旧。   微微阖上眼,林内的鸟鸣、屋内的歌声,很快便放松地入了眠。   “花儿爷?花儿?”   脸颊被轻柔地抚着,小憩的解雨臣猛然睁开眼眸,刚想出手攻击,就见一个温柔的笑容。   “花儿爷,菜做好了,你尝尝。”齐墨端着一坨乌漆麻黑的东西,笑嘻嘻地坐了下来。   解雨臣瞪着明显烧焦了的玩意儿,抿紧双唇。   “别这样嘛,它虽然长得难看了点,但味道很不错哦。”齐墨用筷子夹了起来,还送到人嘴边,“你就吃一口吧,就一口。”   一口都不想吃!   桃花眼瞪着嬉皮笑脸的男人,决绝的神情在齐墨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了数分钟之后,渐渐松软下来,他瞥了眼黑黑的东西,微敛眼角,决定视死如归。   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巴,最小程度地轻咬了口,一股奇特的味道在全身蔓延。   不等人反应,齐墨趁热打铁,一下全部塞进解雨臣口中,还顺势捂住,不让他吐出来。   解雨臣差点被噎住,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一拳就招呼过来。   齐墨笑嘻嘻地抓住挥来的拳头,也不恼,只是笑着。   “咳咳!你想噎死我啊。”解雨臣动了动被抓住的手,丝毫没有反抗能力,对方太强了,这就是妖和神的差距吗?   “你给我吃了什么?”   齐墨视着因为刚才的举措而脸颊泛红的人儿,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我的元神,一半。”   “元神?你是说……”解雨臣怔住了,他知道齐墨是上古之神,元神是梼杌,但……谁能把自己的元神下了锅,还烧焦了的!!!   “嘿嘿。”齐墨看着惊愣的小媳妇,这副惹人疼的模样,真想抱入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呢。   “你……你疯了啊……”解雨臣错愕地瞪大瞳眸,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把元神一分为二,给了自己,这……这真是太荒谬了!我……我怎么能要他的元神,那是他一半的神力一半的修为啊,我……有何德何能。   齐墨伸手,一把揽过愣到窒息的解雨臣,把人靠向自己的胸膛,轻柔地揉紧,“花儿,现在我的命中有你,你的命中有我。这样你就再也不能丢下我,独自一人跑掉了。”   “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背负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有人欺负你,我替你出头,有人敢造反,我让他消失。”   “花儿,你喜欢阳光,我便陪你。就算是要我摘下黑纱,就算是我会失去双眼,只要你高兴,我愿意。”   平淡无奇的一番誓言,犹如迷迭香弥漫在静谧的空气中,弥乱了一人冰冷绝情的心。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语,从未有人对自己拥有如此强烈的温柔,一霎那,心就彻底乱了。   真……真是个傻瓜。   解雨臣缓缓伸出手,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那道黑纱,只用了小小的力道,黑纱便掉落下来。   不是真的想要他的眼睛,不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只是……如果不看清他的样子,那在以后无穷无尽的时光中,如何在灵魂深处印上这个深爱自己的神,如何在灵魂深处印上这个自己深爱的神。   万物皆美好,只因有你。   PS:宝宝们放心哈~文里所有的坑我都会填满的的的,填满了就完结了,具体什么时候完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快了~爱大家~ 第二十九章 (下)   万物皆美好,只因有你。   “怎样?我是不是很帅?”末了,狡黠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解雨臣把黑纱绑了回去,发现那排白牙中竟有两颗獠牙。果然,到底还是只凶兽。   “你这眼睛是怎么样回事?在人界的时候也戴着墨镜。”   “这个啊,说来话长。”齐墨望着满庭院的黄花,那么金灿灿,却蒙上一层黑影,“简单来说,就是在上古时代,和别人打架,伤了眼睛。”   解雨臣看着轻描淡写的男人,嘴角轻抿,没有说话。   见人怔怔地盯着自己,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在黄花的映衬下,显得愈加美丽,齐墨一个忍不住,心尖狂跳,他一把搂过柳叶般的腰身,笑着说道,“花儿爷不会嫌弃我吧,我可是赖定你了啊。”   虽然还不习惯如此的亲密接触,但实则也不排斥。而且,这种被环抱的感觉……蛮好。他微微仰起头,言道,“我的眼睛很好,看得很清楚。”   我可以替你看,做你的眼睛。   第一次见解雨臣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没有讨厌,没有躲避,只是这么淡淡地看着,眼神中透着认真。微仰的脸颊、诱人的红唇,齐墨不禁有些痴了,环着的手臂渐渐收紧,缓缓俯下身,靠近那魅惑的双唇。   蓦地,“叩叩!”庭院的大门被人敲响,瞬间打断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好气氛。   齐墨瞥向声源方向,双目中透着阴戾凶光。   “解雨臣!”门外那人喊了声,听出来是吴二白。   解雨臣起身,挣脱开齐墨的环抱,理了理粉色衣袍,但脸颊泛着的嫣红却一时半刻消褪不去。   “吱呀——”打开木门,见到来人之后,沉了沉眼目。   “仙尊,二爷。”   吴二白搀扶着太上老君,慢慢走进庭院,园内的花似乎开得更加灿烂了。   “呦~今日真巧啊。”齐墨一跃下长廊,径直朝两位走去,步伐如风,带起片片花瓣。   “神尊大人。”   各自行礼,四“人”便如此伫立在花海间,画面祥和,却深藏暗涌。   “既然大家都在,就恕老朽直言了。”首先开口的是太上老君,她手拿龙头拐杖,面对齐墨说道,“请问神尊,麒麟上神和吾家邪儿,是何相识?”   本就为刚才被打断的事情,心生烦闷,原来是为了张起灵和吴邪的事来兴师问罪。正好,就凭哑巴那个样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儿就挑明了。   “仙尊,您忘了,五百年前麒麟上神帮吴邪之事?”   “哦哦,老朽糊涂了。”作为狐妖族的族长,太上老君也不是吃素的,活了几千年,是人是鬼、心思活络知晓得一清二楚,她微微弯腰欠身,行起礼来,“麒麟上神对邪儿的两次相助,老朽愿意以仙命偿还。”   “母上!”吴二白一听家母如是说,吓得一哆嗦。   太上老君抬抬手,继续说道,“但,还劳烦神尊问问麒麟上神,何时回神殿。”   “老人家,这不好吧。”齐墨直接换了个语气,笑着说道,“有求时好言好语,事过境迁就赶人走?”   “非也,神尊切莫动怒。”太上老君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解雨臣,心中又多了几分了然,“只是万物皆有法则,凤配凰,雌配雄,男配女,皆是不能改变的定律。他人事老朽不管,但吾家邪儿之事,就算忤逆上神,老朽也愿一试。”   哼!老朽老朽,真是一块墨守成规的老旮旯朽木。   齐墨暗自狠狠腹诽,言中之意还提到了解雨臣和自己,他自然是不会被说服,“仙尊为何不问问吴邪,他是否愿意?”   “邪儿才千岁,经历尚浅。麒麟上神已万年,吾家邪儿自是配不上上古之神。”太上老君说及此,叹了口气,“仙都有仙命耗尽之时,邪儿不能永远陪伴上神,还望上神去寻他神。”   “噗——哈哈!”听闻上述一席话,齐墨很没形象地大笑出声,“且不说他神还有几个,就说吴邪,您老确定他现在还是仙?”   “何意?”   齐墨自是卖了个关子,不回答,只是扬起嘴角,对着解雨臣笑了一笑。   “难道说……”太上老君听过传闻,上神体内皆有元神的精魄,只要食了元神,便能成神,难道邪儿吃了麒麟的元神!不……如果邪儿真的成了神,那他将跳出三界,永无轮回。在永恒的生命中,万一麒麟上神对邪儿不好,万一他背信弃义,那邪儿独自一人该怎么办?   思及此,太上老君脸色铁青,快速转身离去,她要去阻止这一切。   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看着怒气冲冲的两人消失在庭院,齐墨很开心地吹了声口哨,“好走不送啊,嘿嘿。”   解雨臣白了眼看好戏的齐墨,心里也不禁担心起吴邪,“太上老君的担忧是人之常情,尤其在以后无限的时间里,有多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万一麒麟上神恋上了其他人,那吴邪该怎么办?”   “喂喂,这你就不公平了哈,为什么说麒麟移情别恋,我还担心吴邪见异思迁呢。”齐墨握住解雨臣微凉的手指。   “他不会。”解雨臣转过身,看着比自己高一截的男人,说道,“因为他是吴邪。”   “呵呵,花儿爷,关于他们俩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齐墨温柔地揽过肩膀,靠上胸膛,“哑巴那神,我跟了他几万年了,愣是没见过他中意谁,如果不是吴邪出现,我还真怀疑他的本体是不是石头。哈哈哈!”   “不过,花儿,你可千万别担心我,我齐墨是出了名的忠贞专一,我以元神梼杌发誓。”   不提还好,一提解雨臣就火大,“你还专一?你在人界是怎么样的我会不知道?你说说你一晚上换了几个?”   “额!冤枉!花儿爷,我冤枉!”戳到短处,齐墨赶忙举起手投降,“人界的事我全部都不记得了,我就记得花儿爷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唯一最爱的……诶诶!花儿爷,别走!花儿爷?花儿?花儿!”   PS:【宝宝们】本文快完结了,有人要刷本子吗?我自费印本,封面和书签都找大触画。本子里会多放一篇番外,是有关小哥最初爱上吴邪的一些事,从五百年前说起,还包括那道伤疤。不过宝宝们放心,他俩的肉我会放在这个帖子里,所以不买本对剧情没有什么影响。黑花的肉……说实话我不擅长写肉【捂脸,如果有也只会放在本子里。以上,无论没有没人定,反正我自己会刷一本留着。爱大家~ 第三十章   吴山居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   张起灵坐在床榻边,深邃的目光倾注在沉睡的容颜上。刚才还吵着要去屋顶看星星的小狐狸,不消一刻,便呼呼大睡起来。撩开银白色的流海,露出白嫩的额头,张起灵觉得吴邪怎么看都好看得不得了。   或许是强迫吞下元神,给从不修炼的吴小狐狸带来了负担,加上望虚崖消耗的仙命,吴邪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昏欲睡的状态。好不容易醒来,就吵着闹着要去人界,说嘴馋、妖界无趣等等,弄得连亲亲抱抱的时间都没有。   “哎。”无奈地淡淡叹声气,张起灵站起身,掖了掖柔软的床被,低声说道,“吴邪,我去趟地府,马上回来。”   就算吴邪听不到,张起灵还是如是说。虽然还未离开,思绪却已在想念。一定要速去速回,不要等吴邪醒来,找不到自己,他会担心。   打开门,再轻轻合上。张起灵望了眼夜空中的皎洁月光,脸色恢复了万年冰山,“何事?”   “嘿嘿。”齐墨从阴影中现身,“哑巴,你的神力是不是又提升了,我完全隐藏了气,你都能察觉,真是厉害。”   说了一段,一如既往地没有下文,齐墨已经习惯了,这也是几万年来,一直称他为哑巴的缘故,“今日你家那位的祖奶奶太上老君来说辞了。”   张起灵微微斜目,眼目间竟然闪着月光,心中排山倒海地反复回响——我家的,我家的,我家的……   重点错了!好吗!   齐墨错愕略带无语地端了端眼镜,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难道恋爱中的上古之神也能降为情痴?要不然那面瘫下散发出的欣喜是怎么回事?不行,必须打击一下他,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他为什么事愁过,幸好出现了只小狐狸,外加一个看上去就很难搞定的太上老君,哑巴啊哑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过这个关。   “太上老君说了——”齐墨顿了顿,清清嗓子模仿太上老君的语气,说道,“万物皆有法则,凤配凰,雌配雄,男配女,皆是不能改变的定律。他人事老朽不管,但吾家邪儿之事,就算忤逆上神,老朽也愿一试。”   “哑巴,她说要忤逆你诶,而她又是吴邪的祖奶奶,如何是好呢?”   张起灵睨了眼显然是看好戏的齐墨,不恼也不回复,唇角轻微地动了一动,就见身影在夜幕中开始渐渐透明。   见人要走,齐墨知道又是在自讨没趣,跟了麒麟几万年,他一贯的雷厉风行、速战速决的风格从来没有改变过,尤其这次关系到吴邪,想必他绝对是有十分把握的。哎……本还想作弄一番,看来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无所畏惧的上古之神啊。   忽然想到什么,齐墨对着若隐若现的影子吼道,“如果去地府,帮我改一下我家那位的!”   我家那位的……嘿嘿,听上去果然很不错。   阴曹地府   “喂,听说妖王回来了?”憨憨地牛头又在找话聊。   “好像是吧,我听说的是上神替只妖挡了雷劫。”马面面无表情地说道。   “挡雷劫!这么帅!”   “更帅的是妖王吸收了雷劫,转化为神力。你说说,上神得强到什么程度,这三界还有对手么?”马面露出崇拜之情,“如果我能见到上神,要我这条老命都成。”   “得了,就我们整天守着个地府大门,上神怎么会……”牛头忽见不远处有个黑影,忙举起手里的铁棍,大声说道,“来者何人!”   黑影愈来愈近,渐渐显露出一席黑衣,黑衣上是顶斗笠。   “是……是是是上神!”牛头没反应过来,腿一软,直接行跪拜礼。   马面也瞪大圆不隆冬的眼球,惊讶地张大嘴巴,屈膝一跪,结巴说道,“上……上神大人。”   张起灵没有露面,抖大的斗笠遮挡住了脸庞,他跃过地府大门,径自朝里面走去,“起来。”   清冷的话在充满死亡的地狱盘旋,牛头愣了一下,而后赶紧欢快地吼道,“上神和我讲话啦!上神叫我起来,哈哈哈!”   “谁说是和你,明明是我!上神是叫我起来!是我!”   然后,这两只,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打了起来。   张起灵刚来到审判厅,就见坐堂上的男子蓦地站起身,跨下堂位,走了过来。   男子乃地狱阎王,是难得的正义忠贞之士,他单膝下跪行礼,“上神大人。”   张起灵瞥了眼案桌上的生死簿,低沉说道,“我要改命格。”虽然吞食元神能成神,但跳出三界、不再轮回的命格,却要从生死簿中抹去。   “上神命格不在生死簿中。”阎王起身,眉头皱起,上回听判官提及狐妖族的九尾狐仙也来过一次,说是查生死,结果不了了之,怎么这回妖王也要生死簿?   “是一仙一妖。”   “原来如此。”阎王身为地府的管理者,掌管三界的死亡和转世,职责自然是重中之重,虽不能对上神微辞,但如果违反规定,他也是宁死不屈。   阎王拿来仙籍、妖籍生死簿,言道,“上神大人,命格若未改,则生死簿中不可改,还望上神大人谅解。”   没有得到回应,都说妖王、上古之神麒麟为人清冷、少言寡语,如今看来,简直就是语言功能障碍的绝缘体啊!阎王套用了刚学会的人界词汇,明着恭恭敬敬,实则狠狠腹诽。   “上神大人,请问何名。”   “狐妖族吴邪、花妖族解雨臣。”   “狐妖族?是九尾狐仙吗?”阎王有些惊讶,那是前阵子闯了地府还来不及上报天庭的罪魁祸首。   “怎么?”阎王的语气引起了张起灵的注意。   “上次他夜闯地府,说要生死簿查一凡人,但终究没找到。当时我不在,听判官说他都要疯了,脸色苍白、混身颤抖,还以为是病入膏肓,也不知现在如何。”   生死簿查一凡人……难道……那晚吴邪来过这里,他来找生死簿,他想违抗天规,只为救自己的凡胎肉体!他……当时该有多痛苦……吴邪,吴邪,吴邪……   “快!”张起灵此刻有点急切,他想赶紧回到吴邪身边,他想紧紧抱着他,紧紧地,永远都不放开。   阎王被张起灵冷不丁的一声,震地一抖,赶紧翻阅仙籍,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吴邪的命格,手指轻轻覆上那个名字,只见一阵白光从掌下泛起。移开手掌之后,他怔住了——生死簿上再也没有狐妖族吴邪,跳出三界、立地成神。   瞥了眼惊愣的阎王,张起灵不耐烦地说道,“还有。”   “稍……稍等。”激灵回神,阎王手忙脚乱地打开妖籍,找到解雨臣,如序上述,最后出现的空白,让他再次震惊了。   见已完成,张起灵转身,刚想离开,又停住脚步,“对了。”   “上……上神大人,有何吩咐。”真是惊愕加惊悚,自打上任以来,还从没见过成神的命格,以往都是听前辈提起上古时代,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了!还是两个!   “凡人霍玲、霍冉义生性凶残,永为畜生道,不得成人。”   “额……是!”   谁说上古之神胸襟广柔,谁说上古之神海纳百川,为了爱人,可谓睚眦必报、公报私仇。   只大快人心地道一句:活该! 第三十一章 (上)   “邪儿,醒醒。”   睡梦中的吴邪被叨扰,呲牙咧嘴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小哥,别吵,再让我睡一会儿。”   听闻“小哥”,太上老君的脸色阴沉几分,握上九尾狐的小爪子,轻轻拍着小脸蛋儿,慈祥唤道“邪儿,祖奶奶带你上天庭,你母上很久没见到你,她很想念你。”   “恩……”吴邪终于有点意识要醒来,沉重的眼角睁开一个缝,在看清床边是谁之后,瞪大眼眸,“祖……祖奶奶,您怎么来我房里了?小哥?小哥呢?”   醒来就找麒麟上神,吴邪是不是太黏他了。太上老君沉了沉眼目,自知命格已成定局,事情无法挽回,但……终归是不放心啊。   “邪儿,快点起来,我们去天庭了。”   “啊?为什么要去天庭?”吴邪歪了歪脑袋,问得天真无邪。   太上老君宠溺笑道,“这么久没见父上母上,你就不想他们?”   “想啊,当然想。”吴邪说着就起身开始穿衣服,“可是小哥在哪里?我得告诉他一声。”   “不用。”太上老君放下手里的龙头拐杖,帮可爱的孙儿理理衣襟,“上神知晓的,祖奶奶提前通告了。”   吴邪丝毫没有怀疑,反正又不是一直待在天庭,何况小哥也可以上来找我啊。弯了弯乌黑的眼眸,某狐狸挽着太上老君的胳膊,撒娇道,“祖奶奶,天庭有好吃的吗?”   “你这只小馋猫。”看着卖萌的吴小狐狸,太上老君的心都要化了,“他们早就备好了,我们即刻启程。”   “好~”   天庭,各路神仙的居宿之地,掌管者是玉帝。这里没有白昼黑夜之分,每位仙都有自己的居处,除了必要的庭会宴席,平时各仙各位,互不打搅。   吴邪跟着太上老君飘过蟠桃园、金銮大殿、亭台楼阁之后,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紫薇阁。   一路上没有遇见半个仙,别说仙了,连只小鸟都没见着。晕头转向地跟着,吴邪直道好无聊。   “邪儿,到了。”太上老君瞧着连打哈哈的小狐狸,笑着说道,“邪儿,你快进去吧。”   “祖奶奶,您不和我一起进去吗?”吴邪揉揉泛酸的眼角,“您是要去哪里吗?”   太上老君缓缓抬起头,望着西边的方向,叹道,“祖奶奶要去见一个人。”   “叙旧啊?嘿嘿,那您去吧。”吴邪萌兮兮地睨了眼门上牌匾,呶呶嘴巴,说道,“紫薇阁?怎么给取了个花名,又不是小花。”   太上老君看着吴邪走进紫薇阁,看着阁内迎来两人,便转过身,朝西方走去。   天牢   “来者何人!”天兵亮出法器,挡住来人的脚步,待看清面貌之后,收起兵刃,“太上老君,请出示通行证。”   太上老君握住手里的龙头拐杖,在坚硬的地面上敲了敲,怔怔说道,“我要见吴老狗。”   天兵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说道,“您是要行使千年一次的探视权吗?”   “对。”   “好。”天兵整齐划一地侧过身,让出一道。   太上老君顿了顿脚步,朝天牢走去。   漆黑的过道旁关押了很多犯了天规,又未到五雷轰顶、灰飞烟灭的仙和妖,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暗中,等待生命的耗尽,简直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然而,这里就有吴老狗和吴三省。   “哒哒!”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阔的过道中回荡,太上老君步履蹒跚,来到一面巨大的铜镜前,镜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老头子。”太上老君走近些,想看得清楚一点,却发现根本看不清。   “你来了。”苍老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惫倦,被关在天牢整整一千年,终于有机会和亲人见一面,说说话。而过了今个儿,又要等上千年,谁能保证还能有下一个千年呢。   太上老君缓缓盘腿而坐,龙头拐杖放在身边,犹如千年前柳树下,面对面地下一盘棋。   “哎,遇到事儿了,过不去。”   “关乎邪儿?”   “老头子。”太上老君没有回答吴老狗的话,只是静静说道,“你说这些天规、规矩究竟是为何存在,范天规、破规矩就是罪无可赦吗?”   “规矩都是‘人’定的,有无罪也是‘人’定的。你我谈及于此,皆是因为我们在他们之下。”   “老头子……”太上老君说着双眼泛起点点泪花,“三省儿……”   “我知道。”吴老狗顿了顿,叹声气,“顺其自然吧。”   “可是……我心痛啊……”太上老君老泪纵横,全身颤抖,“吾儿才三千岁,他……他要在这冰冷的天牢内受多少罪啊……”   铜镜内的身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佝偻的背影愈加显得苍老沧桑。   “哎……”重重地叹口气,所有的悲伤都化为无力、无奈和绝望,“顺……顺其自然。”   千年一晃而过,但天牢中度日如年,惩罚的最好方式不是杀死,而是杀而不死。 第三十一章 (下)   紫薇阁   “邪儿,这是娘今早做的,桃花酥。”一名衣装素雅、白衣白纱的夫人,往身边贪吃的小狐狸面前,堆满了美食。   “够了够了,娘亲。”吴邪腮帮子塞得鼓鼓,“这个真是桃花做的吗?”   “是啊。”吴夫人弯起眼眸,眉宇间和吴邪甚是相似,她揉揉宝贝儿子的发丝,宠溺说道,“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   “还长帅了吧,嘿嘿。”吴邪拿起几个没啃过的桃花酥,放在一个碟子里,又挑了几个不太甜的糕点,放好。   见吴邪一副舍不得吃的模样,吴夫人忙说,“你多吃点,后厨还有很多。”   吴邪一笑,言道,“这些我要带到妖界去。”   “为何?”吴夫人听人儿还要回妖界,疑惑道,“你已成仙,往后就在天庭陪母上吧。”   “啊?”吴邪没料到吴夫人会这么一说,不过既然已经成仙,那日后恐怕要住在这儿了。   这里如此清净,真是无趣。   不过,小哥要是能一起来的话,也不错。   “傻孩子,母上等这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吴夫人看着石桌边的一棵桃花树,说道,“这树是我和你父上成仙时种下,如今已亭亭玉立,才盼来我的儿。”   “额……”吴邪扯了扯嘴角,看来这么多年母上多愁善感的情绪有增无减,他赶紧找过一个话题,免得再说下去非得掉几滴泪不可,“那个……父亲大人怎么我刚来就走了?”   “哎……”深深叹口气,吴夫人美丽的眼眸黯淡下来,“还不是为了你三叔的……”   “我三叔?”吴邪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吴三省被关天牢的事,他被所有人蒙在鼓里,所以理所当然的,还是被继续蒙着。   “嗯……没什么,你三叔……吴三省他马上就要出来了。”吴夫人拎起青瓷水壶,倒满两只白瓷杯,“这茶是天庭清露所酿,很清香。”   神经大条的吴邪没有怀疑吴夫人的敷衍,他就是这样,一千年以来,被这样保护着。   愉快地品了口茶,吴邪瞪大眼眸,惊叹道,“真的好香啊,一会儿给小哥带点。”   “小哥是谁?”   “小哥是……”吴邪顿了会儿,而后弯起金色瞳眸,笑得天真无暇,“娘亲,您知不知道妖王啊?”   “妖王?”吴夫人睨了眼自顾傻笑的自家儿子,微蹙眉头,怎么以前没见他这么笑过,笑得甜中带蜜,“妖王是上古之神,是众妖敬仰的神明。”   “为何敬仰?”吴邪双手托腮,他太想了解张起灵的所有,以往问他,他也不说。   难得见吴邪对什么事情感兴趣,吴夫人放下手中的白瓷小杯,娓娓道来,“上古时代,天地初成,妖、神、魔战乱不断,人界生灵涂炭。后来,众神当中出现了踏火麒麟,麒麟上神统一了神界,并把魔改为仙,划入天庭;妖降入妖界;人则入人界。三界互不干扰,但又紧密相连。又过了万年,当初的神已经寥寥无几,而天庭的力量越来越大,仙准备灭掉妖,统治三界。就在玉帝下令毁灭妖界之时,麒麟上神出现了。他为了阻断天庭的野心,自为妖王,守护三界。所以啊……如果没有妖王的话,你出生那年,妖界就灰飞烟灭了。”   原来,他不是傻才来妖界的,原来,他是为了众生,原来,他……还蛮帅的……   弯起眼眸,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得不行,张嘴就来了一句,“娘亲,您介不介意多一个儿子啊?”   “邪儿,你是何意?”   意识到说漏嘴,吴邪被自己呛了一下,端起小杯抿了一口,但唇角上的笑意却一时化不开。   “飒飒——”微风吹拂,桃花树上的桃花飘下片片花瓣,落入清茶中,氤出圈圈的轮回。   吴夫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呆萌的吴小狐狸,刚想伸手抚去他嘴角粘上的酥点碎粉,就见远处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   “谁在哪儿?”   吴邪顺着吴夫人的声音转过身,往后望去,看着刚还出现在脑海中的黑衣斗笠,忙站起来,朝人跑去。   “诶?邪儿?”吴夫人见吴邪跑到那席黑衣前,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显得整个人都亮了,金色眼眸中闪烁着光点,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黑衣人虽然没有见到脸容,但他为吴邪擦拭嘴角时,带着的温柔显而易见。   娘亲,您介不介意多一个儿子……   难道……   “啪!”手里的桃花酥掉落在碟子中。   吴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吴邪又跑了回来,端起石桌上那盘没有动过的糕点,笑嘻嘻地说道,“娘亲,我回妖界去了哈~过几天再上天庭来陪您。”说完,也不等回答,直接回身离去。   这……这是……吴夫人愣愣地望着消失在视线内的两人,忽然明白过来的意识重重压在了身上,她颤巍巍地拎起水壶沏茶,茶水已满却未停止,直到流上石桌。   不行,去找一穷,这件事不能让我一人承担,我可承担不起啊。   吴夫人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朝阁外匆匆走去。石桌上留下了一块桃花酥,酥皮白玉透着粉红的酥心,好看非常,就像今日的阳光,让人暖意盎然。 第三十二章 (上)   狐妖族   吴二白从药房取出一朵天山雪莲,放入未根水中,熬制一个时辰。   昨日,太上老君从天牢归来之后,便一直在老宅中,没有回仙界,也没有出房门。吴二白很担忧,本来就年岁已高,再加上吴三省和吴邪的事情,真怕她老会撑不住。   仔细端着熬好的药汁,敲了敲房门,“母上,您睡了吗?”里面很安静,吴二白望了眼屋外有些阴沉的天空,看来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   “吱呀——”房门打开,吴二白端着碗,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太上老君依坐在屋内中央的案桌边,双目微阖,似乎在小憩。   “母上。”吴二白放轻了声音,怕打扰到她老的休息,“这是刚熬好的雪莲,我放这儿,一会儿您喝了吧。”说着,吴二白把药放到案桌上,刚想转身,就听见太上老君发了话。   “二白。”太上老君单手撑着白发苍苍,神情倦怠,似乎一夜未眠,“母上想救你三弟出天牢。”   “母上……”吴二白惊愕住,他很明白太上老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想强行救出吴三省,就算对手是整个天庭。   “母上想了一夜,终究是过不去。”太上老君睁开双眼,眼睛内泛着血丝,那是一位母亲为解救儿子的痛苦煎熬,“母上不能让三省就这样在天牢中度过余生,这对他太残忍。”   “可是母上……”吴二白想说如果这样做,那整个狐妖族都会陷入被天庭追杀的后果,但又转念一想,那人是三弟啊,话到嘴边却也是说不出口。   太上老君摆摆手,“吾儿放心,这次母上独自前去,你留在这里,如果出了差池,唯母上认罪,不会牵连狐妖族。”   “母上!”吴二白向前一步,他是绝对不会让太上老君独自涉险的,要去必须一同去,要死必须一同死!   沉重的阴霾笼罩了整个狐妖族,犹如一千年前的雷霆电击,百名天兵押解着吴老狗,消失在无垠的黑暗天际。   “母上……”   屋外传来一声飘渺的唤音,太上老君怔了一下,这声音太像吴三省。   但,怎么可能是吴三省。   “母上!”   唤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止太上老君听得真切,连吴二白都面露震惊。   “母上!”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前,那是日思夜想的身影,那是让两鬓又添白发的身影。太上老君惊愕地颤巍巍站起身,苍老的手掌慢慢伸向双眼噙泪的吴家三省。   “母上。”吴三省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太上老君面前,泪流满面,“让母上担心了,儿子罪该万死。”   颤抖的双手抚上肩膀,太上老君老泪纵横,“老三啊……真的是老三啊。”   一旁的吴二白暗自落泪,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又太多惊喜。他抹去忍不住的泪水,这才发现房内多了一个身影。   “神……神尊大人。”   齐墨坐在木椅内,优哉悠哉地端起桌边的清茶,品了口,不禁叹道:还是花儿爷泡的茶水好喝。   太上老君扶起跪地的吴三省,慢慢踱步走到齐墨面前。   齐墨瞅了眼准备行大礼的狐妖族长,立刻站起身,笑道,“别,这事不是我,我也没这能耐找玉帝要人,您老要谢啊,就谢麒麟上神吧。”   麒麟上神……邪儿……   吴山居   “小哥,这是我今早找小花要的,五百年的仙花藤加上胖子家的蜂蜜,这个仙藤汁啊肯定好喝得不得了,你快尝尝,尝尝。”吴邪端着青瓷小碗,笑靥如花。   张起灵睨了眼嘴边的青绿色液体,皱皱眉头。   吴邪捧着碗,金色眼眸闪啊闪,一脸期待。   无奈。   张起灵低头,抿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好甜?好好喝?”   张起灵视着不停在眼前晃的嫣红嘴唇,让他回想起那次在游乐场,吴邪把棉花糖举到自己面前,也是这样的水嫩唇瓣,也是这样诱人。   “没你甜。”语毕,倾身吻了过去。   “唔!”   又来!每次问他甜不甜,就来吻我,我嘴唇有那么甜?   嗯。   张起灵吻着可爱人儿,左手朝大门方向轻轻一挥,立刻房门紧闭。接过吴邪手里的青瓷小碗,放在桌子上,再扣住银白长发,温柔地吻着。   这是历经生死后的第一个吻,来之不易,分外珍惜。四唇相伴,双舌纠缠,羞涩的亲吻声在静谧的空间内显得极度诱惑,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抗拒的情欲。   张起灵将怀里晕晕乎乎的小狐狸慢慢放在木桌之上,那双潋滟的金色瞳眸氤出一层水灵,让万年冰封的心狠狠跳动一番。   PS:新坑在12月15号发文,是现代校园 网游 甜宠 瓶邪黑花 He 第三十二章 (下)   张起灵吻着可爱人儿,左手朝大门方向轻轻一挥,房门立刻紧闭。接过吴邪手里的青瓷小碗,放在桌子上,再扣住银白长发,温柔地吻着。   这是历经生死后的第一个吻,来之不易,分外珍惜。四唇相伴,双舌纠缠,羞涩的亲吻声在静谧的空间内显得极度诱惑,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抗拒的情欲。   张起灵将怀里晕晕乎乎的小狐狸慢慢放在木桌之上,那双潋滟的金色瞳眸氤出一层水灵,让万年冰封的心狠狠跳动一番。   “吴邪。”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环绕,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小狐狸,模糊的目光定格在深邃黑眸中,这种黑犹如浩瀚星空,将最后的理智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没有回答也没有抗拒,张起灵凝视着渐渐泛起红晕的白皙脸颊,那双金色瞳眸中忽隐忽现的欲望,让他不禁看得有些痴了,缓缓俯下身,重重吻上殷红双唇。修长的手指探入衣袍内,灵巧地解开盘扣,露出宛如白玉的肩头。细吻沿着脸颊一路向下,轻轻啃咬着纤细的颈项,留下点点暗红印记。   蓦地,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叩叩!”   “邪儿。”   是祖奶奶!   惊醒的吴邪猛然推开身上的男人,拉起衣袍赶紧裹好,手忙脚乱地整整衣襟和头发,慌张回道,“我……我在,您等会儿。”   吴邪整理妥当,刚想走过去开门,这才想起还有一位大神,转过头,果不其然看到某老闷冰雕般的脸,他扯扯嘴角,小声唤道,“小哥。”   张起灵直直盯着脸颊微红的小狐狸,那白皙颈项间还裸露着几个红点。   “小哥。”吴邪羞涩地挠挠头,走过来,靠近,“别不高兴哈~一会儿被祖奶奶发现了,我就惨了。来,笑一个。”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视着卖萌的小狐狸,低沉说道,“我在笑。”   “呵呵。”难得发现张起灵还有如此小孩子气的一面,吴邪弯起眼眸,笑了起来。   “吧唧!”在冰山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去开门,一会儿别黑脸哈~”   张起灵依靠在木桌边,脸上被亲的地方有股暖流,流遍全身。   “邪儿。”看到吴邪的第一眼,太上老君就发现了颈项间的红点,本想问他白天为何关着门,随后改口道,“你三叔回来了。”   “三叔?昨日娘亲还说三叔快回来了,果然如此!”吴邪朝后头望去,没有见到吴三省的影子,倒是看见了一副看好戏的齐墨。   齐墨望了眼红红点点,戏谑地吹了声口哨,同时在心里默默为太上老君点了个赞,这下可真是让无所不能的麒麟上神无比憋屈吧,嘿嘿。   “你三叔在后堂,一会儿便来找你。”太上老君走进屋内,看着木桌边的张起灵,屈膝跪拜下去,还未触碰到地面,只觉一股力量阻止了她的动作。   吴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对张起灵下跪的祖奶奶,和挥手阻拦的小哥。   张起灵来到傻愣愣的小狐狸身边,强有力的手臂搂住纤细的腰际。就这一动作,胜过千言万语,代表了一切。   吴邪还没从上一个震惊恢复过来,就被人环住腰身,而且还是当做祖奶奶的面,这……这……   太上老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张起灵,看着张起灵怀里的吴邪。   “呦~”一向“识大体”的齐墨打破了沉默,他走到中间,笑着说道,“这下就好了,大团圆结局啊,可喜可贺。”   吴邪瞪着如此诡异的场景,没好气地说,“我还可口可乐呢,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吴小佛爷是想念人界的可乐了?”齐墨哈哈一笑,“那好办,等把仪式办了,你想去哪儿,哑巴都会带你去。上天入地,没他不能的。”   “仪式?什么仪式?”   “当然是——哑巴娶你的配偶仪式啊,你们狐妖族不是有这个的吗?貌似还很隆重诶。”   “娶娶娶我?!”吴邪惊悚地指指自己,有种雄性尊严的东西瞬间冒了出来,“你怎么不说是小爷我娶他啊,我娶他!”最后三个字说得格外大声。   “好。”   身边的男人冷不丁蹦出一个字,而就是这个字,让蒙圈的吴邪终于意识到——他把自己给卖了。   张起灵侧目,看着目瞪口呆已经石化的小狐狸,嘴角微微扬起,柔声道,“后天,你来娶我。”   “噗——”齐墨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都是有趣的家伙,看来在这以后的每一天,都不会无聊了。   “我先去准备。”张起灵深深地看了眼神情呆滞的小狐狸,起身走到门边。   见人要离开,吴邪猛地回过神,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准备什么?”   “聘礼。”说完,张起灵消失在门口。   齐墨笑了会儿,也朝着呆萌的小狐狸挥挥手,“那么我也走了,后天等你来娶我们哑巴哦。”   “额!”吴邪满脸通红,心里纠结翻滚得厉害,他望了眼不见身影的房门口,虽说后天他就会回来,但……才离开一会儿,心中没着没落的空空感觉,真不好受。   “去……去你娘的聘礼。”最后吴邪羞恼地吼了句,“说了是小爷我娶你,你哪来的聘礼!哼!”   “邪儿,不可无礼。”   “额!”对上身边一直缄默不语的祖奶奶,吴邪只觉天旋地转,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接受无能啊!   PS:下章是完结章 我卡肉 有可能会卡一个月 宝宝们这回可以催更了哈~催得越多,我也就更了,所以…… 第三十三章 (上)   狐妖族配偶仪式,程序十分繁杂,从祭祖祭司、修葺府邸,到挂红备物、宴请满堂,尤其此次是吴家宝贝、万年唯一的九尾狐,今日的仪式怎可不隆重。   此刻,狐妖族上下正紧张有序地准备最后事宜。前日,当狐妖族长宣布吴邪将“娶”一只雄性时,狐妖族人顿时炸开了锅,但当太上老君继续宣布这只雄性是妖王时,族人们立刻转为激动拥护,并欢天喜地地两两相告。   “要不要这么势利!不就是妖王么!”吴邪愤愤然地趴在一面琉璃镜前,身后吴夫人拿着金色龙凤梳,正在给他篦发。   “邪儿。”吴夫人仔仔细细地梳顺每一根银发,“那日,母上知晓你们之事时,着实是惊吓不轻,一来是因为妖王的身份,二来是因为对方的性别,但更多的是……吾家邪儿,终于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管他是妖,还是神,只要那人是邪儿的抉择,母上就打心底里高兴。”   “只是……吾的邪儿啊,往后想念母上了,记得来天庭。”吴夫人情不自禁地渐渐双眼含泪,“母上每日都会在桃花树下,做邪儿爱吃的桃花酥,等着吾的邪儿。”   吴邪回过头,望着伤感落泪的娘亲,伸手拭去那眼角的泪珠,说道,“母上,您放心吧,我会经常和他一起来看望您的。”   “嗯嗯……”   “好了,母上,别哭了。”吴邪看着又有眼泪溢出眼眶,扯扯嘴角,无奈说道,“母上,您这样被族人看到,还以为今日是您嫁女儿呢。”   “您就别再伤感了好吗?您儿我啊,可是娶妖王回家哦,您应该哈哈大笑嘛。”   吴夫人终于被吴邪逗得笑出了声,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许多大红色的喜布和灯笼被挂在屋檐。   “时辰不早了,邪儿,母上为你挽发。”   “额!可不可以不挽啊,我这样不也很帅?”吴邪俏皮地眨眨眼睛。   自从张起灵离开,狐妖族长便诏告妖界,接着就是全族总动员,忙里忙外地筹备着这场仪式。吴邪看着琉璃镜中倒映的脸庞,挽起银发,篦上一根玉簪,白色里衣外一层大红色的飘纱。   仪式礼成,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张起灵,你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呢?有没有想我啊……   张起灵,我这两天过得很无聊呢,我很想你……   蓦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叩叩!”   “夫人!小少爷!”   “吱呀——”吴夫人打开门,看着气喘吁吁的佣人,皱眉疑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来人咽了咽口水,眼睛闪烁着光芒,“夫……夫人,妖王送聘礼来了。”   吴夫人还没开口,吴邪就蹭了出来,愤怒道,“都说了是小爷我娶他,他还弄什么聘礼,真是的!我这就把聘礼给拒了!”   “诶……邪儿!”眼瞅着吴邪大步流星地朝大堂走去,吴夫人只得瞪了眼鲁莽的佣人,微怒道,“妖王下聘之事为何跑来相告,你不知小少爷最倔了。”   佣人忙弯下腰,说道,“夫人,您也最好去一趟。”   吴夫人更加疑惑了,“怎么?”   “您去了就知道了。”   吴家厅堂   陈文锦抱着怀中的小婴儿,坐在堂外的石凳上休憩。厅堂的布置已经完成妥当,红彤彤的喜花喜球、大红色的喜布灯笼,一片喜庆。   陈文锦打开怀中的襁褓,发现宝宝醒了,正睁大眼睛在四处乱瞧,这副鬼机灵的样子和吴三省像得很。陈文锦弯起眼眸,笑了起来。   蓦地,“呦~还真是相当隆重啊,哈哈!”齐墨突然出现在厅堂外,看着一片艳红的吴家大宅,爽朗一笑,“日后我和花儿爷也要来这么一出,嘿嘿。”   族人见神尊已来,忙上前说道,“神尊大人,时辰还未到。”   “什么时辰?”齐墨挑挑眉,好笑说道,“你们不会以为那位神真的会老老实实在神殿等你家小少爷去接吧,哈哈。”   “去去去,把你们族长喊出来,就说妖王的聘礼到了,叫她老快快前来。”   吴家祠堂   青瓦白檐的屋顶被重新休憩,往日昏暗的祠堂也被蜡烛点得亮堂。太上老君跪在祖先牌位前,身后是吴家三兄弟。   太上老君点燃一根黄炎香火,三拜九叩,望着庄严肃穆的一个个牌位,最后视线定格在最前面的那个空位,那是为吴老狗备着的。   “哎……”轻声叹气,太上老君双目泛红,“吴老狗啊,今日是邪儿和上神的宗族仪式。三省妻儿也来了妖界,他们现在都很好。你在天牢可一定要保重啊,等再过一千年,我带他们来看你……”   “叩叩叩。”   太上老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声说道,“谁?”   “族长,妖王来了。”   “嗯?怎么先来了?应该等邪儿去迎啊。”   见太上老君要起来,吴一穷赶忙上前搀扶。   吴二白打开祠堂大门,外面灿烂的阳光一下照射进来。   “族长,您快去吧,妖王带来了聘礼。”   “聘礼?”太上老君皱起眉头,顿了顿,说道,“走!”   太上老君一行人从祠堂赶回前堂大厅,当进入前堂的那一刹那,首先看见的是面蒙黑纱的神尊大人,而后是一身正装、黑衣红纱的麒麟上神,最后……   “!”太上老君伫立在当地,双眼瞪得老大,惊愕地看着堂中那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全身颤抖不已。   首先回过神的是吴三省,他不敢置信地三步并着两步跨到老者面前,惊愣地唤了声,“父……父上。”   老者颤抖地伸出手,泪流满面,“三省儿……”   真……真的是他……   天牢……一千年……终于不用再等了……   太上老君饱含泪水,颤巍巍地朝张起灵走去,走了三步,跪拜在地。   见族长跪拜,所有的狐妖族人立刻全部跟着下跪,一时间,热闹的吴家宅子安静下来。   吴邪跑到前厅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狐妖族上上下下所有的族人都在俯身拜地,而他们拜的是……   吴夫人跟着走来,诧异地发现太上老君竟然跪地不起,她疑惑地把视线转移到另一名老者身上,这才惊愕地明白过来。   吴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身边的母上也跟着跪下去,他忙一把扶住她,急促问道,“母上,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邪儿,快跪下。”   “为什么?!”吴邪更加莫名其妙了,跪下?跪谁?跪自己“媳妇”?   怎么可能让吴邪下跪呢。   张起灵一个瞬现,稳稳揽住某小狐狸纤细的腰身。   见排场也够大了,一旁的齐墨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快起来吧,今个儿是上神和吴邪大喜的日子,都快起来,仪式的时辰不是快到了吗?”   “是,是。”太上老君悲喜交加,泪水夹杂着喜悦点头道,“时辰快到了,准备仪式。”吴二白搀扶起年迈的老母亲,吴一穷扶着苍老的吴老狗,所有人都互视一望,露出了最幸福的笑容。   吴邪还是懵的,瞪着父上搀扶的老者,问道,“母上,那人是……”   吴夫人拿出手绢擦拭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颤抖,言道,“邪儿,那是你祖爷爷。”   “祖爷爷?祖爷爷不是被……”吴邪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猛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这个男人,怔怔看着。   张起灵睨了眼盯着自己的金色眼眸,眼神中纠杂着震惊、感激和愈深的爱恋,他缓缓靠近白嫩的耳畔,低声说道,“吴邪,我会忍不住。”   “唰——”白皙脸颊顷刻嫣红一片。   谁也没有注到这边弥漫的情欲,大家都在忙碌。   吴二白走到张起灵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说道,“按照仪式,请上神在大门稍等片刻,一会儿邪儿便来迎上神……”“入门”两个字吴二白愣是说不出口,他看着吴邪一副傻兮兮的模样,把张起灵推向门口,嘴里还说着‘媳妇,等着小爷我哈’,吴二白笑着摇摇头,心中的大石也算是尘埃落定。   宗族的仪式繁杂,今日却减简了不少,迎了“新娘”,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吴邪作为娶方,得宴请宾客。   “吴邪,给你的。”解雨臣从桌子下递来一个小药瓶。   “什么东西?”吴邪刚想打开闻一闻,就被人阻止。   解雨臣靠近一些,小声说道,“海媚娘的花露。”   “海媚娘?”纵然是雏儿的吴邪,也知道这是春/药,“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解雨臣瞥了眼身边自斟自饮的齐墨,压低声音说道,“给张起灵喝。”   “额!”没想到从小到大的竹马,竟然会这么“阴险狡诈”,吴邪拿着瓶子,顽劣一笑,“还是你对我最好,有了这个,小爷我就能……嘿嘿。”   “还有,你得用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你那个控制心术的眼睛。”解雨臣高深莫测地抿了口桂花酿。   吴邪顿时豁然开朗,他抱拳一举,佩服道,“小爷我多谢花儿爷提点,大恩不言谢。”   看着又被拉到另外一桌敬酒的吴邪,解雨臣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这种心情就像女儿要出嫁,生怕他会受委屈。废话!谁在下谁清楚!他可不想吴邪也和自己一样经历这种痛苦。   “诶?花儿爷,你……你怎么这么瞪着我?”齐墨看着目露凶光的宝贝花儿,忙一把搂过柔软的腰身,贴近脸庞,轻声叹道,“别急,一会儿回去我们也洞房。”   “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从正午一直到深夜,吴家的大红灯笼高高亮起,宴请的宾客也随着夜幕降临逐渐离去。   席间吴邪被灌了不少酒,此刻他有些醉了。站在房门口,步子发软,像踩在棉花上。他甩甩头,混沌的脑子重新过了一遍胖子教他撩人的步骤。口里不停叨念着,手中握着小花给的海媚娘,鼓起一万分的勇气,推开了门。   屋内有些昏暗,喜烛没有剪芯,光线忽明忽暗。   吴邪第一眼就看见端坐在床边闭目养神的男人,黑衣红纱、俊美非凡。   “噗通——噗通——”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吴邪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冷静,一定要冷静。这可是关系到谁上谁下的问题。就按照胖子教的来,再配上小花的药和自己的独门绝技,小爷我就不信这样还压不了你!哼哼!   “吱呀——”轻轻关上门,吴邪强装镇定地走到桌子边,上面摆了一个果盆和两杯酒。有了!把药放酒里,给他喝下去,嘿嘿。   悄悄地全部倒了进去,吴邪端起掺和了酒的杯子,坐到张起灵身边,开口道,“小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我们先喝个交杯酒吧。”   PS:【阴险笑】宝宝们是不是以为我放肉了?嘿嘿嘿… 第三十三章 (下)   “小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我们先喝个交杯酒吧。”   张起灵幽幽地睁开眼睛,视着面前笑得一脸灿烂的小狐狸,以及他手上端着的酒杯。   见人没有说话,吴邪心里有点打鼓,按道理说应该没有发现里面掺了东西吧,他刚刚明明闭着眼睛的。   “来来来,快拿着。”吴邪心虚地拉起张起灵的手,把酒杯塞进去,然后从桌子上再拿来一杯,满脸堆笑地手腕绕着他的手腕,一饮而下。金色眼眸眯了条小缝,看着张起灵饮下杯中酒之后,心里乐开了花。   喝了药,然后就是用法术控制他。   吴邪倾身向前,一屁/股坐在张起灵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颈项,笑得妩媚,“小哥,你今天真好看。”言语间,金色眼眸直直盯着深邃目光,渐渐散发出淡淡金光。   不消一刻,法术完成。吴邪试探性地在张起灵眼前晃了晃手指,然后小心翼翼地下指令,“小哥,笑一个。”   张起灵的眼睛没有波澜,嘴角却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整个人犹如失去心智,任由小狐狸随意操控。   “Oh!Yeah!”吴邪高兴地蹦跳起来,“就知道会有用!我真是太厉害了!”一把捧着张起灵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媳妇,你是我的咯。”   都说酒壮怂人胆,吴邪晕乎乎的脑袋开始回想胖子教的招数,首先……干嘛来着?   管他呢,先推倒再说。吴邪双手搭在肩膀上,想把张起灵推倒在床,但对方却纹丝不动。   “嘁!被控制了还这么能耐,小爷我竟然推不动你。”吴邪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想了会儿便眉开眼笑起来,我怎么这么笨,直接用说的不就可以吗?   “嘿嘿,小哥,快快躺好,夫君我要睡你了。”说完,就见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慢慢躺在柔软的喜床上,某狐狸高兴地要窜天了。   笑眯眯地俯身,吴邪趴上张起灵的胸膛,白皙的手指轻轻撩开过长的流海,划过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庞,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吴邪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虽然确定他已经被法术控制,但心里还是有点犹豫,以及……胆怯。   应该先做什么呢?   脑中闪回胖子的悉心教导,吴邪平复了一下心绪,“嗯”了声,就像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他缓缓靠近那薄唇,贴了上去,开始毫无技巧地亲吻。吻了约莫半分钟,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以前张起灵吻自己的时候,很快就会有反应,怎么现在自己吻他,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算了,直接进行下一步得了。   吴邪探出手,解开张起灵的黑衣红纱,别说今个儿在厅堂第一眼见他穿艳丽颜色的服饰,真是惹眼得要命!小心脏都要跳坏了。   衣襟大敞,裸露出结实的胸膛,异于常人的白色肌肤让床事为零的小狐狸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你要找他的敏感源,一般男人对胸前那两点抵抗不了。’记忆中胖子的这句话排山倒海地扑面而来,吴邪抿了抿唇角,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俯身一口含住右胸前的红点,左边也用指腹轻揉起来。   渐渐地,吴邪觉得有点不一样了,吻着吻着,伴随着偶尔遗漏的吮吸声,他发现他竟然把自己给撩火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决,胖子根本没说过啊,难道……我直接上了?   就在吴邪无比纠结、无比无措的时候,一阵阴影袭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自己被人换了个位置。惊讶地瞪着压在身上的男人,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小哥,你不是被我……唔……”问出的话还未说完,嘴唇就被重重吻住,而后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   “咳咳!小哥,你给我喝了什么?”   张起灵挑挑眉,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交杯酒。”   “什么!”吴邪挣扎着想起来,双手却被及时禁锢在头顶,大腿也被压制着,根本动弹不得。他娘的!原来早就被发现了,还假装被我控制住,演得和真的一样,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闷骚。   “吴邪。”   低沉磁性的声线在耳边环绕,吴邪听得一阵酥麻,身体就像过了电,感觉全部朝下腹涌去。我靠!药效要不要这么快啊!狠狠撇过头去,不死心的小狐狸愤愤然道,“刚才那酒你喝下去多少?”   “我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意思?   难道……我靠!全部喂给了我?不要啊……小花,这回被你害惨了。   大势已去的吴小佛爷眼角挂着两行血泪,没想到压人没压成,还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下腹的燥热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强忍住咬了咬嘴唇,瞪着身上嘴角轻扬的男人,脸颊开始渐泛潮红。   “沐浴。”   当张起灵抱着光溜溜的人儿走到后室时,浴桶内准备好的热水已经冰冷,他朝木桶弹了弹手指,一股热气瞬间冒了出来。   “我靠!你还有这种法术?”吴邪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瞬间温热的凉水。   张起灵弯起薄唇,“还有很多。”   “诶诶?”两人一同进入水中,比体温略高的温度让刚才的疲惫烟消云散,只剩下轻松和舒适。   “你可以慢慢了解。”   时光很长,无穷无尽。吴邪,千年万年,我对你的爱只增不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爱上你,我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张起灵。只为吴邪而活。   (全文完)   PS:9月26号开的坑,今天就算完结了,@沙发党&午夜党&每天给我留言&默默潜水的小天使们,真爱你们~   12月15日,《人生何处不相逢》新文,大神瓶X天真邪,网游,校园,架空,HE,再见~   【本宣】宝宝们,预售地址出来了,这是我家的店子,(也可直接搜索一叶白木)所以通贩是长期有效的,预售截止到12月31号。   本子里新增:   1、五百年前的初遇√   2、伤痕由来√   3、小哥为嘛一见钟情√   4、字母番(小哥和吴邪的)就是沐浴的后续√   本子封面是大触按照我提的要求画的O(∩_∩)O~今天看到线稿,美美哒+1。书签也是按照文来画的,美美哒+2。   发货包装都是我撸起袖子亲自上阵,宝宝们,酷爱来吧~爱你们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Novel瘾君子】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